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從來都沒有想到，來自於京城的葉晨居然會口吐連珠，明明白白地數落了梁允和錢驊的不是，而且極盡輕蔑之色，毫不掩飾。
這讓他反而沉默下來，搞不清楚葉晨的想法。
“我心知陸參軍怕是不能完全信任我，不過，我還是請陸參軍可以信任我一次，此番我問及梁刺史和錢長史的為人，也是為了白蓮教一案，希望陸參軍能好好配合，你我合力，共討賊人。”
葉晨看了陸淵一眼，露出一絲友好的笑容。
陸淵緊緊地看著葉晨的的雙眼，似乎正在辨別，葉晨的這番話語是真是假，最後他歎息了一聲，不再多想，搖了搖頭。
“也罷。”
他沉聲道：“既然你說是為了白蓮教一案，那我便信你一次，便是你往後在梁刺史他們的麵前告狀，革去了我的職位，我也算認了。”
“聽陸參軍的意思，梁刺史很小肚雞腸？”
葉晨目光微閃，馬上注意到了重點：“僅僅是因為聽到了你說壞話，便會革除你的職位？”
“梁刺史和錢長史的為人，我不敢妄言，然而，若是讓我說他們的為人有多麽好，我卻是說不出口，他們處理涼州很多事情的時候，大多是敷衍了事，涼州許多百姓也早已經怨聲載道。”
陸淵歎息一聲，眼中帶著一絲無奈。
“怎奈涼州距離京師很近，貿易繁華，因而隻要表麵依舊熱鬧，沒有發生大事，便沒有什麽太過要緊的事情，我也隻能發發牢騷。”
“如此說來，你跟梁刺史他們倒是很合不來。”
葉晨心中好奇，笑道：“我忽然很想知道，為何他們與你與此不合，還要留著你？”
“因為我父是上任輔國大將軍，地位超然，雖說已經退位數十年，不過在朝野還稍微有些威望，幫我謀一個小小的司法參軍，不成問題，梁刺史最怕得罪官場上的人，輕易不會開罪我。”
陸淵神情坦然，回答道。
“輔國大將軍？”
葉晨聽到這幾個字，不禁愣了一下，馬上想到了之前與自己有些矛盾，似乎對秦雪貪慕已久的那人，名叫陶公浩，乃是當朝輔國大將軍之子。
如此說來。
上一任輔國大將軍，便是陸淵的父親？
他多少有些吃驚，再看陸淵的年紀，全然是中年的麵孔，算算時間，的確有可能是上任輔國大將軍的兒子，不過他對這些事情了解不多，故而馬上回頭，看了後方的孟天狼一眼。
畢竟。
孟天狼的年紀也比自己要大，許多年前便曾跟隨兄長葉升從軍，算是上一輩的從軍之人，對於大周的輔國大將軍，或許會有所耳聞。
“陸參軍所說的輔國大將軍，可是陸光弼，陸老將軍是也？”
孟天狼則是目光一亮，驚訝道。
“正是。”
陸淵愣了愣，不由問道：“兄台認識家父？”
“何止是認識！”
孟天狼頓時對陸淵有了幾分親近感，哈哈一笑，不過他還是回頭看了葉晨一眼，發現葉晨並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緩緩解釋。
“當年我還是剛剛從軍，葉將軍也很年輕，陸老將軍看在葉家軍的名望，雖然已經歸老，卻還是親來狼牙城，指點了我們葉家軍一些內容，回想起來便是當時的葉將軍，也說是受益匪淺！”
他滿眼都是尊敬，聲音格外清晰。
“據我所知，陸老將軍與葉老將軍曾經並肩上陣殺敵，殺得離國聞風喪膽，關係也極好，所以我經常聽到陸老將軍的名號！”
“竟有此事……”
葉晨聽到這話，多多少少有些吃驚。
他沒有想到前任輔國大將軍陸光弼與葉家的關係居然會這麽好，自己卻是聞所未聞，估計是因為當初的自己實在廢物癡傻，從來都沒有接觸過軍中之事，所以才很少聽到過這樣的事情。
如今想來。
葉家軍世代將軍，並且皆是大周的名將，認識下大周的輔國大將軍，其實也很正常。
“兩位是葉家軍的人？”
陸淵則是震驚地看了二人一眼，神情一變再變。
他看向葉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驚道：“是了，葉長率，葉……葉長率，莫非您便是傳聞之中，葉升等五位將軍唯一的弟弟，也是目前繼承了葉家的人物，當下的葉家之主？！”
“正是。”
葉晨知道這些事情隻要肯調查，必然隱瞞不住，索性也沒有遮掩。
陸淵徹底震驚了，馬上朝著葉晨鄭重一拜！
“原來是葉將軍！在下前輔國大將軍陸光弼膝下之子，涼州司法參軍陸淵，拜見葉將軍，此前竟還對葉將軍有些魯莽，還請葉將軍恕罪！”
“陸參軍何必如此？快快請起。”
葉晨也是嚇了一跳，連忙扶起了陸淵。
他連聲笑道：“首先我還沒有朝廷的任命，並非是所謂的將軍，不過是小小一個東宮右衛率府的長率而已，其次我初來乍到，調查白蓮教一案，陸參軍會對我有所戒備，理所應當，何罪之有？”
“所謂將門虎子，葉長率出身在葉家，未來必然也是葉家的一代將軍！”
陸淵說到這裏，目光似有黯淡，歎息了一聲。
“隻可惜天妒英才，五位將軍英年早逝，是了，家父今年方而年過古稀，身體抱恙，不便遠行，我又是涼州的司法參軍，一日不可脫身，是以此前無法去狼牙城為五位將軍送行，僅僅隻是去信一封，這也是陸某心中的一大遺憾！”
“五位兄長的在天之靈，必然能感受到陸參軍的心意，陸參軍不必自擾。”
葉晨看出了陸淵的真誠，安慰了一句：“說來，沒有想到陸老將軍居然已經年過古稀，實乃罕見，若是有機會，一定上門拜訪。”
“多謝葉長率關懷。”
陸淵聽說了葉晨的身份之後，明顯尊敬了許多，又道：“是了，方才葉長率問及梁刺史和錢長史二人的為人，究竟有何用意？還請葉長率直言。”
“既然如此，我便不繞彎子了。”
葉晨目光略有認真，點頭道：“我以為他們二人與白蓮教有所勾連，裏應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