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上中天,剛好到了吃飯的點。

得知小魚被千桃支使去大廚房取飯菜後,程初芍懊惱地敲了敲腦袋。

她怎麽擼起貓就忘了更重要的事,宋珩那邊還沒表現完呢!

正好,現在是飯點,春意肯定在準備給宋珩喂飯,飯後還得喂他吃藥。

她雖然沒有和春意搶飯碗的意思,更無這個技能,卻不能裝作不知,貓在西廂自顧自用膳。

萬一傳到老夫人耳朵裏,又是她忽視宋珩的一樁罪證了!

程初芍急急忙忙趕去主屋,正好看到春意端著碗粥,用手背試溫,又慢騰騰攪了攪。

“大少夫人怎麽不在屋裏休息?”春意明知故問。

程初芍義正言辭道:“自然是來侍奉大公子起居的。春意姐姐不必客氣,隻管拿我差遣。”

春意心中冷笑,暗道,這程氏可真是會做戲!

誰不知道平陽伯府嫡女加害庶妹不成,反倒害得衛國公府嫡長孫重傷成了廢人?

這消息早一傳十十傳百,大半個耳目靈通的京城人都知道,怕是隻有程初芍這個正主還被平陽伯夫人故意蒙在鼓裏吧?

程初芍要是想在她麵前抖大少夫人的微風,春意絕對會效仿宋瓔直接打臉回去。可,程初芍沒抖威風,反倒裝出這副模樣,除了不小心剮了半盆桃花,也挑不出什麽錯處,她倒是無從下手了。

罷了,該怎樣就怎樣,隻等她自己露出馬腳來。到時候,老夫人定不能容她!

最後,春意還是沒敢差遣她做什麽,隻允她在旁邊圍觀。

程初芍插不進手,見春意將粥湯藥都各自舀了一小勺出來,似乎準備往嘴邊送。

她靈機一動,“春意姐姐可是要替大公子試藥?不如,我來吧?”

春意微微挑眉,竟沒反對。

程初芍暗道,春意可真夠小心的,要是不知道,還以為宋珩是宮裏的什麽娘娘小主呢!

既然宋珩病了一個多月,春意肯定也試吃過很多次,都沒出事,可見,她大概率也不會那麽倒黴。

春意讓小廚房準備了補湯和粥,前者是補氣血的參湯,後者就是普通的稀粥,裏麵加了剁得碎碎的肉和菜。

她就很淡定地當了回試吃員,並沒發現異狀,倒是覺得那粥和參湯淡而無味,難吃得很。不過,植物人對口感也不可能有什麽要求。

春意開始喂食,動作很嫻熟,顯然已經訓練出來了。

她先捏住宋珩下頜,強行撬開嘴,用勺子往裏麵塞。用的勺子是特製的,比普通瓷勺略小一點,可能是怕傷到宋珩口腔。每喂一勺就要合上嘴,按摩下喉嚨兩側,刺激其作出下咽動作。

程初芍歎為觀止。

她隻知道現代植物人通常靠鼻飼活,卻不知古代也有這樣的喂食技術。

不過,據她觀察,昏迷的宋珩吃得很少,隻能吃下小半碗粥,還是那種挺精致的小碗。參湯好喂一點,跟水差不多,能喝下去半碗。雖然加起來不多,但宋珩還有的黑乎乎湯藥要吃,加起來也差不多能喝飽了。

她將這些都暗暗記在心裏,隨口問:“大公子一日進食幾次?”

春意沒吱聲,小吉就警惕道:“大少夫人何出此言?”

程初芍看了眼旁邊的剩粥,猶豫道:“我是想著,成年男子一日三餐吃的應該不少吧?每天隻吃這點子粥,怕是會營養不良?”

春意不冷不熱道:“奴婢當然希望大公子能吃多些,可大公子昏迷不醒,吞咽無力,一次最多也就是吃進去這麽些……”

旁邊的小吉覺得程初芍在為難春意:“大少夫人,大公子還吃著參湯呢,那個可是極好的補藥!”

程初芍暗道,參湯補氣是沒錯,可也不能一天三頓地喝吧,電視劇裏不都是快死了才用老參吊命嗎?而且,從現代醫學角度來看,參湯裏麵除了某些微量元素,主要就是水,大補個鬼唷!

“咳,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公子每次隻能吃少許粥水,倒不必拘泥於一日三餐的慣例。不如改為少食多餐,每隔一個時辰就喂一次……”

小吉撇嘴:“大少夫人,春意姐姐一直就是這麽做的。”

程初芍老臉一紅。

行吧,新一輪的殷勤表現又翻車了。

春意若無其事笑了笑,道:“該問的,大少夫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不若先回西廂用午膳?若是誤了時辰,壞了大少夫人身子,奴婢可擔待不起。”

眼見宋珩的進食日常即將結束,程初芍隻能尷尬回屋。

本想大吃一頓撫慰受傷心靈,不料,桌上的菜色卻比昨晚更糟糕,讓人瞧著就沒有動筷的欲望。

負責取膳食的千桃憤憤告狀:“主子,衛國公府簡直欺人太甚!這樣的飯食哪裏是人吃的?就是咱們伯府的庶女姨娘,吃的也沒這麽寒磣呢。我跟她們理論,她們還罵我,說什麽愛吃不吃,不吃拉倒!果然是武將出身,一家子從上到下粗鄙不堪……”

程初芍冷冷乜她一眼,千桃才住嘴,又問小魚:“你說是不是?咱們倆是近身伺候的,領的本該是一等例,可從昨晚到今兒中午,竟隻吃了三個大饅頭就幾口鹹菜!就是咱們伯府的三等下人,也沒有吃的這麽差的。衛國公府肯定是在故意作踐咱們哪!”

小魚怯怯點了頭,道:“除了饅頭鹹菜,早上也有白粥的,還有鹹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