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瓔快人快語將今日經曆一一道來,旁聽的程初芍也對程初柳的性子有些無語了。
端王想娶程初柳當側妃沒成的事大半個京城都曉得,兩邊對立的關係也幾乎是人盡皆知,程初柳若真這麽玻璃心,何苦要去這種人多眼雜的交際場合,直接推了不行麽?
過後她問了平陽伯夫人才曉得,原來這是平陽伯的意思,也是他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
程初蟬拒婚跑路,這事兩府商量過後為了彼此臉麵都沒公開,一致同意對外宣稱程初蟬病重,過個一年半載的如果還不回來,就給她辦喪事算了。就算以後她再跑回來,平陽伯府也堅決不認,隻當做江湖騙子打發出去。
雖然有點理虧,但,平陽伯還是覺得這樣太委屈親閨女了。
平陽伯夫人態度強硬,又兼得罪的是正在進行時的正經公府親家,他才沒敢吱聲,隻在私底下對程初柳更好了起來。
這次程初柳出門赴宴也是他主動提出的,理由是,程初蟬要不是被關在府裏那麽久也不會憋成個逃婚的瘋姑娘,程初柳又是個心思細膩、身體柔弱的,更該讓她多出去走走,放鬆下心情,身體興許也能更健康。
平陽伯夫人倒是想隨了丈夫的心願,讓程初柳這個庶女把身體調理好,免得走出去人家表麵稱讚,背後指指點點,說她這個做嫡母的刻薄,可問題是程初柳自己也要配合才行啊!
自打她被查出身中寒毒多年,她就進入了天天藥湯的調理狀態,藥材基本上全是百草堂那邊來的,還不乏程初芍親自送來的一些成藥丸子,都是補身體的。
當初大夫說她浸**寒毒多年,怕是怎麽調都回不到正常水平,不過,調理了這小半年下來,她自己都覺得精神頭好了不少,尤其是每個月的特殊時期也沒那麽難熬了,如今入了冬也不比往年那樣手腳冰涼,時時刻刻離不得手爐。
不止她和身邊人覺著好,百草堂在外麵也頗具口碑,不少人都說裏頭的藥比其他家的好,就算排不上百草堂的號也要拿方子過去抓藥。
程初柳整日病歪歪的作西子捧心狀,白姨娘還懷著平陽伯的孩子呢,她作為嫡母少不了要往她們母女那邊送些東西。
可,衣料這些還好,吃食藥物這些白姨娘是一點都不動的,寧可自己拿銀子去外頭買,而且也堅決不去百草堂買,生怕誰害了她的孩子去。
程初柳耳濡目染,也不敢動那些東西,甚至先前程初芍送的紫草膏還被身邊的忠心小婢拿出府扔得遠遠的。
除了吃食上的“過分謹慎”,程初柳時常熬到很晚才睡,或是挑燈夜讀,或者對花對月對雲對風發呆,寫些讓平陽伯夫人見了頭大的哀怨詩句。
平陽伯夫人現在把府裏管得嚴,四處安插眼線,故而這些雞零狗碎的事她都知道一二,隻是懶得跟程初芍提,怕惹她生氣。如今見程初芍問起,也不過含糊了幾句,隻道自己叮囑過程初雪,讓她務必跟著程初柳,不讓她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比如說跟某某公子說話被人抓個正著、某幾家公子因她打架之類的糟心事。
平陽伯夫人基本上對程初柳死心了,用她的話說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樣的話,初雪肯聽進去,她聽了隻覺得我要磋磨她。隻要她不招惹來端王這樣的麻煩,就隨她去吧。”
母女倆為著程初柳的將來歎了口氣,話題便轉到楚王身上。
“今冬下雪下得早,京城還算好,北邊有些地方又遭災了。剛好就是前陣子雹災那片兒,雪下得那叫一個大,連牛羊都淹了,人都沒法子出門。楚王倒是有心,竟連同其他宗室捐了那麽大一筆銀子給國庫賑災!”
這事宋瑗等人從月屛郡主府上回來也有提及,可見消息已在京城傳開了。
程初芍最早是從宋珩那邊聽到的,比她們都要早,故而並不驚訝。
“可不是有心麽?聖壽節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聽說各地藩王宗室的辭表都上了兩道,可陛下就是不肯放人,挽留的說辭動聽得很~”
按例,各地藩王宗室每隔三年回京陛見一次,這時間也不是統一的,隻有遇到聖壽節這種大日子才會齊齊出動,回京參加盛會,參加完了再走動下人情,也就該上辭表回家了,畢竟家裏藩地一攤子事也等著他們回去處理呢。
皇帝為表自己對宗室的親近,不可能一遍辭表就放人走了,就跟朝中要員上折子乞骸骨一樣,地位越重要的皇帝挽留你的次數也就越多,但,大多事不過三,假意挽留的也就挽留個一兩遍作數,三遍都不放人那就是皇帝真的不想放人了。
如今藩王們的辭表已經被皇帝按下兩次,誰都不知道第三次會是什麽結果,也不敢輕易試探。畢竟,誰知道皇帝有沒有削藩的意思呢?
皇帝的挽留說辭也很有意思,第一遍辭表的答複是朕舍不得你們這些叔伯兄弟子侄啊,難得來京一趟我們多見見麵才是,第二道辭表上的時機正好趕上二皇子——也就是康王殿下——被賜婚,皇帝又多了個現成理由,讓宗室們留下來一起參加二兒子的大婚。
雖說皇家大婚要慎重,但二皇子年紀一大把了,比他小的三皇子都有閨女了,皇帝心裏也有些急。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皇帝心思,欽天監很懂眼色地上報了占卜結果,說是今年十一月某日就是最好的良辰吉日,否則拖到明年,對康王和康王妃都不利,那就得拖到後年才能大婚了。
劉家本就不看重劉玉倩這個半吊子閨女,康王妃的頭銜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在皇家麵前壓根直不起腰板,顯擺一番老丈人丈母娘的氣勢,故而很順溜就答應了,皇帝也樂得讓二兒子早點成婚,隻吩咐宮裏多備些聘禮,當做對劉家的補償。
劉玉倩對此沒有話語權,不過她自己也不反對。
反正,與其在家聽劉玉珠酸溜溜的話,底下人川劇變臉似的奉承,看她爹娘那副得意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態度,她還不如早點嫁過去跟康王過日子呢,起碼那人是個直腸子,對著他不會這麽憋屈。
總而言之,康王的大婚日子就這麽定了下來,宗室們也不好說家裏的事比皇子大婚更重要,隻能笑哈哈留了下來。
宋珩當時就曾對此發表言論:“等康王大婚了,怕不是該盛情邀請宗室們留下一起過年了?也不知道這些人在京城能否睡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