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被遺忘的祖墳
天一亮,我們幾人便匆匆趕回羊駝村,此時村長馬二叔已經在村口等候,也有幾個老輩人端著個飯碗在他身邊閑聊,見我們回來,他們慌忙迎了上來,倒是馬二叔先開口問道:“初七,怎麽樣了?那旱魃鬼。。。沒有抓到嗎?”
我呆呆地看著馬二叔,許久後,我輕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道:“旱魃鬼並非是旱魃,抓到與否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倒是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旱魃,隻有除掉旱魃,旱魃鬼也才能恢複純正的靈魂,馬二叔,我要再到營生家看看,您也一起來吧。”
說完,我沒有再管馬二叔的錯愕表情,徑直走向營生家,我知道我的情緒有些低落,相信馬二叔會明白原因的,老羊則正在後麵耷拉著腦殼講述著昨夜的事情,馬二叔聽得驚呼連連,並痛心惋惜地深深歎息。
營生的妻子已經在家裏等候,見我們進來,忙招呼我們進屋坐,但我沒有直接進堂屋,而是一頭紮進灶屋掃視一眼,讓我心頭一驚的,是被旱魃鬼挑走的水挑子,已經原模原樣的放在水槽邊沿,而水槽裏的水已經近滿了,這說明旱魃鬼昨晚還是將水挑了回來。
我趕緊走進堂屋,向營生的妻子問道:“大嫂,接下來我要問的可能對您有些冒犯,但時至今日也別無他法,我隻能得罪了,還望大嫂您能諒解!”
一屋子人登時豎起眼睛看向我,而營生妻子也張著嘴驚愕地看著我,許久後,她顫顫地笑了笑,道:“初七兄弟,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大嫂,那就沒把我當外人,既然這樣,有什麽話盡管問,我知道的一定詳細的告訴你。”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立刻對馬二叔以及老羊等人說道:“馬二叔,我即將問的這些問題,事關天機,隻能由大嫂一個人聽,也隻能由她一個人回答,所以。。。”
“這。。。”馬二叔遲疑了一下,馬上又點頭道:“那你們進內屋說吧,我們不聽就是了。”
營生妻子有些尷尬地臉色一紅,但看到我一臉嚴肅的表情後,也收起了尷尬之態,起身走進內屋。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這些問題該不該問,因為這些問題涉及到營生妻子的名節,故而我胡亂編了個理由,說什麽事關天機,實則是不想讓馬二叔和老羊他們知道而已。
內屋中,營生妻子強作鎮定地笑道:“初七兄弟,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吧。”
我有些為難地搓捏著手指,不禁咬了咬牙,心一橫,道:“大嫂,除了營生哥,您。。。您之前有沒有喜歡別的男人?我我,大嫂,我知道我這樣問不合適,但眼下的事明擺著不是營生哥,那既然不是他,我想。。。”
“啊?”營生妻子臉色頓時羞紅,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你,你怎麽能這樣說呢!我怎麽可能背著營生再去。。。唉!要說我二十歲就嫁給營生了,那時候他可是家徒四壁,米缸裏連一點餘糧都看不到的,若是我真的嫌棄他,也不會苦苦熬到現在了,再說。。。那時候我,我也很久沒有懷上孩子,要知道一個女人不能懷孩子該是多麽丟臉的事情,可是營生沒有抱怨過我半句,最後終於有了他的孩子,我怎麽可能舍棄一個好好的家不過,再去,再去勾搭別的男人呢?唉!初七兄弟,我知道你問這個也是懷疑那個旱魃鬼和我有什麽,這也是為了村民們著想,我也不能怪你,但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我真的沒有做過對不起營生的事啊!”
聽完營生妻子的一陣訴苦,我也知道我的確不該問這個,因為那個旱魃肯定不會和營生妻子有什麽的,營生妻子才三十出頭,就算她十幾歲就有過,就算那人當時就死了埋了,才十幾年也不可能會變成旱魃的,真正能變成旱魃,至少也得三十年以上的修煉,吸收日月之精華,何其之難,我實在是昏了頭,亂了方寸啊!
