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連聲附和道:“是,淩姑娘說得沒錯,是奴婢眼光淺薄,看得不夠透徹。”
淩香輕蔑一笑道:“深宮這淌渾水,哪裏是尋常人就能夠看得通透的。我進入東宮這麽多年,也是因為栽的跟頭多了,才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而已。不過,你在宮女當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因此也沒必要妄自菲薄什麽的。行了,都快到皇後娘娘宮門口了,這些饒舌子的話還是別說了,以免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到時我們又惹了一身騷。”
“是。”蘭兒輕聲應道。
淩香跟蘭兒一起進入坤寧宮,菱月姑姑親自出來帶他們進入內室。
房間裏茶香縈繞,很顯然,皇後娘娘已經等了她們一陣子。
淩香忙行禮道:“淩香參見皇後娘娘,因為剛才宮裏有事耽擱,所以來晚了。讓皇後娘娘等待,淩香實在惶恐,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娘娘笑著招了招手道:“你在本宮麵前也別太生分了,本宮也沒等多久。來,過來,坐近點,本宮有話要跟你說。”
淩香依言走到皇後娘娘的下座坐下,笑道:“皇後娘娘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淩香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好孩子,本宮就等著你這句話。”皇後娘娘說話間,將目光投向蘭兒身上。淩香會意,衝蘭兒道:“你先出去一會吧。”
縱然蘭兒跟在淩香身邊這麽多年來,對淩香也算是高度忠誠,但是淩香卻始終存了幾分防備之心。對淩香而言,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與死人以外,沒有誰能長久地保守住秘密。更何況,這秘密是屬於自己跟皇後娘娘共有的,倘若有泄露,那麽皇後娘娘絕不會輕饒了自己。所以,即便皇後娘娘不說,淩香也想讓蘭兒退出去。隻不過借了皇後娘娘的名義,會讓這件事情更漂亮點罷了。
“香兒,你還記得本宮之前跟你說過的事情嗎?”皇後娘娘身體微微前傾,帶著笑問道。
淩香想了想,猜測道:“難道說是皇後娘娘您已經知道了秦紫嫣的身世?”
“沒錯。”皇後娘娘露出得意的笑容,說起來要得到這個消息還真不容易,太尉羽翼漸豐,如今已經不滿足手頭的權勢,見皇後娘娘想要得到這個消息,竟然提出要給他加官晉爵。皇後娘娘當時氣憤不已,在宮裏罵太尉拆橋過河都不知道罵了多少回。
畢竟太尉一職已經算是高位了,而且近段時日,並無建樹。皇後娘娘就算有心想要在皇上身畔吹吹枕頭風,也無據可依。
最後,還是菱月想出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讓人修了一封書信給太尉。大意就是此事不勞煩太尉尊駕,皇後娘娘心中已另有絕佳人選。至於太尉今日所作所為,已經徹底破壞了雙方友交,以後太尉倘若有什麽事情,也請繞道。
這一封信過去,太尉立馬就慌神了。畢竟,皇後娘娘手裏掌握著後宮的大權,而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因此皇後娘娘的勢力是絕不輸給皇上多少的。得罪了皇後娘娘,也就意味著他以後的仕途將會阻礙重重。
所以太尉立馬就讓人恭恭敬敬地將秦紫嫣所有資料都送了過來。
“香兒,你跟秦紫嫣好歹也是在同一個宮裏生活了大半年的,她的事情,你就當真一點也不知道?”皇後娘娘看向淩香,懷疑地問道。
淩香忙道:“皇後娘娘,香兒是真的毫不知情。秦紫嫣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但其實心機城府卻絕不輸於香兒。她口風緊得很,平日裏就沒看她隨便亂說些什麽話。因此,關於她的事情,香兒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還請皇後娘娘明鑒。”
“你用不著誠惶誠恐的,本宮隻是隨便問問而已。”皇後娘娘坐正了身子,眼底一片冷然的光漫過,道:“本宮原本覺得秦紫嫣是個可造之材,一心想著好好地扶持她,還特地給她賜了門好婚事。可她卻是個白眼狼,不思報恩也罷了,還想著跟本宮作對。本宮倒要看看,剝掉了華美的假身份,她要如何在後宮立足?”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淩香雖然不知道皇後娘娘到底抓住了秦紫嫣什麽把柄,但從皇後娘娘的神態當中,隱隱約約還是能猜到一些。想必秦紫嫣的身份,另有出處吧。雖然淩香原本已經不準備跟秦紫嫣鬥了,但是眼下皇後娘娘既然已經有了秦紫嫣的把柄,那麽自己何不先助皇後娘娘一臂之力,將秦紫嫣拉下馬,然後專心對付展梓文呢。
說不定,等秦紫嫣徹底地倒下去,皇後娘娘能提前將自己扶植為太子妃呢。
淩香心裏的小算盤打得美美的。
因此,看向皇後娘娘的眼神就變得越發熱烈親近起來,恭聲道:“能得到皇後娘娘的賞識,這是天大的福氣,秦紫嫣自己不懂得惜福,必然會遭受天譴的。”
皇後娘娘冷笑道:“遭不遭天譴,本宮倒真不知道,不過眼下,她勢必會遭來眾人聲討了。”
淩香見皇後娘娘說來說去的,就是不把謎底揭露出來,心底不由著急起來,但麵上卻也不好表露,隻是道:“皇後娘娘這次,可是有好的計策,能夠讓秦紫嫣再也翻不了身?”
