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夏樹建設青蛙宇宙的樣子, 就像用手偶過家家的小孩,又認真又好笑。

收購多羅碧加集團不是什麽難事, 卡在了樂園改名這一關上, 董事會其他股東強烈反對改名提案,但他們反對了也沒用,無非是無能狂怒, 他們越跳腳, 北條夏樹就越開心,越想把人氣個半死,原董事長也真的被他氣進醫院了。

隨著老頭氣進醫院,新老板夏樹無動於衷(實際上他想送花圈), 董事們發現他確實是一個專門折磨資本家的資本家,也就一改死諫的硬方法, 轉為懷柔政策。

經過一周的討論, 多羅碧加樂園的新名字叫弗洛歌樂園, 取frog的諧音。

本質倒是沒變, 所有項目設計上加上青蛙元素,就像迪O尼隨處可見的米奇腦袋輪廓。

此舉毫無疑問驚動了各方勢力,就像當初的玩具廠一樣, 紅方們又開始惴惴不安地猜測這個跨國犯罪集團準備用樂園掩蓋什麽罪行, 準備送臥底進遊樂園當工作人員,調查內幕。

顯然, 他們不會輕易相信青蛙組織真的洗白上岸了,對於組織而言, 無疑是利好的想法。

新員工北條夏樹自然照單全收, 他最喜歡便宜好用的臥底員工了!沒有人比紅方組織高層更懂他的心!

他一高興, 又隨手買下一家咖啡店, 原名波洛咖啡廳,買下之後就叫青蛙咖啡廳。

買下這間咖啡屋,不是出於盈利的目的,他隻是想有隨時免費送貨上門的冰美式,然而收購成功後,係統界麵彈出來一條提醒。

係統:【[零喵]加入[蛙蛙咖啡店],生產效率+20%,淨利潤+12%!是否安排[零喵]入職?[Y/N]】

北條夏樹:“?!”

他不會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果斷給零喵安排了新title。

在職研究生·情報組成員·螺絲工·研究所實習研究員·公安臥底降穀零,再次喜提新工作。

看到零喵工作日程表的那一瞬間,北條夏樹那並不存在的良心,使他猶豫了幾秒鍾,考慮為它稍微減輕點負擔,比如玩具廠的兼職就不用去了。

但他立刻注意到了更重要的東西,將這一念頭瞬間拋到腦後。

入學東大兩年,降穀零發表了三篇SCI論文。

北條夏樹警覺地看向黑澤陣:“你答應過我的SCI呢?”

黑澤:“。”

夏樹:“怎麽有人一篇論文拖兩年啊。”

黑澤:“快了。”

夏樹:“你敷衍我,我會很難過的。”

黑澤:“……”

第二天,伏特加接到來自大哥的命令:找個代寫發SCI論文。

在做過充足的功課之後,他出發了。

這幾年來,組織和東大保持著密切的金錢關係,伏特加沒費什麽力氣,就拿到了東大全體教職工、以及學生的基本資料。

伏特加謹慎地掃了一遍名單,先聯係學術水平優秀的教授,給出十分優厚的報酬。

然而頂級學府的教授有學術堅持,愛惜羽毛,又是領域TOP級人物,也不是非常缺錢,拒絕了他的橄欖枝。

這種情況,按照組織以前的一貫做法,會挑選其中好拿捏的軟柿子,以他本人和家人的生命作為威脅,這招屢試不爽……

而伏特加有自己的想法。

他智商不是很高,也不夠細心,射擊、格鬥各方麵能力放在組織裏也不算多麽出挑,能在Top Killer身邊跟那麽多年,主要靠忠心、賣力,以及在關鍵時刻正確揣測上意。

組織這兩年,沾黑的任務越來越少,哪怕有,行動時也會優先采用更加低調不留痕跡的方案。

很多代號成員都發現了,伏特加也發現了——組織想洗白上岸。

因此,比起威脅具有一定社會地位的東大教授,他想了一個成本更低的辦法:為難學生!

而在學生人選中,外籍留學生更佳,他們孤身一人飄在日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想客死異鄉無人收拾,隻能老老實實收錢幹活。

很快,伏特加鎖定了合適的目標。

……

FBI赤井秀一,目前化名衝矢昴,在東大絕讚讀讀研中。

他和室友磁場不和,入學半個月就搬出來,獨居也方便他進行一些活動。

最近,他被一名JK吸引了注意力。

電車上偶遇的褐發女孩,和朋友結伴出行,長相是冷淡掛的漂亮,同伴叫她“愛醬”。

赤井秀一感情史豐富,為了特定任務也不吝於出賣男色,這不代表他是個毫無道德底線的人渣,他注意到‘愛醬’的外貌,並不出於感情上的驅動,但那女孩……真的很像他“前女友”明美。

有點混血感的明美。

不知道為什麽,多看幾眼,他又認為,‘愛醬’似乎還有些艾蓮娜姨媽年輕時的影子。

和所有優秀探員一樣,赤井秀一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旦感覺不妙,必須接著調查。他尾隨了女孩們一段路,從她們的聊天內容中,得知她們是米花町帝丹高中的學生,是高一某班學生。

他沒繼續跟下去。

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如果以後有異常情況,再去帝丹高中深入排查。

赤井秀一回到獨居的公寓。

這天晚上,有人摁響了他家的門鈴。

“叮——咚——”

他沒有點外送,沒有訂報紙,近期並未網購,和公寓鄰居也幾乎零往來。赤井秀一頓時警覺起來,拿起槍,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通過貓眼看到外麵的人時,赤井秀一差點淌下冷汗。

是伏特加!

