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奔仙路 454四五四 最後的遺跡

衡戌掌門一頭如冰雪一般的長發,此刻正整齊地鋪陳在背後,他的對麵一個容貌出色的女子正在與她對弈,棋子落下,雖然不見殺伐進攻,但是也是緊張異常,流葑的眉頭緊皺,似乎對於現在這個棋局有些疑惑,手指執著白棋正有些舉棋不定。

在他們的周圍,雲霧繚繞,奇花異草多不勝數,遠方的雲霞燦爛,雲朵被描繪上了金邊,衡戌掌門收回看向遠方的視線,看著流葑眉頭緊皺的模樣,垂目微思,突然拂袖一掃,將棋局打亂。

流葑愣怔了一下,也就將手中的棋子放下,歎了一口氣,不再多言。

“你心已亂,這棋不下也罷。”一旁的玉盞還在冒著熱氣,但是裏麵隻是最為簡單的清水而已,卻出乎意料地與衡戌掌門相配,他這人清靜無為,無論是最為珍貴的高山錦雲茶,還是普通的清水對他都是一樣的。

“我還是有些擔心。”流葑看向一旁,壯美而瑰麗的景色總是讓人心胸為之一闊,將那些雜思揮散,但是流葑的眉目間還是帶有一絲愁緒,仿佛是有什麽事情在她的心間生了根一般。

衡戌掌門站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天地萬物特有的韻律,整個人都放鬆平靜了下來,但是流葑則是有些坐不住了,道:“掌門,鬆音她……”

“你的卦象中不時已經顯示了麽,她會沒事的,而且她的機緣自然由她自己去尋找,我們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至於蘭唯晨與蘭唯初,這三個人之間的感情糾葛,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有定數了。”衡戌掌門說話的語速很慢,但是說的內容卻讓流葑頓時泄了氣。人人皆知她乃九媚靈體,乃是一種特殊的體質,天生就有著魅惑人心的魅力在,但是卻不知道,所謂的九媚靈體往往會衍生出另外一種特殊的作用。

前些日子,流葑在修煉的時候突然驚醒,因為她見到了一個場景,與鬆音有關的場景,鬆音被一股極為恐怖的空間風暴給卷入了,同時卷入的還有一股淡紫色的火焰,那火焰正在不斷燃燒著空間,眼看著就要燃燒到鬆音身上了,而畫麵到此就戛然而止,另外一個畫麵再次接替了,而這時候,鬆音已經換了一個地方,但是似乎奄奄一息,畫麵再次轉換,在一個金蓮盛開的地方,她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脩之。

她有些不安,便到了掌門這裏,掌門對於她的這種天賦早就知曉,所以在聽說了她所看到的畫麵中後,也沒有什麽太驚訝的,要知道,這些感知雖然說不經常出現,但是往往一出現就會是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衡戌掌門給她分析了一下那些畫麵,最後得出了一個結果,鬆音在近期內應該會有一些麻煩,但是這些麻煩終究會過去的。至於脩之,他早就飛升到了上界了,鬆音是怎麽和他扯上關係的,衡戌掌門也不大清楚。

兩人就像是下界給人算命的道士,慢慢分析著可能發生的一切,但是這些東西本就是玄而又玄的東西,他們隻能猜出個大概,但是卻不能精確到每一個細節。

鬆音鬆了一口氣,那秀器修士說翻臉就翻臉,原本還笑盈盈的臉,頓時就如烏雲密布一般了,衣袖一揮,那些早就準備飽餐一頓的地甲鱗獸就好像是受到了什麽驅使一般,猛地向前撲去,立刻就和那些修士全都滾做了一團,一時之間血花四濺,慘叫聲與妖獸的吼叫聲全都交纏在一起。鬆音利落地解決了朝著她撲過來的地甲鱗獸,化掌為刃,金色的光芒附著在手掌上,手掌成了一個最為鋒利的武器,精確地在那些撲上來的地甲鱗獸的腦袋處劃了一刀,隻是可憐了那些地甲鱗獸,甚至還沒靠近鬆音周身一丈遠,就已經是腦漿四濺,沒了生命氣息,掉落在泥土中。

那些被壓到的植株則是突然蘇醒了過來,從泥土中伸出了兩條細細的枝條,卻意外地有力,迅速地將那些砸落在泥土上的地甲鱗獸的屍身包裹起來,而它的本體則是將葉片大張,露出了那掩埋在頁麵中的血盆大口,將那些屍體塞入自己的嘴巴中,開始迅速咀嚼起來。

