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婚嫁,都由不得辛願自己選。

辛願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條被人摁在砧板上的魚,任由拿捏,任人宰割。總之,她說不得一個‘不’字,更沒有抗爭的能力。

她不記得自己是懷著什麽樣複雜的心情離開的雲城國際。

陸時凜也正好到了下班時候,準備要和她一起走的,被她那凶神惡煞,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給止住了想法。

他臉皮雖厚,也知道耍無賴,但也懂適可而止。

再這麽惹下去,怕會適得其反,他還真怕辛願會破罐子破摔,到時候得不償失。

地皮無償給出去,和項目的轉手,其實也給他添了一筆不小的麻煩。

下午開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會議,其實就是在說這兩件事,尤其是秦氏那邊的合作處理起來,確實挺棘手的。

被辛願明確警告過不準去久願庭的陸時凜,破天荒的約了周恪一塊喝酒。

周恪這段時間也忙,三天兩頭的到處飛,今天下午才落地黎城,晚上就被他喊出來了。

聽完他和辛願的事,他端著酒杯饒有深意地看著他。

“看什麽?”

陸時凜被他盯得有點煩,冷冷覷他一眼。

周恪‘嘖’了聲,“我隻是在想,你這老奸巨猾,老謀深算,詭計多端的人,可真不要臉啊。辛願沒把你撕咯?”

陸時凜啜了口酒,沒理他。

“嘖,辛願這倒黴催的,就逃不開你們陸家了。”

話音剛落,陸時凜一腳踹在他身下的椅子,晃得他打了個趔趄。

剛穩定好,就收到他警告似的眼神。

周恪沒皮沒臉地笑著,“聯姻好歹是正兒八經的,你這手段使那麽黑,還不讓我替她打抱不平一下?”

這邊難兄難弟喝著酒,辛願那邊在臥室和薑知許也打起了視頻通話吐槽起陸時凜。

薑知許聽後也是一陣沉默。

最後硬邦邦的擠出一句,“你真要賣身還債?”

賣身還債?!

這詞一出來,激得辛願渾身一激靈。

差點以為自己生活在古代。

“哦,怪我,說錯了。”薑知許作勢拍了下自己嘴巴,改問,“那你嫁嗎?”

辛願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尤其是陸時凜的。

本身就要和他掰扯清楚,斷個幹淨,現在非但沒斷,還要把自己搭進去,又要進陸家這個龍潭虎穴。

她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的不願意。

可擺在她麵前的好像隻有‘嫁’這一條路了。

陸時凜那個瘋子的秉性,什麽做不出來啊?

“要我說句冷血無情的話,你當初要是不管辛妤,也不會讓陸時凜撈著強娶你的機會。”薑知許歎了口氣,又撇嘴,“說到底,還是你那叔叔嬸嬸不當人。他們但凡對自己這個女兒上一分心,好一丟丟,辛妤也不至於碰到事不去找他們,而找你這個不親近的堂姐。”

一個不親近的堂姐她都敢找,卻唯獨不敢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說明了什麽?

其實辛願在幫她之時,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說起辛妤,辛願皺起了眉,她今天回來就沒看到她,發了微信,到現在還沒回複。

“你什麽時候回黎城?”

辛願壓下心思問視頻中的薑知許。

薑知許回答得很認真,“我現在這個戲才開始,過兩天還要去新疆沙漠那邊取景待半個多月,還真說不好。這劇是正劇,集數都有六七十集,拍攝也有難度,少說也要三四個月才能殺青。”

“陸時凜要娶你,那肯定要辦婚禮吧。到時候我肯定回來。”

說著,她又唉聲歎氣了起來,“我得努力賺錢,到時候把你從陸時凜這個惡地主手裏把你贖回來。”

“……”

辛願無語片刻,最後笑道,“行,我等著。”

兩人又聊了一會才掛了視頻。

她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完正準備給辛妤打個電話,門口傳來輸入密碼的動靜。

門一開,辛妤拎著一個行李箱走了進來。

看到她,麵色訕訕的,“姐,你回來了。”

辛願先注意的到她旁邊那個24寸白色行李箱,“你回學校了?”

“沒……”

辛妤搖搖頭,下意識側開一些身子,將紅腫的臉藏在陰影中。

辛願抬眸就捕捉到了,快步過去,抓著她的胳膊,“你臉怎麽回事?”

“嘶——”

辛妤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嚇得辛願連忙鬆開了她的手臂,“怎麽回事?誰打的?”

辛妤垂下眼眸,“我回了趟家。”

辛願就懂了,這臉上的巴掌印不是辛勇的傑作就是何豔的了。

“事情你和他們說了?”

辛妤點頭。

他們的態度那是顯而易見了。

“那你現在是……”

辛妤動了動唇,眸子裏蒙上一層水霧,“他們讓我去求程鐸,讓我答應他,說是我的福氣,我不願意……他們就把我趕出來,說以後沒我這個女兒。”

何豔本想著女兒長得不錯,嫁個有錢人家,他們夫妻倆也好跟著享福。

結果現在人沒嫁出去,還攤上一筆爛賬。從辛宅出去後,他們家日子就明顯開始走下坡路了。

今天正好把氣一股腦撒在辛妤身上,甚至把她趕出去自生自滅。

臨了還將她這個學期的獎學金全給奪走了,說是養了她幾十年,這獎學金就當是孝敬他們的了。

何豔罵的遠比現在要難聽,辛妤雖然是個軟骨頭,在這事上本就委屈,兔子急了還咬人,當即就提出和他們斷絕關係。

辛勇聽著氣得不行,抬手又甩了她兩巴掌,辛妤哭著收了東西,拖著行李箱就離開了。

“姐……”

辛妤壓著哭腔,其實也沒臉,攥著行李箱拉杆的指尖都泛白了。

“程鐸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辛願說,“至於學校那邊,你還想不想回去,可以自己考慮一下。奶奶和辛珣都在倫敦。”

她最後一句像是在提點。

在倫敦,總比在黎城自在。

到時候程鐸總要返校的,他要是再糾纏起來,也鬧心,學校的風言風語更是一把利劍。

辛妤眼瞳顫了顫,唇瓣囁喏了一下,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眼淚確實成串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