為什麽會是他!

赤井屏氣凝神,打開手機,FBI同事早已幫他接入了整座樓的監控,他草草一看,樓道裏空****,隻有伏特加,回拉電梯監控,對方似乎也是一個人上來的。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聲漸漸變得不耐煩且急促。

伏特加:“喂,衝矢昴。”

赤井秀一給FBI同事發消息請求增援,轉身又抄了把軍.刀。

伏特加轉為拍門:“衝矢昴你開門,我知道你在家!衝矢昴你別躲在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

在對方催促的間隙,赤井秀一倍速回放監控,追溯到伏特加進入地下停車場,幾乎可以確認伏特加是一人來的,也不排除陷阱的可能。

沒等到回應,伏特加放低聲音:“衝矢昴,識相點現在開門,等我去學校找你,事情可能沒那麽好商量了。”

赤井秀一沉思。

腦袋裏過了千八百種可能與應對措施,幾分鍾後,他拉開一道門縫。

粉發青年適時地露出戒備:“你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你。”

伏特加粗聲粗氣地說:“是來找你做生意的人,讓我進去。”

赤井秀一取下防盜鏈,整個人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隨時準備反殺。

伏特加大搖大擺地往客廳沙發上一坐,黑澀會氣質不言而喻,他摸了摸兜,掏出一張卡:“我要你代寫一篇論文,刊登到SCI上,卡裏有五百萬定金。”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右邊西服口袋,布料摁下去,凸出分明的物體輪廓,不難看出,那是一把槍。

“不想就此從日本神隱,就老實配合,錢不會少你的。”伏特加威脅道。

赤井秀一:“……”

從未想過的劇本飛了過來!

他結結實實地愣了幾秒鍾,扮出一副猶豫怯懦的態度,問:“讓我代寫,也就是說,一作要寫別人的名字……寫誰呢?”

伏特加:“G。”

赤井秀一:“????”

啊??

成為FBI探員多年,他經曆過無數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情,但沒有一件此刻的還要令人震驚,他光是聽到就懷疑自己的耳朵。

赤井秀一委婉地說:“好像不是日本名字?”

伏特加嘲諷:“你不是日裔美籍的美國人嗎,怎麽連英文都不會?G-I-N,懂了?”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懂了。”

離開組織幾年後,稀裏糊塗成為Top Killer的論文代寫。

這到底是什麽事啊?

此時,一位優秀的FBI探員失去了思考。

等伏特加離開後,赤井秀一悄悄下樓,驅車跟上對方。

他一邊給增援的同事報點,一邊撥通了上級的電話。

“我需要一篇論文。”赤井秀一陳述要求,“選題方向無所謂,和‘衝矢昴’就讀的專業相關就行,質量有要求,SCI二區以上……”

上級簡潔回答:“需求了解。原因呢?你明年才畢業吧?”

赤井秀一打斷:“稍等,我需求還沒說完。”

上級:“繼續。”

赤井秀一頓了頓,試圖用一種沉穩可靠的語氣敘述,然而他一旦講出來,又是那麽的生無可戀:“一作的名字,寫琴酒。”

上級:“?”

上級:“哪個琴酒?”

赤井秀一:“G-I-N,G。You Know Who。”

上級思索片刻,低低地歎了口氣:“是被導師卡畢業,心理壓力太大了嗎?我記得你在壓力測試中的表現一向優異,就算學力倒退,可你有我們的幫助,總不至於無法畢業吧?別太擔心。”

赤井秀一閉了閉眼,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屈辱地解釋:“剛剛伏特加找到我,要求我替琴酒寫論文。”

上級笑了笑,幽默回答:“哦,那你可以考慮舉報他學術不端,日本人治學嚴謹,學術界非常鄙夷這種行為,你舉報之後,他……”

赤井秀一曬幹了沉默:“…………”

從赤井的不語中,上級突然領悟到了什麽,突然閉上喋喋不休的嘴:“……”

上級試探著說:“我是說,也許,你說的G,不會是那位……”

赤井:“……”

上級笑容消失,聲音幹巴巴的:“不會是組織的G吧?”

赤井秀一麵無表情,果斷答道:“是。”

上級:“?”

