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

方嶽心中一動,所有劍光幕地一聚,化作一條清微的雲龍,劍氣縱橫,蜿蜒翻騰著向血猿腹部撞去。

雲龍的每一片鱗,每一根須,都是無比銳利的劍光凝成,所以排雲第六劍的威力,遠在第六掌之上,如果被它撞中,血猿肉體縱然最硬,也可能被開腸破肚。

“哇哇!”

血猿發出聲聲尖叫,快被雲龍撞上時,雙足猛踏,踏在雲龍頭頂,腳掌“哧溜”濺出刺目火光,雲龍被踏得一沉,腳掌卻隻露出數道血痕,就如腳掌是用精金煉成一般,看得方嶽的心馬上沉到了穀底。

連第六劍都無法重創它,那麽想要快速將擊殺,已經沒有可能,堅持下去,必定會落入被眾多蠻獸圍攻的境地。

“逃!”

方嶽低頭一躥,從泰山壓頂中留出,收斂氣息,全速向原路折去,來的時候他沒有發現蠻獸,折回遇到的可能性不大,隻要能盡快將血猿擺脫掉,應該能脫離險境。

“如果恰巧有蠻獸過來,算我命背……”方嶽一邊飛馳,一邊自嘲地想道,卻沒有發現,一絲絲微不可察的血氣,隨著身體的吐納,被吸入體內。

神裔生命層次選高於人類,隻要稍微有些基礎的,就能擺脫對口鼻的依賴,短暫地用毛孔吐納,方嶽此時全速奔馳,毛孔大開,自然會自行吐納。

“喳!”

向前飛馳了兩三裏,一聲禽鳴,光聽到這聲鳴叫,方嶽就有一種氣血滾騰的跡象,不由臉色一沉,沒想到他運氣這麽差,來的時候明明沒有蠻獸,眼看就要逃脫,卻飛來了一隻凶禽。

這種局麵,方嶽別無選擇,隻能再次折轉方向,利用一塊巨石作阻隔,與血猿錯身而過,冒險向魔血穀深處逃去。

利用身體靈活的優勢,他很快將血猿甩開,可凶禽在空中,卻不受這個影響,反而很快就追了上來。

方嶽回頭一看,隻見一頭血鷂正在極速追來,它翼展足有二十多丈,雙眼射出妖豔的紅光,身上散發出肉眼可見的血氣,令他氣血滾騰。

“除非找到狹窄的洞道,否則絕不可能甩掉它……”

他將心神分成四五分,高速地思考著對策,在逃生欲望的支撐下,他跑得越來越快,因為一心想著擺脫血鷂,竟沒有發現,四周的血氣,正加速湧入體內。

吸入大量血氣後,他眉心的紅線愈發明顯,到最後,完全像一棵妖樹的根須,直接爬得滿臉都是,他的心神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無比狂亂,嘴中竟像野獸般嗚咽起來。

“操,一隻扁毛蓄牲,竟敢這麽欺我!”

突然間,他雙眼放出妖豔的紅光,竟不再逃跑,轉身就向血鷂衝去,當雙方接近時,他像人型蠻獸,咆嘯著衝天而起,穿腸寒光閃爍,一出手就是第六劍,劍劍搏命,悍不畏死,完全是一副癲狂的模樣。

“喳!”

感覺到劍光中的殺機,血鷂頸羽猛地立起,雙翅一張,一對赤紅的巨爪,猛地向方嶽頭頂踏來。

血鷂本是俯衝而下,體型雖隻有銀

雕的一半,但因為變異,實力比銀雕差不了多少,這一踏之力足有好幾萬斤,即使是神兵,也可能抓成兩斷,要是被它抓中,方嶽肯定會喪命。

可血氣雖然迷了方嶽的心智,卻使得他體內充滿一種邪異的力量,每一塊肌肉,都高高墳起,神力也像被徹底引爆,感受到威脅,密紋爆動,所有劍光驀地一合,化作一條雲龍,吡牙裂嘴向血鷂巨爪嘶咬而去。

“吭嗤!”

就像吞金獸啃在鐵精之上,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血鷂的右爪被雲龍死死咬住,左爪剛要踏到方嶽頭上,也被雲龍一甩尾牢牢纏住。

被雲龍纏住,血鷂似乎知道大難臨頭,全身羽毛都倒立起來,雙翅狂拍,雙爪猛踏,想掙脫雲龍的糾纏。

“嗤嗤嗤!”

可它剛掙脫了幾下,雲龍每一片鱗甲都爆射出刺目的光輝,驀地一閃,無數刺耳的尖嘯聲響起,它還沒來得及閃躲,身下各處就將道道烙印著雲龍的劍光洞穿,打得千瘡百孔。

“殺!”

狂亂的方嶽暴吼一聲,身如魔猿,竟憑空再次發力,右手虯筋突起,啪地一聲抓住一根鷂爪,全身神力火山般噴發,右手一抖,像火箭般再次衝出,穿腸破空一斬,竟帶著丈餘長的劍光,一劍將血鷂梟首。

“喳……”

血鷂的慘叫剛剛發出,就啞然止住,血瀑傾灑,如小山般砸下。

“轟!”

