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是個聰明人,自然一下就能明白,陳可是有什麽事兒。
詢問過後,才知道兩人中間鬧了點小摩擦。
商稚細細聽著,什麽都沒說。
冷氣還在中氣十足地呼呼吹著,商稚本就穿的不多,此時整個人越發單薄。
陳律盯著她,伸手將一側的小毯子拿給商稚。
“這個毯子,還是陳可托我在海外帶回來的。”
陳律平靜說著,眉眼笑眯眯看著商稚。
“當時你剛剛出事,陳可很擔心你,她說你每天在家裏把空調開的很冷,說你原本身體就不好,很擔心你。”
陳律看著麵前桌上的一片狼藉,眉眼間的顏色讓人有些捉摸不清。
“或許,你也可以問問陳可的意思呢?”
聽著陳律略帶試探道的一句,商稚扯了扯唇,字裏行間滿是對陳可的了解。
“我了解陳可的,如果我的態度不強硬一點,陳可說什麽都不會答應我的。”
兩個人認識這麽長時間,商稚覺得自己對陳可再了解不過。
因為和陳可一起工作過很久很久,所以知道陳可對更大平台的追求,因為和陳可認識很久很久,見證過陳可的努力,所以知道這個機會對於陳可來說,有多來之不易。
商稚如今狀態是不好,但這隻是商稚自己的事情。
陳可,沒必要為商稚的生活買單。
陳律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是吃素的。
除了過硬的專業能力之外,拿捏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厲害。
陳律看著商稚,一時間便看穿了商稚的心思。
陳律開口。
“我知道你是為了陳可好,但是當初,你不是也做過類似的事情嗎。”
一句話,商稚思緒被扯到好久好久之前。
那時候,陳思念在畢業晚會前舊傷複發,商稚放棄了自己最喜歡音樂家演奏會的機會,哪怕那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仍然堅持在學校裏麵照顧陳思念。
因為那天的日子很特殊,商稚不願意缺席。
這件事情的程度,當然不能喝陳可任職這件事情相比。
但是今日的事情,如果是發生在商稚身上,商稚怕是也不會袖手旁觀。
商稚長呼一口氣,大概明白了陳可的心思。
她總是想要為身邊人做出更好的決定,卻忽視了身邊人的想法。
商稚沒說什麽,隻是別開頭。
見狀,陳律便知道,自己勸成了。
他盯著商稚,“聽陳可說,你現在有些心理問題?”
“或許吧。”
對於商稚來說,自己的生活似乎沒有什麽特別大的變化。
隻不過如今商稚每天起床,都覺得鬱鬱寡歡,身上沒有什麽勁兒。
她每天最經常做的事情,就是麵臨突然來臨的負麵情緒,以及麵對不停落下的眼淚、
“陳可說之前找了心理醫生,你都不太喜歡?”
聞言,商稚頓了下。
確實是不太喜歡的。
那些醫生看上去很是溫柔,實際上也很溫柔。
但商稚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種極不安定的感受。
那種感覺對如今的商稚來說,不太友好。
商稚扯了扯唇,打趣道。
“怎麽,你要給我介紹心理醫生啊,我這個人……”
商稚正要想著法子拒絕,對方卻突然開口。
“是啊。”
陳律盯著她,“現成的你要不要。”
商稚才知道。
原來陳律不僅僅在法律方麵造詣很高,在經濟方麵造詣很高,連帶著心理這一方麵,陳律的成就都不是別人隨隨便便就可以超越的。
陳律看著商稚,一字一句說的極認真。
“我看了那幾個醫生寫的診斷書,我覺得,或許你需要一個更熟悉的人,來走進你。”
眼下來看,陳律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其實這幾日,商稚心中並不好受。
這一刻,商稚才願意開口。
“其實我也覺得,我病了。”
在這之前,在麵對陳可的時候,商稚一直都說自己心裏沒有什麽問題。
“我感覺我的生活似乎沉甸甸的,並且永遠不會自己好起來,我很痛苦,每一天都是。”
說完,商稚小心翼翼看了眼麵前人。
她問,“我會不會是裝的。”
“當然不。”
陳律如是道,“我現在是你的醫生,你怎麽會和醫生說謊呢,這根本就沒必要,況且很多抑鬱症病人都會有類似的感受,就是覺得她們是裝的,但是商稚,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的痛苦,我明白你的為難。”
陳律盯著商稚,“我懂你,沒關係,我會一點點把你從那個沼澤裏麵拉出來。”
四目相對,商稚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久違的鮮活。
“是嗎……”
事實證明,陳律真是個不錯的心理醫生。
這幾日,陳律每日都來,他沒有急著去和商稚聊一聊商稚所焦慮的事情,而是先幫著商稚解決商稚的負麵情緒。
終於,這日陳律在尋常的心理疏導之後,和商稚麵對麵坐下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溝通和解決,此時的商稚雖然看上去也沒有變得很完美,卻沒有一開始看上去那樣封閉了。
“昨晚睡得怎麽樣。”
陳律挑著最輕鬆的話題開口,商稚點點頭,眉眼間帶著幾分笑意。
“還不錯。”
聞聲,陳律笑了笑。
“是嗎。”
隨後,他繼續開口。
“那有沒有感覺,比之前好很多?”
“有。”
那些亂七八糟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睡一個舒服的覺對於商稚來講,實在是太奢侈了。
“那我們或許可以開始聊一聊,你真正感興趣的事情,或者,你真正困惑的事情了。”
四目相對,商稚看著陳律,在短暫的停頓後,赫然明白了對方在講些什麽。
她抿了抿唇,“好啊,那我們就來聊一聊吧。”
商稚將那日見到唐瓷的情形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陳律。
所有細節,事無巨細,沒有露過任何一個點。
以及從前自己和唐瓷接觸時,唐瓷在麵對很多情況時候的各種反應,全部一一攤開告訴陳律。
“我是覺得,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唐瓷做的,唐瓷不會是這個反應。”
商稚抿了抿唇,“你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