皇後娘娘撫額,點頭笑道:“你可知道秦紫嫣並非丞相庶女,而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淩香怎麽著都沒有將秦紫嫣的身份往這上麵想,陡然見皇後娘娘這般說,頓時驚訝不已。
皇後娘娘笑道:“是呀,本宮之前對她的身份的確也有所懷疑,畢竟她這個相府庶女的身份也瞞得實在太深了。
“不知秦紫嫣是哪位罪臣之女,她的相府庶女身份又是怎麽得來的?”淩香嘴角揚起,如果事情如皇後娘娘所說的這樣,那倒的確是真的有好戲看了。
皇後娘娘一臉遺憾地道:“隻可惜呀,我們的消息來得太晚了。否則的話,趕在前任言官的帽子還沒有被摘下來之前,悄悄地將消息放出來,然後連同朝中各位大臣,定能讓秦紫嫣在後宮無容身之處。”
“前任言官?”淩香捂住了嘴,震驚地看向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與淩香視線交接,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淩香在前朝無任何勢力黨羽,因此朝中的事情並不知情。之所以知道這個言官夏書杭的事情,也是因為那段時間裏慕容墨為了給夏書杭平冤,經常很晚才入睡,有時睡前一籌莫展,偶爾會發出幾聲歎息。淩香便多問了幾句,但是慕容墨對於朝政一向守口如瓶,因此也隻是提了提夏書杭的名字。
“但是就算如今夏書杭的罪臣帽子被摘下來,秦紫嫣欺君瞞上的罪名卻還是沒法逃脫。”皇後娘娘眼中精光閃現。
淩香點頭附和道:“皇後娘娘說得極是。”
“不過,得想個辦法將丞相撇幹淨才是。否則的話,這欺君瞞上的罪名蓋下去,受牽連的可就大了。”皇後娘娘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雖然丞相與皇後娘娘並無任何利益往來。但丞相對於朝廷來說,卻猶如一棵大樹,到時丞相察覺到這棵樹根基不穩,做殊死一搏,朝廷隻怕就要大亂了。因此皇後娘娘雖然知道了秦紫嫣的身世,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皇後娘娘將目光投向了淩香身上,沉聲道:“聽說你跟丞相家的千金有來往,這件事情你找個機會偷偷跟她說下,她要是夠聰明的話,就最好是勸她爹棄卒保車。”
淩香笑道:“這個,皇後娘娘就不必擔心了,據香兒所知,這丞相家的千金跟秦紫嫣可是有很深的過節,她還曾經跟香兒聯手共同整過秦紫嫣呢。”
“哦,是這樣子的啊!那事情就更加好辦了!為避免夜長夢多,香兒,你等會就去將這件事情辦妥,然後親自過來向本宮匯報情況。”皇後娘娘鄭重地道。
淩香忙起身道:“那香兒先告退了。”
“去吧。”皇後娘娘叮囑道:“此事切記保密,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不要有一絲一毫的泄露。”
淩香點頭。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她是絕無可能笨到自己往刀上撞的。因此就算皇後娘娘不叮囑,她也會守口如瓶。
走出房間,意外地沒有看見蘭兒,淩香正想問,菱月已經笑著走了過來,道:“我已經讓她在坤寧宮門口等著了。”
“多謝姑姑了。”淩香似笑非笑地行了個簡單的禮,便徑直往外走去。
菱月臉上的笑容立馬冷了下去。
而淩香,心裏也是在腹誹著菱月。對她而言,菱月讓蘭兒去坤寧宮外麵等著,這就表明了對自己身邊人的不信任。民間有句俚語說得好,打狗還須看主人。菱月這樣做,擺明就是沒有把她淩香放在眼裏。
待走到宮門口,淩香看也不看一眼蘭兒,徑直往前走去。
蘭兒忙快步追趕上淩香,笑道:“淩姑娘怎麽了?”