鬆音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看這些植株,因為這裏的地甲鱗獸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最靠近鬆音的十幾隻被解決後,還有更多的地甲鱗獸撲上來了。鬆音這邊還算是輕鬆,但是其他人就沒有那麽好運氣了,大多數金丹期修士根本沒有什麽反手之力,在損失了數十個修士後,他們終於意識到依靠個人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去對抗著幾乎無窮的地甲鱗獸,所以便聯合到了一起,在方楚衡與方楚惠等元嬰期修士的幫助下,構築了一個陣法,雖然說有些粗糙,但是至少攔住了那些地甲鱗獸對他們的瘋狂屠戮。

因為時間緊迫,所以陣法很容易就被高階的地甲鱗獸突破,所以他們要不斷加固陣法,到了這種時候,也沒什麽推脫的了,隻要一個修士靈力耗盡,下一個就要立刻替補上去,不然大家就要一起死了,再加上還有各種靈器符籙的輔助,外加幾個元嬰期修士的幫助,他們總算是慢慢穩住陣腳了。

所以現在整個石洞中,比較顯眼的就是鬆音黃修與銀蛇夫人這三個人了,畢竟都是還神期的修士,這些地甲鱗獸的數量雖多,但是畢竟是神智不高的上古妖獸,所以對付起來也不算是太困難。而秀器也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三個人,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微笑,在她看來,無論是還神期修士,還是金丹期修士都隻不過是在垂死掙紮罷了,反正都是要留下來的。

但是她很快就發現了鬆音與其他人的不同,因為其他兩人都擺脫不了冥空質的作用,所以勉強能夠自保罷了,銀蛇夫人還好,當她使用遊蛇決的時候,能夠暫時擺脫冥空質的束縛,但是上麵有一個秀器修士虎視眈眈,下麵雖說妖獸數量多了些,但好歹還能保住性命,所以她就隻能屈身在下,一直和這些地甲鱗獸鬥爭。黃修更不用說了,他連冥空質都不能解釋,更別談擺脫束縛了。

所以這麽一來,身披絲帶的鬆音就顯得格外顯眼,她的動作輕盈,而且手掌的兌澤金靈力十分淩厲,手起刀落,都會有大片的地甲鱗獸殞命,絲帶纏身,她飄在半空,倒也有那麽幾分上古修士的風采在裏麵。秀器第一時間就把目光放在了那絲帶上,這冥空質的特殊性她自然知曉,但是剛剛那黃修也說了,這已經是百萬年後的修真界了,而且上古修真界已經破滅,肯定是發生了不少變化,一個元嬰期修士手裏居然隻有一件法器,也夠寒酸的,另外兩個還神期修士也隻是有法器而已,可是這個女修……居然擁有仙器。

“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在經脈小空間裏翻找了半天的小龜突然冒出了頭,在鬆音識海裏唧唧喳喳說開了,“這秀器修士乃是上古修真界的修士,照理來說,是不可能擁有這麽長的壽元的,但是你看她,居然使用了上古禁術‘身魂分離’,將自己的元嬰與三魂七魄以及全身的靈力全都從身體中分離出來,自成一體,再利用她的離火來維持三魂七魄的熱量,最後再依靠那幅畫卷來保存,所以才能保持神魂不滅。而這秀器修士的洞府之所以會在外麵被封印,恐怕就是她用神識控製著身體將整個洞府封印了,所以才會變成這副樣子。”

鬆音聽得一陣頭大,怎麽會有修士將自己的身體與神魂分離開呢,這麽做幾乎是斷絕了自己修為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因為修煉的最基本依托,就是修士的身體,沒了身體,元嬰就會漸漸被天地間的力量給消磨,最後灰飛煙滅。

“可是隻有這樣,她才能長時間保留住自己的容貌,你看看,有了這離火和那畫卷,這都百萬年過去了,她居然還這麽完好。”小龜仔細研究了那個畫卷,才得出了這麽一個結論,這畫卷可是了不得的東西啊。

但是鬆音很快就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抓力突然從頭頂處傳來,而且自己的四肢似乎也被某種法術給封印住了,居然動彈不得,鬆音不由得心下大駭,奮力掙紮,卻依舊動彈不得。而且她發現自己正在慢慢上升,而且越來越靠近秀器了。

“唔,讓我看看你……仙器。”秀器看著漸漸靠近的鬆音,手指猛地一縮,鬆音頓時就感覺到好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嚨,而且一股十分恐怖的壓力如泰山壓頂一般壓了下來,讓她頓時呼吸不暢,十分痛苦。

