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佛母(十六)

那侍女卻坐在涼亭內動也不動,連看向方仲的眼神都沒有變化。

方仲的兩手一抖,符法已祭起,一道如刀光劃過的朦朧風刃向著她迎麵切去,而方仲的身影也在火光一閃中消失不見。

風刃的速度極快,嗖的一聲就到了那侍女的麵前。

她竟然沒有躲,隻是原本露出笑意的眼睛垂了下來,雙眉蹙起,流露出一點淡淡哀傷。

就在這一道小小風刃快切割到她的麵門時,在她身旁一條人影急閃而出,一拳打出,風刃切割在拳頭之上,爆發出一聲輕響,然後化為無數勁氣消散。

她低垂的雙目又亮了起來,扭頭看向站在她身旁的人影,幽幽道:“你怎麽不走?”

在她身旁突然出現的正是消失後的方仲,他抖了抖因為被風刃而打得生疼的拳頭,冷冷道:“就算你也是佛母,我想問明白了再動手不遲。”

“你還想知道什麽,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你如果是佛母的話,為何這般打扮,而寺裏的僧人又為何不認得你?”

“我一向都是如此,隻是很少來婆羅寺而已,寺裏的僧人不認識我很奇怪嗎?親眼見過佛祖的人也不多,難道佛祖一出現在他們麵前就會被認出來?不管你信不信,我說得都是實話。”

方仲看見她竟然露出無辜的眼神,似乎很委屈的樣子。方仲覺得自己倒變成了傻瓜了,一位佛母裝成侍女的樣子,卻口口聲聲說自己講的是實話,難道自己就這麽容易被騙。

方仲冷笑道:“那佛母豈非有兩個。”

“是的,你白天見到的那個是大至善佛母,她才是這婆羅寺的主人。而我,你可以叫我慧心,如果你一定要稱呼我為佛母,便叫我大慧心佛母。”

方仲看著離自己如此之近,而又毫無防範之心的這位大慧心佛母,她的臉上恬靜自然,沒有絲毫作偽之心。

方仲感到一陣後怕,一位佛母就這麽坐在自己身旁,也許她突然翻臉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方仲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幾步,離著她遠了一點。這微小的舉動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她輕輕歎了口氣道:“如果我要害你,還會等到今日?”

她真的要對付方仲的話,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可以動手了,就算當時不知道實情,但在莫嵐告密之後再動手也不算遲,可是她都沒有,即便把方仲約出來,也隻是談了些風花雪月的事,而根本未把方仲的身份和偷盜聖水的事看得有多重。

方仲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沒有走,反而把打出去的風刃給擋住了。因為在打出風刃的一霎那,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打錯了人,她不會是佛母,隻是在和自己開個玩笑,然而她卻很幹脆的承認了自己就是大慧心佛母。

“那你約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我已經告訴你了,希望你留下來好好做一位上師,不是在大威德法王座下做上師,而是在我大慧心佛母座下,做一位隻屬於我的上師。”

大慧心佛母淡淡地看著手中的石盆,盆中倒映的人影顯得落落寡歡,她緩緩道:“我覺得你很順眼,不是太讓人討厭,既然遲早都要選一個人陪著我,為什麽不挑一個順眼一些的。”

方仲愕然道:“你既是佛母,難道不應該陪在佛祖身旁嗎?”

她望著方仲的眼,反問道:“我是佛祖的女兒,為什麽一定要陪著他。”

“你是佛祖的女兒?那大至善佛母……”

“她才是佛祖的女人,而我不是。我和她除了都是佛母之外,沒有一絲幹係,連母女都不是。”

方仲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這大慧心佛母隻是佛祖的女兒,這才能夠以如此年輕的身份,就身居高位。難怪她說的話就連大至善佛母都沒有異議。奇怪的是大至善佛母又不是大慧心佛母的母親,那她的母親定然是另有他人了。

大慧心佛母道:“你現在知道我是真心幫著你的吧,隻要你願意,所有的罪責我都可以幫你一筆勾銷。如此優厚的條件,如果你都拒絕的話,我實在想不出你還要想要怎樣,難道我不美,又或你有了其他女人?”

方仲連忙搖頭道:“不,不,你……很美,我從未見過如你這樣的女子。”這是方仲的肺腑之言,大慧心佛母的一言一行都十分有魅力,這樣的女子已不能用美來形容。

笑容總是更能讓人更增嬌豔,在聽得方仲的誇獎之後,大慧心佛母的臉便如鮮花一樣綻放,嬌顏無匹,她嬌滴滴道:“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如果你過來摸我一把,我不會拒絕的,這裏沒有人會來,連大至善佛母都不會來監視我,這麽好的機會,你為什麽不試一試。”她把手中的石盆放在一邊,抬起雙手,把垂掛於兩鬢的長發向後拂去,凹凸有致的身姿即便在昏暗的涼亭內,依舊讓人感覺到觸目驚心。

方仲隻覺得口幹舌燥,他已不敢看下去,扭頭道:“在下身有要事,不能久留。”方仲反而向石橋退去,想要離開涼亭。他有些害怕,不是怕那大慧心佛母,而是怕他自己。

大慧心佛母笑道:“還有何要事?莫非,你對那菩提樹並不死心?”她隻是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方仲道:“不錯,我為此而來,豈能輕易放棄。”

大慧心佛母輕輕一笑,緩緩站起身向方仲走來,說道:“菩提樹有大至善佛母看守甚嚴,你去定然會被發覺,不管你是去采一片葉子,還是想把那麽大一顆樹挪走,都沒有可能成功。但若是我來幫你的話,卻並非做不到。”

能夠有一位佛母幫自己去截取一根枝幹,的確不是很難。方仲的心中不由的一動,假如現在就得罪她的話,不但菩提樹無望,連能不能順利逃走都是難說之事。

大慧心佛母長袍飄擺、赤足輕移,徑直來到方仲身前,方仲還想往後退時,腳下一空,他已退到涼亭的邊上,再無退路可去,頓時往下麵的池水中落去。方仲身形下落,正想踩著水麵躍到石橋上去時,大慧心佛母一伸手便拉住了方仲的手腕,輕輕一提,已把他從涼亭之外又拉了回來。

二人靠得如此之近,方仲鼻息之中都是她身上散發而出的清香,那香氣讓人沉醉,隻想摟住她一親芳澤。

就在方仲微一愣神的時候,她身上的長袍已悄無聲息的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