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回來後,秦紫嫣眼角眉梢都是笑,春菊見了也樂嗬嗬的,掩著嘴笑道:“是春天來了嗎,太子妃怎麽笑得那麽開心?”
秦紫嫣心中實在歡喜,因此一時之間倒將對春菊的不滿給忘在了腦後,笑道:“現在分明都已經是夏日了。”
“可奴婢瞧著,太子妃的心情卻明明就還是在春天,瞧瞧這神情,怕是連三月桃花都要自歎不如。”春菊打趣道。
這些日子來,秦紫嫣對春菊早已不如從前親近,春菊也甚少會如今天這般說話。但兩人畢竟是曾經同甘共苦過來的主仆,即便有誤會和隔閡,情分卻還是在的。差的,不過是個契機。
春菊給秦紫嫣倒了杯茶,走到秦紫嫣跟前跪下,誠心誠意地道歉:“太子妃,奴婢已經知錯了,還請太子妃能夠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既然你已經知道錯了,那我問你,你錯在哪裏?”秦紫嫣原本也沒想跟春菊一直這樣僵下去,畢竟偌大的東宮,要想在短時間裏內抓出一個能為己用的,也實在算不得易事。
春菊低聲道:“奴婢與秦侍衛之間,清清白白,絕不像太子妃以為的那樣。秦侍衛對太子妃您的心意,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他為您做的一切,奴婢也全都看在眼中,因此,奴婢絕無可能自不量力對秦侍衛有任何想法,還請太子妃明鑒。”
秦紫嫣微微一笑道:“春菊,整個東宮,除了綠袖以外,我相信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既已為太子妃,那麽其他的人之於我來說,就永遠都沒可能。你是我身邊最貼心的人,我有什麽事情都會跟你說。同樣,你有什麽事情,也可以跟我說。”
“太子妃,不是奴婢不願意說。而是有些事情,奴婢跟您一樣都很清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已經確定是不可能,那麽又何必說出來遭來同情呢。”春菊將聲音壓得極低道。
隻要一想起秦時月,春菊的心頭就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般,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疼痛。當她在他麵前跪下的時候,那一刻,她心中了然徹悟,她跟他,這一輩子都是猶如雲跟泥的距離。是她心中生出了妄想,以為隻要緊緊捂住,石頭也能開出花來。
“春菊……”事已至此,秦紫嫣當然已經明白了春菊對秦時月的感情。隻是,感情一事,除了自己以外別人無從參與。秦紫嫣縱然有心憐惜春菊,卻也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況且,從理性的角度來看,春菊即便嫁給秦時月,也必定是以妾的身份。
秦紫嫣將春菊從地上拉起,安慰道:“這件事上,我也有錯。不如這樣吧,我們就當扯平好了,以後誰都不準再提起這件事。”
“多謝太子妃。”
春菊說著忙又要跪倒下去,秦紫嫣雙手托住不讓她跪下,嗔道:“是最近少在我跟前侍候,膝蓋發癢,想著跪是吧,那我等會去給你找塊青石板來跪啊!”
“太子妃還是那麽愛拿奴婢說笑。”春菊故作哀怨地看了眼秦紫嫣。
兩人嬉笑打鬧了一會,秦紫嫣正色道:“春菊,現在還不是光顧著開心的時候,宮裏的閑言閑語你應該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些。若隻是單純地在後宮裏擴散的話,倒還不算什麽,畢竟隻要皇上下一道聖旨就足以讓大家都閉上嘴巴。”
“那太子妃在擔心前朝?”春菊想了想道。
秦紫嫣點了點頭,皺著眉頭道:“是的。後宮雖然與前朝是兩個不同的區域,但是畢竟也是相輔相成,息息相關的,後宮的混亂會直接引起前朝的動**。如果流言被大臣們聽到,恐怕言官手中的筆又不會停歇下來了。”
“那奴婢現在就去打聽,看看流言到底是從何處起的。”春菊建議道。
秦紫嫣沉吟道:“為今之計,也隻有這樣做了。你先去幫我打聽下,流言是從哪裏開始鬧起來的。至於前朝,你還是不要貿然去問,我自有主張。”