小龜叫了幾聲,但是得不到回應也有些著急了,可是秀器修士則是微微放鬆了對鬆音的桎梏,將她緩緩拉近,笑道:“你這個小修士倒是有趣,這張小臉還真是不錯。”說罷用手指輕輕拂過鬆音的臉頰,頓時就讓鬆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龜趁機將靈力爆炸開,巨大的土係靈力猛地爆發開,讓秀器修士有些驚訝,但是她現在乃是神魂狀態,雖說有離火的存在,但是也要小心才是,索性放開了鬆音的脖子,往後飄了幾丈。

鬆音從半空中掉落在石台上,小龜在她的周身一連布下了十二道防禦罩,厚實的防禦罩就連秀器都有些側目,疑惑道:“靈龜?”

鬆音也不敢托大,手中絲帶一挽,便做出了戰鬥的姿勢來,那秀器修士也不知為何沒有動手,眯著眼睛看了鬆音半晌,最後將目光放在了下麵,那些修士還在對抗著地甲鱗獸,一時半會兒還不會結束,而她心裏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這洞府已經被人發現了,那就不是什麽久留之地,當初留下的後手也是時候拿出來用了。

冷哼了一聲,道:“你們自己好自為之,我就不和你們追究了,速速離去。”秀器修士手中離火一撒,周圍頓時一道道的亮光突然閃起,整個石台都被一個陣法所包圍,鬆音大驚失色,看樣子就知道這肯定是什麽陣法,連忙一個翻身跳轉,想要離開這個石台。秀器修士也沒有進行阻攔,而是更加用力將身體中的離火逼出,利用離火將陣法破開。

陣法啟動的速度很快,而且在穹頂的最上方,一個黝黑的通道已經被打開了,石台上光芒萬丈,秀器修士已經看不到身影了,而且一陣轟隆聲響起,周圍不斷有石塊落下,看樣子有些不穩,鬆音連忙穩住自己的身體,想要找個地方突破離去。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小小的金盞中還存有一縷細微的離火,但是那陣法聲勢浩大,在石台上引起了一陣狂風,居然將那些包圍在金盞旁的空間三脂給吹動了,鬆音瞪大了眼睛,連連後退,但是速度還是有些來不及,當金盞周圍的空間三脂被吹出了一個缺口後,那一縷離火幾乎是立刻就躥了出來,直奔鬆音的方向而去,而且還順帶將陣法燒出了一個缺口。

秀器瞪大了眼睛,幾乎都要冒出火了,她之所以留下了那麽一縷火焰,就是為了穩固這個穹頂的空間,但是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好了,陣法被毀,通道也受到了影響,居然開始漸漸縮小,秀器不由得咬碎一口銀牙,這可是通往她另外一個洞府的通道,那個通道既然還能夠接通,說明洞府還存在,而且陣法也是完好無損。這個陣法能夠穿越大部分的空間屏障,可是她花了大價錢弄來的,居然就這麽毀了,實在是不甘心,但是她現在又是神魂之體,穿過這個不安穩的通道實在是太不安全了,看了離自己不遠的鬆音,突然計上心頭,伸手一抓,鬆音一瞪眼,又回到了秀器的手上,看著秀器邪氣四溢的目光,心裏突然升起了不妙的感覺。

“不好,她要奪舍!”小龜最先看出秀器的意圖,連忙在鬆音的識海中設下了重重的障礙,而且這個時候,受到破壞的陣法內部也掀起了一陣風暴,數道颶風在這麽個小小的方寸之地成形了。說實在的,秀器修士如果要奪舍,鬆音是沒有什麽反抗的機會的,畢竟修為上差距太多,但是當鬆音睜大了眼睛看著秀器將要進入自己的身體時候,一直掛在胸前的那個水晶雕像,突然亮起了光芒,裏麵紅藍交錯的靈力突然全部都攪合到了一起,居然直接將秀器修士給吸了進去,速度之快,鬆音和小龜都沒來得及反應。

但是陣法開始崩塌了,而且上方的那個通道也發出了一股巨大的吸了,鬆音隻不過是抵抗了片刻,便撐不住了,在被那個通道吸入的前一刻,小龜突然眼睛一瞥,勾了勾指頭,將那幅空白的畫卷收入了鬆音的儲物袋中。

瞬息過後,鬆音便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黑色的通道,而陣法也在通道關閉的瞬間潰散了。一時之間,隻剩下了下方還在苦苦抵抗的眾人和越加凶狠的地甲鱗獸。

蘭唯初與蘭唯晨正一起走在路上,突然一起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