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回到車上,辛願隻覺得腦袋有些沉,還暈乎乎的。
方靜看著,也憂心,她雖不知道程岸提的條件到底是什麽,卻也猜到,這個條件和陸總有關,而且還是一件不小的事。
辛願的顧慮她也或多或少猜到了。
她和陸總的關係本就像霧裏看花,剪不清理還亂,辛總本就想理清這段關係,現在這麽一弄,怕是更扯不清,也還不上了。
“辛總……”
她試探性地出聲。
辛願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重新整理了一下心緒,“去雲城國際。”
方靜張了張嘴,點點頭,啟動車子。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了雲城國際大廈樓下。
辛願讓方靜回公司,這會也四點多了,自己回去時隨便叫個車就行了。
一樓的前台認識辛願,遠遠看到她進來,就已經起身恭候了,“辛總。”
“陸時凜在上麵嗎?”
辛願開門見山地問。
前台點頭,“陸總在上麵的,隻不過在開會。不過陸總吩咐過,辛總來了,不用預約也可以直接上去。”
說著,她走過去幫她刷了直達總裁辦的電梯卡。
辛願上去後,是陸時凜秘書室的人招待的她,送來了她愛喝的黑咖啡加奶不加糖。
秘書說,“辛總,還請您在這裏稍等一會,陸總開會可能還要一會才結束。”
“嗯,謝謝。”
看秘書離開後,辛願收回視線,簡單掠過這間辦公室。
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第一個感覺就是寬敞,雅致,有個別幾個小物件看著和大體的裝修挺不融洽的,大抵也是符合了陸時凜平日囂張肆意的性子。
她在這等啊等,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天邊的日頭慢慢落下,在天際鋪染開一抹別樣的橙紅,餘光靜靜地打在一大片落地窗上,將略顯冷淡空曠的辦公室添上幾分暖色。
不一會,門被推開,她以為是陸時凜開完會了,結果一抬頭,還是那位秘書,問她要不要再來杯開房。
辛願搖頭婉拒,讓她忙就好。
她睡眠本身就不是多好,再喝一杯咖啡,晚上就不用想著睡覺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天際的紅慢慢褪去,由深變淺,變成繾綣的紫色。
辛願怔怔的看了好一會落日晚霞,腦子裏飛過很多東西,卻抓不住,亂糟糟的。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將她靜止的思維重新推動,她回頭,猝不及防的撞進陸時凜那雙幽暗深邃的桃花眼之中。
“等很久了?”
陸時凜走進來,眉宇間還攏著一層淡淡的陰霾,沒全部散去,清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啞。
看他那神色,想來這個悠長的會議開得不是很順利或是不是很滿意。
聽到他的聲音,辛願才徹底回過神。
確實很久了,四點來的,這都五點半都過了看,差個十一二分鍾就六點了。
但她沒回,“你怎麽開這麽久的會?”
陸時凜說,“項目出了點棘手的狀況。處理起來麻煩了點。”
辛願恍然就想起了程岸的條件,皺眉問道,“你中午見了程岸?”
陸時凜往她那邊走了兩步,好似對她知道這事並不意外。
隻淡淡‘嗯’了聲。
辛願就明白了,他這是在等她主動上門來問。
她也坐不住了,起身問,“那個甘闌市的什麽地皮和項目,你就這樣給他了?”
慍怒的語氣裏帶了一絲急,卻莫名給陸時凜一種她在罵‘你這敗家玩意’的既視感。
“給了。”
陸時凜揚了揚眉梢,答得也雲淡風輕。
辛願死死皺著眉,開始和他理論,語氣也很生硬,“這是我的事,我們辛家的事,和你沒關係,你摻和進來幹什麽?現在就給程岸打電話,把地皮和項目拿回來!”
“拿不回了。合同簽了。”
陸時凜悠哉地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著,語氣淡然,“怎麽和我沒關係,你以為他是奔著你來的?程鐸和辛妤那點子事根本算不了什麽。”
程岸之所以這麽為難辛願,無非是因為雲城國際先前將這塊程氏所看中的地皮先買了,然後又把商場那個代理權項目給了秦氏。
從一開始,程岸的矛頭就是對準陸時凜的。
而辛願在中間隻不過是個還不錯的梯子。
辛願怎麽會猜不到這裏頭的山路十八彎,可現在明麵上,這事就是衝著辛妤來的,辛願不想欠陸時凜這麽大個人情。
原先想著程家那邊想要賠點錢什麽的,倒也好說。
可萬萬沒想到,程岸和陸時凜兩人,打著為她還禮的旗子,偷偷交易了。
“那是你們倆的事,把辛妤這事分開來,你們怎麽談,怎麽交易都和我無關,但私了和解這事,就是不行!”
一碼歸一碼。
辛願的倔脾氣也不是蓋的。
“你也沒有資格以我的名義去答應這場本就不公平的私了……”
陸時凜微仰著頭,目光灼灼的釘在她臉上,“不用你還。”
辛願皺著的眉頭一刻都沒鬆下來過,“你……”
“那是聘禮。”
辛願的半截話被陸時凜風輕雲淡吐露出來的四個字生生哢在喉嚨裏。
她愣了會神,“啥?你……你再說一遍。”
“聘禮。”
“陸時凜,你有病啊!”
幾乎是‘禮’字的尾音恰恰落下,辛願就氣急敗壞的接罵了一句。
陸時凜也不惱,“你想還也行,折成現錢,我也能接受,那塊地皮是兩億六拍下來的,項目算是我和程岸的合作,不是白給,地皮後麵建設起來的盈利估算可觀,除去剛開始的兩三年需要回本,後麵每年的進項大概在一億到三億之間,這是保守的數據。”
“……”
辛願啞然,仿佛能看見陸時凜抱著一把算盤在認認真真和她清算。
她一口氣慪得上不來下不去,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上億的負債。
任誰都受不了。
尤其是這筆負債還是他們兩個金融圈大佬玩心眼子的殃及魚池。
“我還不起!你自己和程岸商量把地皮要回來。至於我和程家的事,我自會解決,用不著你操心。”
辛願有種掉進天坑爬又不上來的無力感。
“所以,那是聘禮,嫁我,這筆賬算還清。”
好家夥,算盤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她就說這狗男人怎麽那麽慷慨,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程岸說得一點也不錯,陸時凜是個生意人,實實在在的生意人。
“我要是不還呢?”辛願咬牙,開始卡bug,“這事一沒憑證,二沒證據,憑什麽……”
“你可以試試。”陸時凜怎麽會沒想到這事,飄飄然的打斷她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時間湊湊這筆錢。”
湊你妹!
湊到下輩子她都湊不出這麽多錢來。
即便是把辛氏買了,估計都還能差個三分之一。
她說得越輕鬆,把握就越大一樣,辛願了解陸時凜,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既然做了,那肯定有後招。
這是鐵了心要她嫁了。
說是強取豪奪,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