第九十九章 佛母(九)

血腥一幕讓方仲吃了一驚,低聲道:“這種比鬥不是點到為止嗎,怎麽可以下這麽重的手?”

“誰告訴你說要點到為止的?佛母剛才已說得清清楚楚,‘娑婆世界,罪苦眾生,所受業處,俱是果報。 ’你要是枉死了,那不過是你的果報而已,怨不得誰。還好不是讓你我第一個上場,不然你領悟佛旨這麽差,會害死我的。”央宗對這種血腥之事竟然比方仲要淡定的多,她看著在石台之上因為雙目被剜而哀嚎的少女,沒有露出一點詫異和同情之色。

方仲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了。”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那個黑袍的靈女明明已經獲勝,擒住了對方,隻要把人丟到池水裏去就是了,為何還要剜去對方的眼睛?”

方仲微一思索便已明白,說道:“那黑袍靈女剜去對方的眼睛,就不用擔心還要迎戰對方的最後一場挑戰。如果人人這麽做,那這第一場就是最後一場,因為失敗的人根本沒有再次挑戰的機會。”

她冷笑一聲道:“對,所以別人也會這麽對付我。”

方仲舉目向大殿最高處的法台看去,隻見不管是佛母還是她周圍侍立的眾多男女弟子,對此默然處之,眼睜睜看著那無目少女在平台上哭泣哀嚎。而另外那名黑袍靈女卻在自己的法師幫助之下,十分從容的托起至半空,在懸浮上空的水幕之上迅速書寫字跡,雖然見她時起時落,可惜被空中的水幕阻隔,無法看清到底書寫了什麽。

此時勝負已分,但水幕依舊持續了一段時間才轟然崩散,化為無數水珠從頭而降,如同下了一場傾盆暴雨,重新落入水池之中。

佛母身旁的上師身子微側,似乎在傾聽佛母指示,點了點頭後,才直起身大聲道:“度國城靈女寫經文三十二字,拘屍城靈女書寫六字,度國城靈女獲勝。”其實不用他高聲宣讀,旁人也知那黑袍靈女勝了。

鬥法的雙方都撤了下去,那黑袍靈女和其法師重新回到原位坐下,而失敗的那位靈女不但雙目被剜,更是直接被帶出大殿,連其法師也垂頭喪氣的跟在身後出殿而去。至於這還有的一次挑戰機會,無疑已被他們放棄了。也不知他們回去之後,那位倒黴的靈女能不能得到大無能勝法王的醫治,重新恢複光明。

緊隨其後的便是第二場比試,同樣是兩位靈女和其法師上場,有了前車之鑒,二女顯然要小心謹慎地多。又是兩道衝天水柱在池中冒出,在平台兩旁幻化出一片水幕,緩緩旋轉起來,二女二男的身影在其中此起彼落,終於動起手來。

方仲有了一絲緊張,要知接下來的就輪到自己了,雖然對方不過是一個法師,就算加上一位靈女,想要打敗自己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但是那莫嵐就在另一處座位坐著,若是讓他看到自己下場,多半會認出來,到時候可就危險之極了。

方仲偷眼看去,見海野城的那位藍袍靈女和身穿黃袍的莫嵐坐在右邊第五張矮幾之後,都把目光投在此時平台之上,還無暇顧及去看其他人。方仲向旁邊的少女輕聲道:“待一會上場,我可以蒙麵嗎?”

“你怕有人認出你來?”她幾乎馬上就想到了方仲要蒙麵的原因,扭過頭道:“這裏除了我,還會有誰認得你,那個侍女嗎?”她又把目光投向侍立在佛母身旁的那位女子。偏偏那女子也看著方仲這裏,二人目光一對,央宗俏臉一沉,迷了眼道:“她挺在意你的,你看她時不時往這裏看上一眼,難道會看我,自然是看你了。”

方仲也扭頭看去,果然見那侍女臉上帶笑的看著自己,她就在佛母旁邊,高高在上,自然有一股居高臨下的傲然之氣,反而比下麵的一眾靈女都要更有氣勢,加上那絕世容顏,沒有把她也選為靈女之一,真是有些奇怪了。不過這些靈女都不是易與之輩,每個人都有不錯的修為,單憑相貌顯然無法勝任,這位侍女或許隻是因為修為太低,才沒有這樣的機會。

她依舊持著金壺,似乎隨時都會下來給各位靈女再次斟酒。

方仲低聲道:“我說的不是她,而是右邊第五個靈女身後的法師,此人和我一起都是從東土而來,怕會認出我來。”

央宗連忙向方仲所說的看去,隨即冷笑道:“他小小一個法師,準許他入我佛門,你就不能入?你不用蒙麵的,大不了我給你解釋幾句,說你也是這幾日才入我佛門成為大威德法王座下法師的,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方仲心道自己偷了祭祀聖壇的聖水,那個莫嵐應該是知道的,犯下如此大罪之人,還會被大威德法王收下並提拔為一介法師,他豈會這麽容易相信。隻要把此事告之佛母,謊言立刻就會被拆穿。但此事如果再告之央宗,隻怕連她都沒心思繼續參與這接下來的鬥法了。看來此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那莫嵐沒有如童廣所說的那般絕情,還會顧念到一絲故舊之誼,就算看出是方仲也沒有揭發出來。

這第二輪鬥法因為二者都十分謹慎,又勢均力敵,一開始都十分小心,一直拖到水幕逐漸崩散才終於分出勝敗。一位身穿紅色法袍的靈女趁著對方法師急於把人托上半空書寫經文時,與自己的法師同時出手,把對方的法師給打出平台,當對方的靈女從空中落下時,又遭到二人圍毆,被大紅法袍的靈女抓住後掰斷手腳,如丟一個破布袋般扔到水池之中。

似乎那紅袍靈女已經算手下留情了,隻是打斷手腳,而沒有把人的眼睛挖去。

結不地科獨後恨戰月主戰艘

不久結果就出來的,二者一個寫了三十六字,另一個寫了三十四字,那被掰斷手腳的隻少寫了兩個字,難怪會急於求成,冒險去再寫兩個,可惜一疏忽就滿盤皆輸。勝者留下,敗者被帶下大殿,第二輪很快結束。

央宗把握在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向方仲道:“終於到我們了。”

方仲問道:“你記得多少個經文?”

她道:“我隻記得二十來個。”

“這麽少?”方仲覺得她不該隻記得這麽一點,這要是和人比鬥,人家隨隨便便寫三十多個,她豈不是一定會輸。

央宗站起身來,先理了理梳在腦後的無數小辮,又拍了拍自己那鮮紅長裙,笑道:“傻瓜,我們隻要不讓別人寫下去,就算隻寫了一個字,就也會贏。”她這一站起來,對麵的那個白袍靈女也自站起,二女幾乎同時離席,往下方的水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