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真實身份其實並不簡單。某些大人物得知你遇到了一點麻煩，通知我們來協助你。”蘇辭一本正經地扯謊。
戚可薇和林嫣看蘇辭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樣。
此時兩人的內心戲豐富又統一：還身份不簡單？你要不要現場表演個滴血認親？
雪莉要是能信，我當場把門都給吃掉！
雪莉站在黑暗中，深深地看了蘇辭兩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進來吧。”
戚可薇：？？？
林嫣：？？？
戚可薇和林嫣對於蘇辭的操作表示看不懂、學不來。
戚可薇看了看蘇辭笑嘻嘻的側臉，白白淨淨，笑起來還帶點獨特的靦腆和清爽，不由得懷疑——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偷偷還學了一手魅惑？
或許生活就是這樣，總有些人會用騷操作證明，這個世界的本質是魔幻的。
……
不僅是戚可薇和林嫣看不懂蘇辭的操作。
就連保障部總部對策組也紛紛陷入了沉默。
對策組的王科長尷尬地推了推金絲眼鏡：“咳……”
臉有點紅。
不知道怎麽說。
剛剛說隊伍要被蘇辭害死，沒想到蘇辭直接打開了局麵。
不僅進入了大宅子，更是被雪莉直接邀請進入招待！
難道“三年之期”還是個神秘的接頭暗號？
決策室的徐科長臉色就好看了不少。
不管怎麽說，是決策室直接選出來的監查官。雖然也他自己也看不懂蘇辭的操作，但是不妨礙他感到與有榮焉。
“接著看吧。但願他們能創造奇跡。”
“嗯嗯。”王科長又推了推金絲眼鏡，含糊回答了一聲。
……
“我叫雪莉，真實身份充其量就是一個落魄貴族、不知名的藝術家，沒有什麽值得所謂大人物關注的東西，也沒有什麽三年之期——不過，這不重要。”
雪莉給三人倒了紅茶，在昏暗的房間裏，沒有點燈，外麵的自然光線透過灰蒙蒙的窗子，隻能看到雪莉濃濃的黑眼圈，滿是疲憊。
“聽著，這個島嶼不是外人應該來的地方，你們既然來了這個鬼地方，隻能算你們倒黴。”雪莉挽了一下褐色長裙，在沙發上坐下，背脊挺直。
“何出此言？”
雪莉表情平靜地喝了一口紅茶，淡定自若地往紅茶杯裏加糖，攪拌銀匙：“庫特茅斯，一個被神注視的島嶼。”
“神？”蘇辭驚訝地挑了挑眉毛。
“被神注視，不是好事嗎？”林嫣放下茶杯，眉頭皺起來，不知道是因為談話涉及的神還是紅茶的糟糕味道。
雪莉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並不回答。
蘇辭喝了一口紅茶，不好喝，又澀又苦，隻是喝完之後有一股淡香。
他又喝了一口，問道：“你說的神——祂正經嗎？”
戚可薇抬起眼皮：“或者應該問，真的是神嗎？”
“神不可直視，神不可理解，神不可觸碰。”雪莉仿佛在念誦古老的禱告詞，又好像在總結某些教訓。
對於凡人而言，某些偉岸的存在到底是不是神並不重要。
“不過，這些和你們沒有關係。你們要做的就是每天保持飲茶，盡量減少夜間的睡眠，挪到白天休息，最重要的是——”
“絕對禁止夜間獨自照鏡子！”
雪莉說到這裏的時候表情異常嚴肅。
“在你能夠和鏡中對抗之前……不，沒什麽，等船來的時候，你們盡快離開吧。如果期間聽到異常的聲音，千萬不要回頭。克製好奇心，克製求知欲，保持理智。”
蘇辭忍不住舉手發言：“不好意思，它聽起來像是老掉牙的恐怖故事。”
雪莉隻是搖搖頭：“明哲保身。”
蘇辭表麵點頭答應，實則心裏暗想：那可不行！我堂堂塔羅牌愚者，哪有明哲保身的道理！
與夜間燈火通明相反，豪宅的白天一盞燈都沒有點亮。
詭異，整座島嶼都籠罩在不可名狀的詭異氣氛中。
雪莉嗬欠連天，便送走了三人，並且還贈送了好幾包茶包，叮囑一定要適量飲用。
蘇辭盯著再次緊閉的大門，目光深遠。
“你怎麽看？”
戚可薇揚揚下巴。
蘇辭想了想：“嗤——這麽明顯的陷阱，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種會以身犯險的人吧？”
戚可薇隻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並不反駁。
……
“怎麽會這樣！”
蘇辭絕望地發現，整個島上不僅是沒有賣鏡子，是每家每戶連鏡子都沒有！
目前有發現鏡子的地方，一個是教堂，有整片的鏡子，第二個就是雪莉的破敗豪宅，不過鏡子隻是碎片。
“被神所注視嗎？”戚可薇喃喃自語。
林嫣拍了拍桌子：“喂！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那還用說？
蘇辭咧嘴一笑：“沒啥，也就是夜探教堂的計劃沒有告訴你罷了。小事，小事。”
他是那種以身犯險的人嗎？
不好意思，蘇辭還真是。
就好像有人說，街角左拐的小倉庫其實是某個刺激的場所，即將舉行一些讓年輕人臉紅心跳的派對，最後又一本正經地勸你不要去——
