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孩子？
哪來的孩子可生？
程初芍窘得差點沒原地去世。
好在她當機立斷，馬上打斷小魚的話，並指出不是普通的送人，而是要送給戍邊辛勞的衛國公。
小魚馬上轉了話風：“咳，奴婢失言了。既是給國公爺，夫人想必也是十分支持的。左右咱們百草堂開張了，姚管事又是個厲害人，不愁結交不到幾個北齊的大藥商。北齊那地方沒什麽好，就是這老參最多。”
程初芍馬上把她打發了去清點小庫房的珍稀藥材存量，一時半會用不著的都挑揀了出來，打包送給衛國公。
宋珩很過意不去，“此事本該是我這個做孫兒的操辦，你不必如此費心。”
程初芍見婢女們都不在，才悄聲說：“你也不用覺得拿人手短，反正這些東西本來也不是我的，就當是借花獻佛吧。再說了，國公爺身體康泰，對公對私都是大好事一件，我自然要鼎力支持了。”
宋珩對此表示十分感動，回頭就把剩下的產業都交給了她管。
“你放心。這些產業我都讓祖母看過了，留了四分之一給小九自己管。她也是大姑娘了，也該自己學學這些了。屆時那些就是她的嫁妝，其餘這些暫時還放在我名下，等她出嫁前再將她該有的另外四分之一給她。”
他拿著賬本，興致勃勃和程初芍劃拉著具體產業名目，還說了些讓她千萬不要有壓力、即便產業稍有虧損也無所謂之類的話。
程初芍簡直不知該拿這些燙手山芋似的賬本怎麽辦好了。
上回那批賬冊，春意負責算的細賬已經匯總出來，昨天送到二人麵前，果然頗多疏漏，尤其是早前幾年。今日宋珩突然“加碼”，她不得不懷疑他是想一鼓作氣幹掉周管家。
她直接問：“周管家那邊，你打算怎麽辦，給個準話吧。”
宋珩笑了笑，“你不是一直猶豫著要拿那個千桃怎麽辦麽？這次倒是個不錯的機會，就看你要不要用了。”
“願聞其詳？”
宋珩說了幾句，程初芍眼睛漸漸亮起來，甚至激動地揪緊了手底下的毛團子。
“這主意不錯，就這麽辦！”
宋珩卻有些心疼。
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是隻貓，可這隻貓的身體他可能還要用很久，總不能被程初芍薅禿了吧？
“咳，你抱了它這麽久，手酸不酸，放我腿上吧。”
程初芍戀戀不舍地摸了兩把柔滑的貓毛，把貓兒放到他膝頭，自然而然又嘀咕起方才的話頭來。
“小雪可真是越來越貪睡了，我估計把它扔地上它都不一定能醒，你……”
話音未落，小雪竟突然渾身炸毛，刷地從宋珩膝頭蹦下，一溜煙地跑了。
程初芍嚇了一跳，忙問：“沒事吧？小雪有沒有抓到你？”
宋珩渾身僵硬，木木地搖了搖頭。
他心裏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究竟該歡喜還是悲傷。
這算是真正的小雪醒了嗎？
那，他還會回到貓兒身體裏嗎？
當然，回不去也是好事一樁，起碼他不用擔心死在貓身裏的風險，每天也可以有更多的富餘時間處理事務，不必僅限於如今每天最多兩三個時辰的清醒時間。
但，這也不是沒有壞處。
無法變成貓首當其衝的就是，他不能繼續趁夜四處刺探情報了，碰到像小琴下藥事件這種他就很難做到料敵先機、步步為營。
還有就是，他就沒辦法偷聽到程初芍無人時私語內容，也不能被她主動親近了。
“你這是怎麽了？又犯困了？要我推你回去歇著麽？”
為了配合宋珩的行動，整個春暉院的門檻被拆了大半，他可以借助手搖輪椅自由出入。但，如今的手柄做得還不夠精細，前後移動很順暢，就是左右轉彎時十分生硬，若要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更為困難，這種時候最好還是要有人在旁邊協助。
宋珩沒精打采道：“不必，我沒犯困，就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
“那，你慢慢思考，我去看看小雪？”
宋珩無可奈何，目送著程初芍慌慌張張去安撫貓兒，情緒愈發低落。
還什麽九命將軍，他在程初芍心裏怕是連小雪都不如！
然而，這日中午，他再次從熟悉的毛茸茸身體裏醒來時，還是很為自己的“幸運”開心了一把。
——反正現在每天清醒兩三個時辰也夠了，又不用上朝當差，勉強也夠用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把奸細一一找出，小雪還是有用的。
經過這事，宋珩心裏冒出個猜想來。
他醒來，小雪就沉睡；小雪醒來，他則陷入沉睡。這個規律已經穩定運行了多日，今日卻突然改變，其中變量隻有一個。
那就是，他今天接觸到了小雪。
難道會是這個原因導致了小雪的突然清醒？
於是，他接下來又做了一次試驗，果然次次都是如此。
宋珩終於意識到，他和小雪之間存在著某種微妙的聯係，這種聯係又似乎在互相對抗，玄乎其玄。
他的接觸對小雪來說，很可能是一種解放，讓它暫時獲得身體的掌控權。
得知小雪自身還存在著個活的靈魂，而且絕對是貓的靈魂（小雪的貓式舔毛習慣將它的本性暴露無遺），不是別的什麽鬼魂鑽了進去，宋珩便徹底放了心，也不如從前那麽愧對小雪了。
大約是在發現小雪存在的兩日後，小雪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一被他碰到就會炸毛嚇醒，反而待他愈發親熱，醒了還會用頭在他身上蹭蹭撒嬌，甚至會在膝頭打滾。
程初芍對此頗有微詞。
確切地說，是看得眼都紅了。
她這個老母親親自喂小雪吃喝，給它洗澡，跳下湖救它小命，結果換來的是什麽？
小雪大部分時間都極度高冷，即便是她也不例外，待遇隻比婢女們好一點點罷了。
可，宋珩這個沒伺候過它吃喝拉撒睡的外人居然這麽得它歡心？
這簡直是太氣人了！
於是，程初芍看宋珩的眼神開始不對勁，竟是隱含著濃濃的醋意。
“不公平！憑什麽它這麽喜歡你？”
宋珩百口莫辯，隻得搪塞：“咳，許是它喜歡我身上的藥味？”
別說，他做慣了貓兒，還真發現人和貓的嗅覺係統大不一樣，人類覺得藥味濃鬱苦澀，但用貓鼻子聞起來卻挺香的，反正不是一回事。
小雪用毛茸茸的頭蹭了蹭他的大掌，還伸出粉色小舌舔了兩下，眼睛舒服眯成一條線，似乎在印證宋珩的說法。
“哼！貪花好色！見異思遷！渣男！以後別想再叫我喂你吃飯！”程初芍指著宋珩膝頭的白團子怒罵。
宋珩護著白團子，無奈道：“你這麽大聲，嚇到他了……”
偶然從藥草叢間探出身子、遠遠觀察到這一幕的佩蘭頓時激動起來。
哎呀，大公子居然跟那個禍水吵起來了，這可是大好事。
她們姐妹一定要趁虛而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