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點點頭。

他看著她,冷不丁問了句,“餓不餓?”

商稚本想搖搖頭,但是一種饑餓感卻席卷而來。

自己這兩天因為渺渺的事情,一直都吃不好睡不好。

包括自己醒過來之後,也是沒吃什麽東西。

如實想著,商稚點點頭,聲音低低的。

“有點。”

陸妄問,“想吃什麽?”

某個熟悉的味道在此時盤踞上商稚的味蕾,她突然想到前不久那個昏昏暗暗的晚上,還有自己手裏那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

商稚道,“我想吃,餛飩。”

十幾分鍾後。

原本熱熱鬧鬧的客廳此時被清空無關人員。

商稚坐在廚房裏,肩膀披一條柔軟的小毯子,桌麵上冒著熱氣的香甜奶茶。

今日的經曆讓此時的商稚不想多說半句,她便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在自己麵前忙活的男人。

視線中,平日裏總是一副都市精英模樣的男人,此時脫下西裝,穿著一條棉麻的圍裙。

他的袖口輕輕挽起,露出裏麵的好看青筋。

看得出來,陸妄對烹飪小餛飩,是非常熟練的。

調餡的時候,隻是隨便一捏,就能精準找出合適的數量。

商稚靜靜看著,感覺陸妄似乎對這東西下了很多功夫。

她沒頭沒腦來了句,“你經常做?”

陸妄一怔,看了眼商稚後繼續捏出一個個小餛飩。

平日裏陸妄講話總是冷冰冰的,可是今晚的他聽上去,卻有一種非常柔和的感覺。

“嗯,因為沒有配方,隻是看過幾次做的過程,所以劑量都是我一次次嚐試出來的。”

說這話時,陸妄的手下意識捏緊了不少。

仔細看,便能瞧出他稍微有些無措。

此時,陸妄想起自己前幾日去看醫生的境況。

那日商稚帶著情緒將心理醫生名片丟到他身上後,陸妄便去看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告訴陸妄,陸妄很多的煩惱其實來源於陸妄不會表達自己的心中所想。

很多時候,陸妄心裏想的是一個意思,說出來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或許,在生活中,陸妄多講講自己做了什麽,可能會有不錯的效應。

這種事情放在從前,陸妄是從來不會說的。

陸妄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在乎誰,在背後又做了什麽。

但是今日,他第一次嚐試,講出來。

說完後,陸妄將餘光輕輕灑向商稚的方向。

視線中,商稚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讓他不舒服的反應,反而沉默的眸子透出一種情感旋轉。

再一秒,陸妄聽到商稚說。

“謝謝。”

輕輕地,不帶任何負麵情緒的,久違的謝謝。

陸妄輕咳一聲,“沒什麽。”

很快,一碗冒著香味的滾燙小餛飩被端在桌子上麵。

陸妄挑了雙漂亮碗筷,給商稚用。

瞧著麵前人的用心,商稚感覺左胸口有幾分異樣的情緒。

但是那異樣情緒絕不是心動,隻是覺得怪怪的。

商稚徑直忽視了這些細節,一口一口吃起來。

或許是這幾日心理承受的衝擊太大變換的太快,以至於小餛飩送進嘴巴的時候,商稚彌漫出幾分想哭的意思。

她莫名有一種,當初在外麵不開心,回家和母親撒嬌的感覺。

不知不覺的,商稚眉眼竟然氤氳起來。

見狀,陸妄好似沒看見,將手機拿出來,百無聊賴開始滑動。

餘光中,商稚有眼淚吧嗒掉進碗中。

那一瞬間,陸妄感覺自己心頭也被燙出一個點。

他別開臉,扯了張紙巾給商稚。

陸妄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難以開口,見商稚遲遲沒有接過紙巾,陸妄咽了咽口水,“擦擦眼淚。”

“不需要。”

“我有點擔心你。”

“更不需要。”

商稚的反應和陸妄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當陸妄轉過臉,商稚早就已經擦了眼淚,一張小臉恢複平日裏一貫的清冷。

兩個人之間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誰都沒再說話,餐廳裏隻有商稚吃東西的聲音。

半晌陸妄主動打破此時的靜謐。

他開口道,“何誌勝已經被抓了,過幾天應該就會判刑。”

“我挺不理解的。”商稚隨口接話,勺子在碗裏戳來戳去。

“何誌勝當初在國內家裏人出事之後,就拿著你們家的錢出國發展了。”

陸妄一字一句說著,看上去像是在閑聊。

“聽說在海外的時候,何誌勝領養了一個孩子,但是後來那個孩子,也出了事故死掉了,從此何誌勝就一蹶不振,每天消沉頹廢,好在他比較會用人,所以公司在下屬的打理下,也算是蒸蒸日上。”

其實縱觀何誌勝的人生,他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憐人。

年輕的時候家裏出事,後來想要好好生活,結果生活還是遇到了很多挫折。

最後,上天還是沒放過何誌勝,親手剝奪了何誌勝的最後一絲幸福。

但是這不是何誌勝綁架渺渺的理由,也不能作為何誌勝被原諒的點,當初何誌勝的生活破碎後,是商稚一家伸出援手幫助了他。

何誌勝這樣,完完全全是在恩將仇報。

商稚將碗中最後一點吃完。

見狀陸妄主動開口,“今晚在這裏休息吧,時間已經很晚了,渺渺還沒醒過來。”

聞言商稚看了眼外麵的天色。

此時確實已經很晚很晚了,商稚倒是還好,但是渺渺確實沒有醒過來。

外麵天那麽冷,商稚要是帶著生病的渺渺跑來跑去,給渺渺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可怎麽辦。

簡單思索之後,商稚點點頭,聲音輕輕地。

“可以,那今晚,就在這休息吧。”

當晚,商稚被安排在自己原本住的房間裏麵。

商稚記得很久很久之前,自己離開這棟房子的時候,還有自己當初在這裏做傭人的時候,唐瓷都不止一次表示過想要住在這個房間裏麵。

但是那時候的陸妄壓根就沒表態,唐瓷也就沒自作主張地搬進來。

或許是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商稚壓根就睡不著。

躺下後更是沒有一點困意,反而清醒得離譜。

意識到自己毫無困意,商稚索性不躺著浪費時間,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