蘇辭對這種問題的回答向來隻有一個態度：你在教我做事咩？
“你們找死啊？”林嫣瞪大了眼睛，“雪莉都說不要照鏡子，你們還想往教堂跑？”
蘇辭笑得好像一隻狐狸：“你就不心動？”
一個偽裝成煉金術師的巫師，常年遊**在帝國街頭，要說沒有一點神秘身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林嫣被堵得無話可說。
她本來都準備好晚上使用水晶球探鏡去看看教堂的情況，但是林嫣也很清楚，這種行為其實和真身前往教堂是沒有什麽本質區別的。
“再者說，我們的煉金術師閣下沒有分析過紅茶包的成分嗎？”蘇辭笑著看向林嫣。
林嫣撇撇嘴，不爽地點了點頭，雖然是偽裝的身份，但這點基礎工作還是會做的。
“茶包裏含有劣質的【清醒要素】，可以輕微抑製睡眠和眩暈。”
抑製睡眠，這倒是和雪莉的囑咐互相呼應——減少夜間睡眠。
三人正考慮如何作死的時候，遠在上京總部的人心態徹底崩了。
總部對策組辦公室。
對策組的王科長大怒：“胡鬧！簡直是胡鬧！他們是拿命在試錯！知己知彼的道理他們不懂嗎！”
“已經知道規則，安安分分對於他們來說很困難嗎！”
“還構建【真視探鏡】探索教堂！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特別是這個蘇辭！”
“嘴上說著不會以身犯險，第一個作死的人就是他！”
“簡直就是害群之馬！”
“沒救了，必死無疑！”
一通撒氣，王科長氣呼呼地推了推金絲眼鏡框。對於蘇辭三人能夠活著走出【賢者足跡】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
王科長的態度相當直白：沒救了，等死吧，告辭——扁鵲三連。
就連對策組其他成員也紛紛低聲議論，讚同自家部門老大的看法。
唯有決策室的徐科長沉默地撫摸下巴，皺著眉頭不說話。
他也不看好蘇辭的行動，隻是不方便說出來。
畢竟揀選蘇辭成為監查官就是決策室的直接決議。
……
【賢者足跡】的真實幻境裏。
“你們他媽的能不能做個人？”
林嫣氣呼呼地構建出真視探鏡，把視野共享給蘇辭和戚可薇。
真視探鏡這項奇跡術式，就跟地球上的高清望遠鏡一樣，可以看清遠處的景象。
還能共享視野。
“說好一起探險，你們卻把我當打工仔？氣死我了！”
林嫣打定主意，下次一定不和他們兩個玩！
真視探鏡的視野飛躍，海島上唯一的教堂很快就出現在三個人的靈視中。
光，搖曳的火光。
海風呼嘯。
風中夾雜著模糊的歌唱。
蘇辭說不清楚那是什麽風格的音樂，甚至很能辨認出演奏音樂的樂器是小提琴還是鋼琴，好像一切聽覺都被模糊，打磨成幻覺一般的模樣。
“再靠近一些。”蘇辭呼吸急促，迫切想要獲取更具體的信息。
真視探鏡的視角拉近。
教堂裏燈火通明，在真視探鏡的視角下，影影綽綽，許多麵容看不清的人影在教堂裏走動，一陣陣腔調詭異卻非常整齊的歌聲傳出來，輕柔地回**在夜空。
蘇辭卻感到一陣陣的不適、惡心、眩暈。
嘔吐感強烈。
好像他們不是在唱歌，而是在舉行某種可怕的儀式——更像是在吃人，或者是召喚遠古的邪惡。
他們神情麻木，就好像戴著一張麵具，宛如行屍一般僵硬地在黑暗中緩緩行走。
教堂周圍的一切在真視探鏡裏仿佛變成了幽影，扭曲、模糊、色彩變幻不斷。
整個世界好像都在輕微搖**，一切事物變成非歐幾裏得的空間結構，違反常識又無比和諧地糾纏在一起，構建出一個全新的、顛覆的世界。
而那些幻影之間飄忽不定的黑暗，直通深淵！
就連人類的血肉、聲音以及一切存在的痕跡都被重新定義和解釋，好像有真理降臨，將曾經被奉為圭臬的東西盡數批駁。
歌聲輕飄飄地貫徹靈魂。
不適，強烈的不適。
就好像靈魂被強行翻了一個麵，極其痛苦，可是靈魂翻轉之後的體驗又是前所未有的新奇。
超高的靈感和超低的理智讓蘇辭第一個突破了記憶覆蓋，但同時也將他推到最危險的邊緣——
以敏銳的第六感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理智極速抽離，毫無阻攔地邁向瘋狂！
蘇辭的靈魂幾乎在發出尖嘯——
“我看見了！
我要看見啦！
我即將得見真理！”
發自內心的狂喜，從靈魂深處湧現的感動。
仿佛有詭異的雜音刺入耳膜！鬼祟撥動靈魂！
在這種詭異的狀態下，他產生混亂的錯覺，感覺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靠近點！視野再靠近點！讓我看清楚！”蘇辭坐在旅館的儀軌上用幹啞的聲音大喊大叫。
他渾身肌肉抽搐，骨骼互相摩擦，幾乎看不出人形。
蘇辭已然踏入【汙染】邊緣！
“快停下！”戚可薇大喊道，“停下儀軌！”
林嫣臉色慘白，眼睛瞪圓，差點哭出聲，尖叫道：“停不下來！蘇辭這個狗東西到底造了什麽孽！儀軌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