地麵被砸出一個深坑,方嶽竟像暴猿一般,在血鷂下墜時一拳轟出,將自己反向推出,砰地釘在遠處岩石上,眼冒紅光,麵布紅筋,簡直是一頭活生生的邪魔。

“嗚……”

他已完全失去禮智,看著血鷂流出的變異真血,不停地嗚叫著,噴著口水,顯得貪婪而饑渴。

“哇!”

他像血猿那般怪叫一聲,雙腳一蹬,一閃就抓到了血鷂頸部,竟將腦袋整個伸入血水中,大口狂吞起來。

“啊嗚啊嗚……”

他像填不飽的饕餮,足有數十斤的真血,竟被一飲而盡,腹部漲得滾圓,都不自知。

“啊!”

真血落入腹中,化作狂亂的血脈之力在他體內橫衝直撞,他早已失去了理智,不懂得煉化,竟不停嘶吼,隨著血脈之力的起伏,在穀在中四處亂撞。

他身體強度不下於頂尖的凡兵,完全是一件人型兵刃,穀中山石雖然堅硬,但此刻他被血脈之力狂化,破壞力至少提升了兩三倍,隻是片刻功夫,百丈之內,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到處是淩亂的深坑與孔洞。

“嗯唔……”

剛剛那頭血猿追了過來,竟被他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嚇得不敢上前,看到他將山穀紙片般撕裂,害怕地低吼了幾聲,轉身撒腿就跑,沒敢回頭看上一眼。

“啊啊啊……”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在他不停地折騰下,外侵的血脈之力終於漸漸散發,開始被他的血脈同化。

漸漸地,他恢複了幾絲清明,竭力壓製,仍控製不住,又折了半座小山,眼中的血光,才暗淡起來。

“啊!”

像是在降伏一頭邪魔,痛苦地吼叫著,全身劇烈抖動,在穀地在掙紮了半天,才搖搖晃晃地盤膝座下,運轉隕星訣,開始煉化血脈之力。

“血,我要血……不,給我滾,休想控製我!”

半個時辰後,血脈之力被完全煉化,那股邪惡的力量,卻仍在無孔不入地向心神中鑽去,兩個截然相反的念頭中心神中亂鬥,方嶽雖然坐著,七竅中卻不斷汩出血來。

“滾,給我滾!”

方嶽曆經兩世,畢竟是心誌極堅,與邪念苦苦爭鬥了半個時辰後,理智開始占據上峰,他不停運轉將隕星訣,竟成功將本源法相觀想了出來,腦海中,本源法相中央的隕星山閃爍出熠熠星光,那些邪念一被星光照耀,就被淨化成虛無。

漸漸地,他臉上的血筋消散,鼓起的肌肉也鬆馳下去,變得平靜起來。

“沒想到,這血脈之力中,帶有如此可怕的邪念,我似乎變成了一隻血魔,隻想將天下一切血脈之力都吞噬。”

半天後,方嶽睜開了眼睛,可他眼中,仍有一絲深紅,想著想著,舌尖竟不由自主地從嘴中伸出,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回想起剛剛吞食真血的滋味,眼神又神得狂亂起來。

“我要離開這裏,不,我不能離開,這裏的真血,鮮美極了……”

他的心神,被生生分裂作兩半,一半保持著幾分理智,另一半,卻完全被對血脈之力的貪婪所控製。

他在山穀中掙紮,可最終還是向魔血穀深處走去,越走越快,然後變成狂奔,毛孔大開,魔血穀中越來越濃鬱的血氣,又向他體內狂湧而去,使得他更加狂亂。

“殺!”

不然後,他又遇到一頭變異蠻獸,這頭蠻獸實力近乎淬體,可他在血脈之力的狂化下,實力更是達到了淬體之境,不過數招,蠻獸就被他撕成碎片,真血被一滴不剩地吞下。

吞服真血後,他像一頭瘋獸,可折騰半天後,他又漸漸平靜,但卻終無法擺脫邪念的控製,不停撕殺吞噬,傍晚時分,他竟殺到了魔血穀中心。

放眼看去,一馬平川,邪風嗚咽,正中處,一片不大的血湖,閃爍出妖豔的血光,格外醒目。

血湖與隕星山的血池有幾分近似,但血池的血脈之力內斂,即使靠近,也很難感覺得到,而血湖的血脈之力,卻無比的張揚,從血湖擴散出去,直到將整個魔血穀都籠罩,所以這血湖旁,空中已是血茫茫一片迷霧,血脈之力的濃鬱程度,可想而知。

方嶽一路殺來,四處都是變異的蠻獸,尤其是靠近中央的位置,蠻獸更是成群結隊地出現,要不是他吞噬了大量的真血,身上的邪惡氣息,令蠻獸本能地恐懼,絕不可能殺到中心區域來,詭異地是,這中心區域卻是一片死寂,別說蠻獸,連一隻爬蟲都看不到。

方嶽目光時而狂亂,時而掙紮,此時他就像一座火藥庫,身體裏就如填滿了極易爆炸的火藥,身軀不停膨脹收縮,氣息狂亂無比,似乎一個火星,就會令他轟然炸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