“那奴婢先告退了。”
“去吧,記得保密。”秦紫嫣叮囑道。
其實,秦紫嫣此刻倒不是特別擔心,畢竟剛跟慕容墨和好。在這件事情上,倘若真鬧出什麽風波來,慕容墨也會義不容辭地站出來平息混亂。而且,皇上那頭應該也不會置之不理的。
此刻的秦紫嫣,畢竟已經不是剛入東宮,那個什麽都不懂,背後一點仰仗的勢力都沒有,隻能任人魚肉的秦紫嫣了。如今的她,手裏由了好幾張王牌,誰要想動她,那麽首先自己就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晚膳,慕容墨沒有留在書房裏吃,而是特地讓小林子去了趟禦膳房,吩咐廚子們做了秦紫嫣愛吃的。
來到紫嫣房裏的時候,秦紫嫣正在看書,厚厚的一本詩經,她捧著看,倒也興致盎然。慕容墨看著此刻恬淡如菊的她,忍不住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後,探出手捂住她的眼睛。
“春菊?”秦紫嫣猜測道。
畢竟,慕容墨已經不來她房裏許久。因此,秦紫嫣第一個想起的人,就是春菊。
聞言,慕容墨鬆開手,繞到秦紫嫣跟前,嘴角一扁道:“在你的心裏,原來春菊比我還重要。”
“原來是太子呀!”秦紫嫣察覺到慕容墨在聽到太子兩個字時嘴角一僵,忙改口笑道:“春菊不過是宮女而已,墨犯得著跟她吃什麽醋呀!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過來而已。”
“那我過來,你高興嗎?”慕容墨輕輕挑起秦紫嫣的下巴,柔聲問道。
秦紫嫣嬌羞一笑,點了點頭道:“當然高興。”
“我已經讓小林子去準備晚膳了,等會在你這裏吃。”慕容墨拿起秦紫嫣方才放下的詩經,翻了幾下道:“你天天就在房間裏看這個?”
“也不是。除了看詩經以外,有時也會練練字,跳跳舞。”秦紫嫣將詩經拿起放到一旁的櫃子裏,親手泡了壺槐花茶端到桌前,看著慕容墨道:“宮裏最近流言四起,墨就沒有一點想問我的嗎?”
慕容墨不說話,隻是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讚道:“同樣的槐花,我總覺得你房裏的要更好喝一些。”
“墨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話呢?”秦紫嫣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若換做是平常的事情,慕容墨這樣王顧左右而言他,她也可以陪著他一起,可是在這件事情上絕對不行。畢竟,這件事情關係著秦紫嫣能否留在東宮。
慕容墨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眸看著秦紫嫣的眼睛,道:“你不相信我?”
“紫嫣沒有不相信墨,隻是紫嫣以為,兩個人之間應該沒有秘密。而我的身世,本身就是一個秘密,就連我,也是進了宮後才得知。因此希望墨不要輕信外麵的留言,能夠聽我解釋。”秦紫嫣認真地道。
慕容墨輕笑道:“相府庶女?這個身份,你以為當真能讓我相信?”
“難道墨早就知道?”秦紫嫣一驚。
慕容墨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在你嫁入東宮之前,我的確不曾懷疑過你的身份。但是你嫁過來後,我見你即便受了什麽委屈,也從來沒有回過娘家哭訴。就連三個月後的省*,你回家的意願也不是很強烈。這,跟外界傳聞的似乎出入太大了。”
的確,三年前的紅梅宴上,皇上皇後一起將秦紫嫣指給慕容墨時,丞相秦幕忠就將錯就錯認下秦紫嫣為女兒。相府足不出戶鮮有人知的相府庶女,因為一場賜婚,而變得家喻戶曉名動京城。那三年裏,丞相為她請名師,購名琴,給予無上的寵愛。外界傳聞,相府庶女是比嫡女要更為得寵。
可是,享受著這樣恩寵的女兒,為何能熬得住東宮那樣的折磨?
為何在東宮過得再苦再累,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從來就不曾想過將自己身為丞相的父親搬出來作為仰仗?
為何那麽懂得隱忍,性子也涼薄又倔強,就連笑容,也是清清淺淺得宛如水麵上的白色蓮花?