我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道:“大嫂,真是對不住,我壞了腦殼,不該想到那個愚蠢的念頭,現在我可以認定那個旱魃和你沒有什麽關係,那。。。那就當我剛才什麽都沒問,你也什麽都沒說。”
聽到這裏,營生妻子會意地點頭,想必她也明白了我剛才那句“事關天機”是何意了。
轉身走出內屋,不經意地,我的視線落在了堂屋內的中堂下麵,下麵的桌案上麵,擺放著幾個祖先靈位,最下麵的自然是馬營生的,而後麵的則是馬營生的父親的靈位,再往後。。。再往後。。。那是馬營生爺爺的靈位!
好像一股熱流一下子竄上我的心頭,我猛地想到了什麽,急急向營生妻子問道:“大嫂,關於你們家老一輩人的恩恩怨怨我也聽到一些,據說你公公婆婆和營生哥的爺爺鬧翻了,還斷絕了關係,但你們家卻也供奉了他們的靈位,這是為什麽?”
營生妻子溫和地笑了笑,道:“初七兄弟,可能你知道的不完全,營生的爹娘的確和他的爺爺斷絕了關係,但他們家也就營生這一脈是個男丁,營生的兩個大伯膝下都是女兒,唯一能繼承他們馬家人香火的,歸根結底還是營生,供奉他們的靈位,其實也是營生當初的意思,他說在他幾歲的時候,他爺爺待他很好,很疼愛他,但還未等營生長大,他們二老就雙雙去了,營生感念他們的疼愛之情,畢竟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不關我們小輩人什麽,所以營生就寫了他們的靈位一起供奉了。”
“是啊是啊,營生這孩子可是在咱們方圓一帶出了名的孝子啊!隻可惜。。。唉!”馬二叔隨聲附和著營生妻子的話茬子。
我緊緊皺起眉頭,猛地伸出手道:“等等!大嫂,敢問營生的爺爺去世多少年了?”
營生妻子聞言立刻苦思冥想一陣兒,才不太確定地道:“我也隻是聽營生說起過一兩次,也都是偷偷的說,因為我公公婆婆很忌諱這個,營生說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吧,就去世了的,也可能是五六歲,這個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這時馬二叔開腔了:“淨瞎說,什麽五六歲七八歲,那時候馬老帽死的時候營生也就三四歲而已,馬老帽死的時候我記得最清楚,因為紙籃子就是我提的,還能有假麽?那年也是五六月份吧,對,一九二三年五月中旬的時候,到現在都三十多年嘍。。。”
營生妻子尷尬地算了算,道:“若是算到今年,營生也有三十七個年頭,二三年。。。營生也就三歲多一點,嗬嗬!還是二叔記得清楚。”
說完,營生妻子苦澀地笑了笑,權當是敘家常了,但我卻未把這些當家常事聽,按照馬二叔的說法,老羊先前的說辭也不一定就很準確了,雖然年月上稍差一點,卻也不妨礙我所抓住的重點,既然按照營生妻子所說,營生的爺爺三個兒子有兩個兒子沒有傳香火的男丁,隻有營生的父親有棵獨苗,那就是營生了,當年老太爺疼小孫孫也無可厚非說的通,時至今日,等於說營生祖上傳下來的香火,隻有在營生家接著延續,那就有點說得通了,馬老太爺去世三十三年,而且傳到營生這裏又成了一脈單傳。。。
我眼睛一亮,問道:“大嫂,你可知道營生爺爺的墳地在什麽地方嗎?”
還未等營生妻子回答,老羊倒是一拍大腿跳了起來:“哎呀!這真是百密一疏啊,居然忘記了營生家真正的祖墳,初七,還記得我們在東南山坡前所看到的山羊溝麽?營生家真正的祖墳,正是在山羊溝的對麵山坳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