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商稚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天塌了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的情緒實在強烈，以至於後來商稚遇到很多事情。
包括這一次的事情，也隻是很平靜地覺得，出事了。
但是當商稚記者發布會出現的那一瞬間。
當商稚看到滿是閃光燈和記者的座位時，商稚猛然覺得，大片的不適感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商稚整個人包裹。
一時間，商稚隻覺得自己的腳步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她的呼吸也變得很是急促，胸口一上一下起伏得厲害。
麵前的畫麵和記憶中的某一片記憶，逐漸重合。
這一刻，商稚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家裏剛出事的時候。
那個時候，母親撒手人寰，父親好吃懶做，弟弟年紀那麽小。
是商稚硬著頭皮參加了記者發布會。
那時候的商稚才剛剛脫下大小姐的身份，麵對社會上突然變得尖銳起來的人，是非常不適應的。
商稚記得，那時候自己麵對各種各樣的尖銳問題，簡直要瘋了。
更讓商稚覺得難受的。
是她坐在台上，台下是為難她的記者。
而那個時候商稚最愛最愛的男人，就坐在台下。
那時的陸妄換了一身西裝，臉上是商稚從未見過的冷淡樣子。
他冷冷看著她在一個個問題中崩潰，看著她被記者們折磨得不成樣子，也看著她渾身不停不停地抖，最後倒在台上。
想到這兒，商稚不禁下意識衝著角落的地方看了眼。
那時候陸妄所在的位置，此時空空****，沒有半個人影。
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讓商稚感覺稍微好了些。
她的思緒沒有那麽恍惚了，她開始意識到，這一次是新的事件，並不是夢魘的重蹈覆轍。
一直走在商稚身後的陳可似乎感受到商稚有什麽不對勁，主動走上前來，字裏行間滿滿當當全部都是關心。
“商總，你怎麽樣，你還好嗎？”
瞧著商稚眉眼間的痛苦，陳可皺眉道，“商總，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這裏有我。”
聽著陳可的話，商稚擺擺手。
“不用。”
今天的場麵雖然對商稚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
但是對於陳可來說，她就算是工作能力再強，也沒有處理過這樣的事件。
如果商稚走了，先不說陳可麵對這些人會不會崩潰，就是發布會能不能繼續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作為經曆過一次的人，商稚實在是太清楚底下這幫人的尿性了。
這些人無所不用其極，恨不得將全天下最歹毒的話語都用在你身上。
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剝，恨不得讓你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扭曲的，然後自己拿到頭條。
這樣會吃人的畫麵，商稚沒辦法自己走。
長呼一口氣，商稚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攥住陳可的小手，輕輕拍了拍對方手背。
隻見商稚一雙眼睛直勾勾看著陳可，眉眼間滿滿當當都是力量。
商稚道。
“沒關係的，小場麵，我應付得來。”
聽著商稚這話，陳可不禁皺了眉頭。
陳可跟在商稚身邊這麽長時間，確實是不管麵對什麽問題，商稚永遠都遊刃有餘。
可是剛剛兩個人一起走進這裏的時候，陳可非常明顯感受到了從商稚身上穿出來的不適感。
自家總裁真的可以嗎？
商稚沒有給陳可繼續想的機會，自顧自已經走上台。
見到商稚本人，原本就沸騰著的記者們瞬間膨脹起來。
“商總，你說這個項目不賺錢，是為了孩子們的未來，為什麽又選用這樣的地皮呢，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反社會呢……”
“商總，你覺得這次的事件能不能說明你沒有經營公司的才能呢，你如何看待現在的陸氏呢……”
“商總，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有意為之呢，是不是因為之前你母親出事，所以你對社會非常不滿，故意這樣做的呢……”
起初，這些記者耳朵話還勉強算是正常。
但是逐漸的，畫風開始不對了。
“商總，你覺得自己是不是殺人犯呢，這次的事情算不算是你……”
“……”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像是一把把刀子，毫不留情衝著商稚的方向紮過來。
商稚在台上坐下，眉眼間是一片冷靜。
她笑眯眯開口，“我知道大家有很多問題，但是大家先稍安勿躁，咱們今天開這個記者會，就是為了給大家答疑解惑，咱們一個個來。”
陳可坐在商稚一側，靜靜看著自家老板。
在反反複複確認商稚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後，陳可這才鬆了口氣似的。
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波瀾不驚，但是商稚桌底下攥著自己衣服的手心……已經被水洗一般。
正如商稚所想，在自己做完簡單交代之後的提問環節，這些記者簡直都是刀子。
但是商稚到底是經曆過大場麵的人，無論麵對什麽樣的問題，都能輕鬆應對。
直至。
“商小姐。”
角落裏，有記者提問。
“有小道消息說，這個項目原本是陸氏做的，是你母親做的。請問為什麽不是陸氏做，而是你做呢。你做這個的意義是為了你母親嗎，如果是的話，現在這個項目砸了，你覺得你對得起你母親嗎。”
記者眯了眯眼睛，“請回答，商總。”
再尋常不過的問題，但是對於商稚來說，這和淬了毒沒什麽區別。
商稚扯了扯唇角，麵色極難看。
商稚道，“這位記者朋友，我不認為這個項目砸了，我們也是受害者，關於這個項目裏麵的所有責任方，我們都會追究責任的。”
“這件事情的進度呢？還有，你母親的這個項目，已經不做了是嗎，那不就是毀掉了嗎。”
記者字字珠璣，商稚桌下的小手攥得越來越緊。
她微微張口，回答的話聽上去卻像是打太極。
隻見商稚開口。
“這件事情不會就此結束，我們公司一定會盡快給出方案，對於這個項目的延續，我們也在努力。”
“商小姐，你這樣的回答，是在畫大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