赤井:“。”

上級:“。”

兩人相對無言。

“嘟——嘟——”

半分鍾後,電話被掛斷。

遠在大洋彼岸,聯邦調查局總部,窗外陽光萬裏,辦公室中,另一位中年FBI也失去了思考。

…………

每逢周六日,工藤新一會去扭扭車店裏幫忙。

他不算正經兼職生,偶爾來,目的不在打工,隻是單純陪小蘭,因此工作時長也並不固定。北條夏樹提出按小時給他發薪水,工藤新一覺得受之有愧,拒絕了。

“那麽,就算進小蘭的工時吧。”北條夏樹說。

不是不想白嫖新一雞的勞動力,但他實在忍不住擔心……萬一雞瘟孽力回饋怎麽辦?

當然,高中生工藤不會想到這一茬。

工藤新一驚詫極了,話都說不清楚:“……什、什麽?”

幾乎是下一秒,他的耳根發燙,試圖解釋並拒絕,但對方做完決定,給【毛利蘭】的工時記了一個【+2】,完全不考慮他的想法。

工藤新一想:“夏樹哥真的好任性,雖然任性,但是個好人。”

和他持有同樣想法的人有很多,毛利蘭,以及店裏的其他員工。

首先,北條夏樹的長相,給人一種疏離但沒有壞心眼的感覺;行為舉止,則方方麵麵地表現著“我不差錢所以我高興就好”。

工藤新一曾經撞見過他玩手機小遊戲打發時間,那是個小姑娘喜歡玩的單機化妝遊戲,主人公開一間美妝店,按照客人的要求,為她們打扮。

這小遊戲,小蘭和園子以前玩過,他有印象。

遊戲沒什麽難度,按照每個客人的要求上妝就行,一共十幾個關卡,5歲小孩都能無傷通關。

但北條夏樹玩了一陣子,居然沒過關。

工藤新一湊過去看,由於玩家的反複失誤,屏幕裏的女客人怒氣條慢慢上升,就快被氣走了。

工藤新一忍不住了:“她要紫色的眼影,和珍珠發箍……你為什麽給她綠色眼影和青蛙發卡啊?”

北條夏樹驚異地看他一眼:“我玩遊戲是為了我開心,她喜歡珍珠發箍關我什麽事啊?”

工藤新一:“???”

其次,北條夏樹擅長提供情緒價值。

他很會誇人,看著人的眼睛,十分真誠地誇獎,於是員工們在這樣糖衣炮彈的攻擊下,飄飄然主動加班、主動承擔一些工作範圍外的任務、主動讓店長剝削自己的剩餘勞動價值。

而當夏樹皺起眉表示不滿意,哪怕這件事本身沒什麽,甚至跟自己無關,大家都會下意識感到抱歉。

工藤新一總覺得這是一種資本家的PUA手段,可所有人都很高興,認為店長真誠善良,倒顯得他的疑慮上不得台麵,有些小肚雞腸……他是正確的,因為北條夏樹憑著這一點,哄得黑澤主動承擔家務,三年了,在家沒有拖過一次地。

連Top Killer都不能抵抗的攻勢,其他人就更無法幸免於難。

總之,工藤新一時刻處於“鴿鴿覺得你有問題.JPG”和“可夏樹哥是個好人啊”的薛定諤狀態中,常常自我拉扯。

至於黑澤陣,工藤新一的看法就堅定多了。

“疑罪從無,我不想懷疑莫名其妙懷疑別人,可他真的看起來很……”

……像那種殺人毫無心理負擔的危險人物。

他惴惴地想。

每次見到黑澤,就像一隻鴿子看到烤爐和湯鍋,瞳孔地震,異常驚恐,有種下一秒就會被嘎的恐懼感。

北條夏樹:“你好像很怕他,他欺負過你嗎?”

工藤支支吾吾:“……哈哈,沒有啊。”

北條夏樹若有所思:“那你為什麽碰到他都那麽緊張呢?”

工藤:“這個嘛……”

夏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被他揍?放心,我已經勸過他了,他也答應我了。”

工藤驚慌:“???原來真的想揍我嗎?我什麽都沒幹啊?”

北條夏樹連忙淡定地給出“沒有啊”、“怎麽會”、“是錯覺”三聯,狀似誠懇,實則敷衍。

工藤忍不住了,小聲試探:“為什麽這種話能說的這麽自然,莫非黑澤先生以前是afia……”

夏樹義正嚴詞地糾正:“他隻是長得凶,這也不能怪他吧,你別胡說八道,他是正兒八經的玩具廠員……副廠長。”

工藤:“為什麽會選擇進玩具廠呢?”

夏樹:“因為玩具廠是他家的。”

工藤:“哦,懂了。說起來為什麽玩具廠的老板會那麽喜歡青蛙啊,要辦青蛙主題樂園不說,又開了一家青蛙主題咖啡廳……”

“好問題。”北條夏樹思索幾秒鍾,嚴肅地答:“可能是因為愛蛙及蛙。”

工藤:“?”

工藤麵無表情:“我總覺得你就是那位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