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母妃,您怎麽在這裏?女兒找您好久了!”
在場諸人正麵麵相覷,幾個非當事人的夫人已經在陸續悄悄離去,一道清脆女聲風風火火闖入眾人耳裏。
明瑞郡主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挽起慶王妃的臂彎。
“唷,這是鬧的什麽?怎的聚了這麽些人在?”
狀似隨口問了一句,明瑞郡主也不指望有人回答,立刻轉頭笑眯眯對慶王妃說:“母妃若忙活完了,便隨女兒去尋程姐姐吧。今兒宴席這麽熱鬧,她卻因為腳傷沒法出席,想必一個人無趣得緊。左右還有些時間,咱們過去陪她說說話吧?您不是一直念叨著想要親自來催她,讓程記胭脂鋪在第一批裏給您留半打紫草膏嗎?方才,女兒聽衛國公夫人說,少夫人昨兒送了她一瓶子玉容膏,據說對眼下皺紋效果不錯,是準備下個月才投放出去賣的新品……”
慶王妃反應很快,刮了下她的鼻子:“好你個促狹丫頭,怕不是方才已經討了沒趣,這才要帶你老娘過去撐腰?哼,專會做這等仗勢欺人的事,也不怕你皇伯伯把你郡主銜奪了,讓你喝西北風去?”
慶王妃這話是對著明瑞郡主說的,可眼神卻時不時從端王麵上掠過,頗為意味深長。
端王不大自在,正要溜號,屋裏頭卻突然響起一陣細細碎碎的啜泣聲。
那女子醒了!
眾人臉色精彩紛呈,一時間都有些尷尬。
最坦然自若的恐怕要數還裝暈著的黃家夫人了,扶著她的那位氣不過自己慢了半拍,此刻要經曆這種事實在糟心,氣呼呼地暗暗下手掐了對方一把。
黃夫人冷不丁吃痛,哎喲一聲喊了出來,隻能假裝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問:“這,這是哪兒?我這是怎麽了?”
然而,這時候眾人已經顧不上她了。
因為,有個婢女打扮的女子突然從旁邊的桂花樹下竄了出來,一臉悲痛欲絕的表情衝進了屋裏。
而後,屋裏的啜泣聲一頓,變成了呼天搶地般的痛哭聲。
鄭氏整個人都木木的,竟六神無主,連話都不會說了。
平陽伯夫人細心聽了下,頓時大喜。
這聲音可絕對不是自家閨女,剛才跑進去的婢女也不是程初芍身邊的任何一人!
還是慶王妃最穩得住,從這對親家迥然不同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心中大石徹底落地。
她一把攔住端王,笑道:“王侄先別急著走,這兒畢竟是衛國公府,今兒又是衛國公夫人的大壽。你想大搖大擺出去,恐怕不大妥當。”
鄭氏突然回過神來,強顏歡笑著對剩下幾位不相幹的夫人說:“今日之事,還請諸位不要對外張揚……”
那幾個夫人正想含糊點頭應下走人,卻被平陽伯夫人一個閃身堵住去路。
“親家夫人此舉不妥。慶王妃雖然在宗室裏德高望重,但因著小女的關係,由她出麵主持大局,隻怕要叫人說嘴,道是慶王妃偏袒貴府。這幾位夫人剛好與我們都無姻親關係,正好留下來做個見證!”
幾個夫人進退兩難,嘴裏發苦,恨不得齊刷刷暈過去了事。
慶王妃也道:“不錯。伯夫人所言有理,諸位還是多留片刻,替裏頭那位姑娘做回主吧。不管是國公府上的主子奴仆,或是今日過來做客的女眷,總不至於叫那姑娘含冤受屈才是!”
夫人們尷尬無比地附和:“是,對,沒錯。”
見平陽伯夫人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慶王妃索性給了她個眼色,後者立馬心領神會衝進屋裏。
不多時,平陽伯夫人驚訝中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聲音就傳到了鄭氏耳朵裏。
“呀,怎的是表姑娘你?哎喲,別光顧著哭了,快給你們姑娘收拾收拾……”
平陽伯夫人帶著一臉端莊雍容的笑出來,見到眾人時立刻擠出點遺憾、不忿的表情。
“看這事鬧的,端王殿下委實是……慶王妃,親家夫人,雖說我不好越俎代庖,隻是瞧著鄭家表姑娘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心中實在不忍,不免要嘮叨兩句。您二位看,這事究竟怎麽辦是好,總得有個章程吧?”
張氏整個人傻了。
分明安排得好好的,換了個男主角也就算了,怎的連女主角都換了旁人?
什麽鄭家表姑娘?莫不是衛國公世子夫人的娘家侄女兒?
張氏看端王麵無表情,不承認也不否認,又怕平陽伯夫人故意騙她,親自進去看了眼,而後失魂落魄退出。
她大失所望,笑得比哭還難看,幾乎能想象到過後端王妃、承恩侯夫人會如何把她罵個狗血淋頭了!
偏偏端王還不大在意,一臉晦氣道:“本王還有事,先行一步了。至於這位姑娘,是姓鄭是吧?本王既然碰了她,自然會負責的,你們且等著官媒上門便是。”說罷,便橫衝直撞地走了。
幾位夫人好不容易脫身,忍不住聚到無人角落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說,今兒這到底算是什麽事啊?我怎麽還有點糊塗呢?”
黃夫人哼道:“你們還不懂麽?方才承恩侯世子夫人說了那句話,我就再明白不過了。”
把她掐醒的夫人心有測測點頭,悄聲說了心中猜測,其他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
“這麽說,承恩侯府今兒是上趕著來算計衛國公府來了?我就說呢,端王妃可是破天荒地頭一回登門,原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嘿,可她們算計的分明是宋少夫人,最後怎麽變作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什麽表姑娘呢?”
“誰知道呢?不過,這麽一來,端王豈不是跟衛國公府成姻親呢?有趣!”
“罷了,都少說些吧。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神仙打架小鬼倒黴。咱們沒那個本事,還是盡可能離遠些吧。如今朝堂暗流湧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淹死人!”
“這倒也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從今日之事來看,應該還是衛國公府占了上風。雖然損失了個表親,但畢竟不姓宋,算不上正經姻親。衛國公府畢竟底蘊深厚,站得高看得遠,倒是承恩侯府,最近所作所為似乎有些小家子氣了。”
這位夫人措辭還算謹慎,但其他幾人或多或少都聽出了點意思。這哪裏隻是對比衛國公府和承恩侯府,分明是暗指太子和端王這個不成器弟弟呢!
不過,也有夫人發表不同看法。
“衛國公府確實占了點上風,隻是,要說她們有備而來,我卻是不信的。你們沒瞧見衛國公世子夫人方才那古怪模樣麽?恐怕,今兒她也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無端端住進來個表姑娘……嗬!我看呀,那位一直不見蹤影的宋少夫人恐怕才是笑到最後的聰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