“我沒怎麽。”淩香沒好聲氣地答道,隨後瞪了眼蘭兒,“你怎麽在宮外站著了?”
蘭兒見淩香這般問,頓時就明白過來了,原來淩香是因為這件事情心裏不痛快了。蘭兒隻覺得心頭暖洋洋的,這證明淩香對她還是很看重的。因而忙道:“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是奴婢自願的。”
“你呀,在外頭被人看扁了欺負了,也不懂得吭一聲,難怪這麽久都還是個小小的宮女。”淩香見蘭兒竟然還一臉笑意盈盈,頓時就覺得氣都不打一處出來了,大步往前走。
蘭兒也不敢為自己爭辯什麽,隻是緊緊地跟著淩香。
展梓文雙手捧著禮盒,站在秦紫嫣房門口,抬高聲音道:“太子妃,展梓文求見。”
“太子妃,別理她。依奴婢看來,這個展姑娘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指不定這次又是準備鬧什麽幺蛾子出來呢。”春菊聽見展梓文聲音後,立馬壓低聲音朝秦紫嫣道。
在春菊看來,展梓文深藏不露,竟然男扮女裝潛伏在太子身邊這麽久,其城府足可見一斑。因此對於展梓文此次主動過來,春菊自然而然地便將她劃分到了來示威的那一類當中。
“讓她進來吧。”秦紫嫣想了想,接著道:“你親自去門口將她迎接進來吧。”
“太子妃……”春菊將乞求的目光投向秦紫嫣。
秦紫嫣擺手道:“現在不是耍性子的時候,展姑娘的事情,皇上怕我有心結,還特地宣我去乾清宮開導我。況且,在圍場狩獵的時候,我這條命,也是展姑娘救下來的。假如眼下展姑娘上門求見,我卻拒絕的話,那你想,皇上會怎麽看我,展姑娘會怎麽看我,我又將怎樣看我自己?”
“奴婢錯了。”春菊低下頭道。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快去吧。”秦紫嫣微微一笑道。
展梓文一進來,臉上就揚起熱情的笑容,親手將禮盒呈給秦紫嫣道:“這些天在東宮,多虧了有紫嫣姐姐陪我,才不至於太過無聊。小小薄禮,還望姐姐笑納。”
秦紫嫣打開一看,隻見是一對荷包,針線十分精致,是用西域進貢的銀絲線,不由驚訝地問道:“好漂亮,這是你繡的嗎?”
展梓文搖了搖頭,道:“若是我繡的話,那麽我自個兒都要高興死了,這對荷包是別人繡了送給我的。不過你放心好了,絕對是簇新的,我從來就沒有用過。因為心中感念著紫嫣姐姐的好,又沒什麽好的東西可以送,所以就將這個拿出來了,禮輕情意重,還望姐姐喜歡才是。”
“這宮裏什麽東西都不缺,送禮物便也就都衝著心意去了。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隻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女子,因此也沒給你備禮物。”秦紫嫣麵露難色,在宮裏送禮物,大家都講究新奇兩字,要秦紫嫣陡然之間拿出一份讓人滿意的禮物,還真不是什麽容易事。
展梓文大大方方地笑道:“紫嫣姐姐不必為難,你之前不就特地給我做了一個香囊嗎,我呀,可喜歡了。你看,我成天都帶在身上呢。也不知姐姐在裏麵都裝了些什麽花朵,好聞極了。放在身上,就連衣服都染上了花的香味呢。”
展梓文將香囊從腰間取下,湊到鼻端深嗅了口,露出陶醉的笑容。
秦紫嫣見她神情天真愉悅,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次,是發自肺腑的笑容。
展梓文見了,不由出聲讚歎道:“紫嫣姐姐,你真的是太美了!”
“展姑娘也很美麗。”秦紫嫣發覺展梓文其實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險惡,至少她笑的時候,眼神特別幹淨。心裏不由對展梓文生出幾分好感,說話的語氣也親切隨和起來。
展梓文見秦紫嫣誇自己,格外高興,忍不住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問道:“真的嗎?”
