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三六二 母親的玉鐲

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後,鬆音將洞府整理了一番,並且將流葑的那份玉簡留在了桌子上,她前些日子剛剛給了流葑進入洞府的權限,也不怕她進不來,或許是因為脩之隱士的態度,流葑說希望能夠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在鬆音的洞府中帶著,鬆音自然是沒有意見。隻不過現在流葑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但是她也能大概猜出來。

脩之隱士似乎對流葑瞞了什麽事情,讓流葑萬分生氣,但是時間緊急,鬆音隻能留下了一張傳音符給流葑,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前往外麵了,希望錢乾與秦晴還沒有離開。

當她走到長門大殿外的時候,果然看到了錢乾與秦晴,他們還在原地,與人說著話,看到鬆音來了之後,不由得麵上一喜,但是當鬆音看清了與他們說話的人後,臉色微變,片刻後又恢複了正常,走了過去。

蘭唯豐看著正在走近的鬆音,心裏閃過了些許的念頭,但是這些念頭隨即就消失不見了,他現在忙著結嬰,實在是沒有心思去關注其他事情,對著鬆音略微一笑便離開了。

“鬆音,真的是你啊!”錢乾頓時就往前跨了一大步,看著鬆音,很是不能相信。

暫時將蘭唯豐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再次見到故友,鬆音也是很開心的,道:“怎麽就不能是我了,我前些天還在想,會不會見到你們呢,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

錢乾還是如從前般開朗,爽朗的笑容再加上那彎彎的眉目,很是讓人親近,道:“剛開始接到消息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後來宗門派下了使者接我們上去,我們才敢相信,居然真的要來瑤池了,還真是造化!不過,幾十年沒見,你居然都是元嬰期修士了,嘖嘖嘖,這要是說出去,還不讓人眼睛瞪掉一地。”他的語氣幽默,就連秦晴的唇邊都有些笑容。

鬆音見他還是這般貧嘴,也是微微一笑,與他們說了一些這些年的際遇,聽得他們是激動不已,而錢乾也大概說了一下大衍門這些年的變化,雖然有了鬆音與蘭唯晨,可是這幾十年來,一個入選瑤池的都沒有,掌門又要開始為接下來的資源而發愁了。

“杜嫻?她怎麽了?”鬆音對於這個自己幼時的師姐還是有印象的,猛地聽到錢乾提到她,而且語調似乎也不是那麽平靜,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情了麽?她有些猜測。

“她隕落了,在兩年前,因為外出遊曆,與人鬥法的時候隕落了。”錢乾的語氣也有些沉重,他與杜嫻的交情頗深,好友隕落讓他有些失落,但是修真就是這樣,雖然脫離了凡人的世界,可是依舊不能脫離死亡。

鬆音愣神,有些意外這個結局,當初那個會帶著她到處亂走的師姐居然已經隕落了?還真是世事無常,十年的時間對於自己而言轉瞬即逝,但是對於其他人而言則是生與死的界限。不由得有些沉默,秦晴見大家好不容易相見卻提起了有些沉重的話題,不由得說起了其他事情,將話題轉移。

但是這股情緒並沒有影響鬆音多久,不多時,鬆音就發現了,錢乾的手似乎一直搭在秦晴的後腰處,隻不過她一直沒有注意到,現在看到後十分驚訝,道:“你們……”

秦晴有些羞澀地往後靠了靠,而錢乾則是頗為不要臉地摟住秦晴的腰,卻是滿嘴的甜言蜜語:“我早就看上她了,結果她剛開始還不願意,但是禁不住我的魅力啊,哎喲喲,疼……”還沒來得及說完,腰上的軟肉就被秦晴一陣猛掐。

鬆音笑了笑,看著兩人甜蜜的樣子,也是為他們感到高興的,人生幾何,能夠找到一個相伴一生的人,也是極為不容易的。

時間過得很快,不時有人認出了鬆音,紛紛出口行禮,鬆音一一微笑以對,讓錢乾更是敬佩了,隻不過來到瑤池短短一甲子的時間,就能夠成為宗門的長老,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誰不羨慕呢,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錢乾低頭凝視秦晴的側臉,微微一笑,這就是自己的命運,誰也羨慕不來的。

到了晚上,就算是再不舍,也要分離了,他們第二天就要離開瑤池回到分支中了,鬆音也知道再見的機會難得了,隻能對他們抱以最美好的祝福,錢乾與秦晴則是大笑。

錢乾與秦晴的身影已經遠離了,鬆音看著這一隊璧人的身影,不知怎麽的,突然有了一絲的羨慕之意,讓小龜的腦海裏頓時起了警鍾。

直至兩人的身影看不見了,鬆音轉身,卻是一愣,蘭唯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後,就在不遠處凝視著她,兩人的目光相接觸,膠在了一起,誰也沒有移開目光,最後還是鬆音先側過了頭,蘭唯初走進了她,與她並排走在路上。

夜晚已經降臨,漫天的繁星已經如一道銀河般出現在兩人的頭頂上,璀璨動人。慢慢走著,鬆音的心很平靜,而另外一個人則不是那麽平靜,過了半晌,蘭唯初突然開口道:“你知道你手上的鐲子是誰的麽?”