秦紫嫣重重地點了點頭,認真地道:“我從來都不會騙人的。”
“太好了!”展梓文拍著手笑道:“紫嫣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原先的朋友們都說我長得不夠漂亮,說女孩子就應該有女孩子的樣子,至少嫵媚是必不可少的,而我大大咧咧的,既不溫婉也不嫵媚。所以,我才男扮女裝在外闖**的。”
“對了,紫嫣姐姐,皇上就要封我為側妃了。紫嫣姐姐,你心裏會不會覺得我很討厭?”展梓文不等秦紫嫣回答,雙眼就已經蓄滿了晶瑩的淚花,楚楚動人地看向秦紫嫣道:“可是紫嫣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歡阿墨。要不然,我也不必委屈自己待在東宮這麽久。”
展梓文之所以會主動來向秦紫嫣示好,是因為在東宮的這些日子裏,她已經差不多摸清了淩香與秦紫嫣的脾性,以及她們身後的勢力。顯而易見的是,秦紫嫣比淩香要寬容大度,比淩香要更為容易相處,並且也比淩香的後台要穩定。因此,展梓文決定跟秦紫嫣進行溝通,就算不能讓她跟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但是至少也能保證她不會跟淩香聯手來鏟除自己。
宮裏的生活,有多殘酷,展梓文早就已經知曉得十分透徹。
弱者依附強者,這就是深宮的生存規則。
而能打動秦紫嫣最好的武器,無非就是將自己偽裝得十分天真爛漫。好在展梓文原本年紀就小,性格又偏男子化,因此如此偽裝,看起來倒也十分真誠。
秦紫嫣見展梓文主動提起太子將要納她為側妃一事,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到底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反而一派賢良地道:“你是皇上提名為太子納的側妃,這就證明你德行可嘉,太子能夠得到你這樣的佳人,是他也是整個東宮的幸運,我又怎麽會因此而討厭你呢。”
“那紫嫣姐姐,以後我經常過來找你玩好嗎?”展梓文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秦紫嫣道。
秦紫嫣無法拒絕展梓文這樣的眼神,心軟地點了點頭道:“好,隻要你有空,隨時都歡迎你過來。”
“紫嫣姐姐你最好了。”展梓文歡呼道,將香囊重新係好,看向秦紫嫣道:“阿墨新撥了間偏房給我住,我這會兒要去挑一個小宮女,然後還要安排房間的擺設,所以就不多留了。”
“嗯,去忙吧。”秦紫嫣點了點頭。
等展梓文離開,春菊立馬不忿地道:“太子妃,您就是心太軟了,展姑娘過來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話,您就將防備心全部都卸了下來。”
“放肆!”秦紫嫣不悅地看向春菊,冷聲道:“是我對你太好了,所以你說話也變得越來越沒有顧忌了嗎?”
“奴婢知錯了。”春菊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又重新將頭抬起來道:“可是展姑娘都開始稱呼太子為阿墨了,雖說皇上已經開了金口,說要封她為側妃,但畢竟誥命都還沒有下來。作為一個姑娘家的,是不是也該知道什麽叫做寡廉鮮恥,什麽叫做……”
“春菊!”秦紫嫣這回是真的生氣了,瞪了眼春菊,道:“去外室跪著,我沒有發話,不許起來。”
“太子妃……”
“快去!”秦紫嫣抬起手,重重地一掌拍打在桌上。
“奴婢領罰。”春菊見秦紫嫣這樣,隻好將沒有說出口的話全部往肚子裏咽,默默地走到外室跪下。耳邊隻聽見秦紫嫣的聲音從內室傳來,帶著悲涼,帶著哀歎。
“春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錯在哪裏,若是想明白了,也不必我吩咐你起來,你自己起來便是。若是想不明白,那麽今天隻不過是個先例罷了。”
春菊默不作聲,心裏卻始終憤然不已。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相反,她覺得錯的是秦紫嫣。
春菊知道,自己現在的心境十分危險。畢竟作為奴婢,凡事都聽從主子的,這才是最重要的。而自己,如今不但質疑秦紫嫣的所作所為,甚至還會出言聲討。長此以往下去,即便秦紫嫣再疼自己,恐怕也難以長久。
其實春菊也不想跟秦紫嫣有爭吵,很多時候,她都在試著去理解秦紫嫣的做法,去認同秦紫嫣的想法,但後來她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解決自己內心的紛擾。
隻是,每次在秦紫嫣那裏受了委屈,她的腦海裏浮現的就全是秦時月的臉。那聖潔如月光般的臉,那始終都像楊花般落寞的眼神,那清淺得仿佛從來就沒有過的笑意。無一不撩撥著春菊的心弦,占據春菊的整個心神。
內室裏,秦紫嫣將杯中的冷茶一口飲盡,合著衣裳就躺到了榻上。將錦被拉高蓋過頭,周遭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眼前一片盲黑。秦紫嫣向來是最怕黑的,可是此刻,竟然覺得這黑能夠帶給自己莫名的安全感。她輕輕閉上眼睛,就這樣在一望無際的黑當中,任由自己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