鬆音停下了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這個鐲子上的天地法則已經被她拓印下來了,就等著空閑的時候研究一番了。而蘭唯初的那個問題她也曾想過,但是卻得不到答案。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蘭唯初的口吻十分平靜,卻讓鬆音瞪大了眼睛,十分驚愕,而手上原本冰涼的玉鐲幾乎在瞬間就變得滾燙了,幾乎讓她的手腕承受不住。

“師兄……既是你母親的遺物,你怎麽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惱怒了,鬆音的語氣裏帶著點什麽在裏麵,讓人捉摸不透。

蘭唯初停下了腳步,拉著鬆音瞬間將飛劍喚出,兩人上了飛劍,瞬間就消失在天空中,隻留下一絲花朵的芬芳在原地。

鬆音感受著凜冽的寒風吹拂在自己的臉上,掙紮了一下,想要將自己的手從蘭唯初的手裏抽出來,可是他的力氣很大,而且這裏已經飛出了浮島的範圍,底下是一片翻滾的白雲,頭頂上是璀璨的星空,這無限的美景與鬆音的心形成了對比。

“我的母親隻是個凡人。”蘭唯初突然停了下來,放眼望去,飛劍也停了下來,鬆音的裙擺在颯颯作響,“因為一些原因,她來到了瑤池,見到了我父親,或許是因為特殊體質的原因,她成功生下了我,以一個凡人之軀……但是在生下唯晨後,她便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了。”鬆音安靜了,靜靜地聽著蘭唯初訴說著那些誰也不知道的過去。

“父親的功法特殊,乃是絕情一脈,母親看著越來越淡漠的父親,耗盡了最後一滴血淚,卻依舊不能喚回父親的愛,帶著無限的哀愁離開了,剩下我與唯晨。日子並不好過,父親沉迷修煉,對我們根本沒有投注多大的關心,後來更是直接搬去了碧蓮浮島,進行了長達三十年的苦修,是爺爺接收了我們。在母親臨終前,她交給了我這個。”蘭唯初的目光轉向了鬆音的手腕,那碧綠的鐲子在她的手上,更是晶瑩剔透。

鬆音沉默了,早就覺得這父子間的氣氛不對勁,原來還有這些原因在裏麵,既然修煉了絕情一脈的功法,到後期肯定是斷情絕欲,難怪師兄的娘會淚盡而亡,恐怕除了生育耗費了太多的體力,鬱結於心也是一個原因。

“娘告訴我,千萬不可以輕易對人托付心意,因為一旦陷了進去,那就是萬劫不複的境界了,她用了一輩子,都沒能讓父親從功法中擺脫,最後賠上了自己,還配上我們兄弟,她很後悔,後悔來到了瑤池,更加後悔遇到了爹,她恨瑤池,也恨自己。”蘭唯初的語調有些奇怪,背對著鬆音,從這些話語中,鬆音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並沒有說話,數十年來父親的冷漠,母親的離開,還有年幼的弟弟,恐怕讓他心力交瘁,若非元譚長老,恐怕就不會有今天的他們。

小龜也沒了話,對於這種情況正是它極力避免的,它之所以不讓鬆音接觸感情事由,為的就是能夠讓鬆音痛快地活著,而不是卷入那根本就沒有邊界的感情中,蘭唯初的母親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不僅賠上了感情,還賠上了性命,它不願意鬆音也這樣。

“娘告訴我,當我遇到了真正心悅之人的時候,就可以把這個鐲子送給她。”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後,隻覺得心頭一鬆,好像是有什麽東西離開自己了一般,長久以來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隻覺得無比的暢快。

鬆音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此刻隻覺得心亂如麻,蘭唯晨的話語蘭唯初的話瞬間在腦海中交織。

她說:“大人心悅於你,從未見過大人笑得如此開心,隻有你才能做到。”

他說:“遇到了真正心悅之人,就可以把這個鐲子送給她。”

鬆音閉上了雙眼,隻覺得眼前一陣亂麻,從來沒有這麽混亂過,而蘭唯初已經站到了她的麵前,緊緊盯著她看了,似乎想要從她的嘴巴裏聽到一些話。

呼吸有些急促,鬆音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壓力朝著自己湧來,自己就像是一葉扁舟在暗湧流動的海中翻滾著,他們兩人的麵孔不斷地在心頭交織纏繞,幾乎都要讓她頭疼不已了。突然心口一陣凝滯,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外界入侵了她的身體,突然暈了過去。

蘭唯初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勁,立刻就升起了防禦罩,抱住了正在不斷下落的鬆音,神識探入她的身體裏,發現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而暈厥了過去,不由得有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