秦紫嫣苦苦一笑道:“你懷疑得沒錯,如今在宮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關於我身世的流言,也並非空穴來風。它們,都是真的。我的確不是相府庶女,甚至可以說,我跟相府毫無瓜葛。”
“墨,我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你還願意聽下去嗎?”秦紫嫣仰著頭望著慕容墨,她在賭,賭慕容墨並不是那麽看重身份。
慕容墨沉默了一會,隨即道:“隻要你願意說,那麽我就願意聽下去。紫嫣,你放心好了,我沒有你以為得那麽不堪。”
秦紫嫣輕笑道:“我沒有把你想象得不堪,隻是我自己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墨,你知道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自怨自艾,都活在夢魘當中。我曾經親眼看著我的父母慘死在賊人手中,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就在我的眼前被人殘殺,而我卻連哭聲都不敢發出。那年,我十三歲。在其他孩子都還窩在父母的懷裏,享受著溫暖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承受失去雙親之痛,為了避難而寄人籬下。”
“我爺爺曾經救過丞相一命,所以丞相收留了我和爺爺。但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讓爺爺倒下了,畢竟是寄人籬下,爺爺的病並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不過數月便撒手人寰。幾乎是一瞬之間,我就變成了孑身一人,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直到,紅梅宴上下了賜婚的聖旨,我的生活才有了盼頭。”
秦紫嫣抬起手,手指輕輕劃過慕容墨的麵容,深邃的雙眼,挺直的鼻子,涼薄的唇。每一下,都是那麽地溫柔,就仿佛在撫摸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藏般。可是,眼底深處的濕意,就宛如是被開了眼的泉水,嘩啦啦的怎麽都隱忍不住。
慕容墨低下頭看到秦紫嫣的表情,不由張開雙手將秦紫嫣拉入懷裏,緊緊地抱住她,憐惜地吻去她的淚,道:“紫嫣,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我一直都以為,一直都以為……”
這一刻,慕容墨真想狠狠扇自己兩個耳光。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因為幾句讒言,就那樣對待秦紫嫣。或許在慕容墨心中,對於皇後娘娘的賜婚就不滿吧,他曾經一度以為秦紫嫣是皇後娘娘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一顆棋子。所以,他才會輕而易舉就信了別人的話。甚至,故意拿那些話來作為借口。
作為自己不愛她的借口;
作為自己折磨她的借口;
作為自己可以無數次地無視她,可以任由著淩香欺辱她的借口。
可又有誰知道,其實東宮初見時,她獨自佇立在花叢中,一身紅色衣裳,身後是大片大片潔白的花朵。那一刻,秦紫嫣就已經住進了慕容墨的心中。隻是,他不願意承認。
他十九年來,除了淩香以外,從未染指過任何女人。他一直都牢牢記著自己身上的使命,他將來是要做一國之君的。女色誤國,這是許多治國書上都會著重講的一課,他也曾豪情萬丈地在慕容軒跟前說過,這一輩子,都不會將心交付給任何一個女人。
可是,遇見了秦紫嫣。所有的一切,就都在發生細微的改變。
她,成為了他規劃得整齊明白的人生當中,唯一的一個意外。
因為她是一個不被允許的意外,所以慕容墨有想過要讓這個意外消失。可是,她的笑容那麽美,她跳起舞來,就像是誤入凡塵的仙子。青州之行,是慕容墨這一生當中最幸福的時刻。看著她在自己身邊巧笑倩兮,看著她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牽著她的手,兩人就仿佛是尋常夫妻般走在街頭。慕容墨幸福得想要大聲呐喊,他吻著她美麗的麵容,暗暗發誓,要用盡一生去守護她。
可是,秦紫嫣骨子裏的傲氣,一直都無法折服。他為她,疲累不堪;為她,心力交瘁。他承認,他是自私的。在累極了的時候,總是會想著放手,總是想等著她來主動低頭示好。就像她曾經說過的那樣,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自己是太子的身份。
慕容墨低頭看著秦紫嫣,她就像是一滴晨露般,美得驚心動魄,卻也那麽容易消散。他到嘴的話,頓時又說不下去了。千言萬語,都蘊含在那一雙幽深的眸子當中。
而秦紫嫣也仿佛預料到了慕容墨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什麽,她抬起手輕輕遮住慕容墨的唇,搖頭乞求道:“不要說,不要說,不要再說下去了。墨,你心裏在想些什麽我能夠明白。你的歉意,我也感受到了。什麽都不要說,這一刻,我隻求你什麽都不要再說。”
“紫嫣……”慕容墨用力地擁抱著秦紫嫣,恨不得能把她揉入自己的骨子裏。
“紫嫣,你聽我說,不管怎麽樣,我都一定護你周全。你放心好了。不會出什麽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這次的流言,我會派人去查,絕不讓鬧出什麽幺蛾子來。你隻需要安心地休養就好。”慕容墨鄭重地道。
秦紫嫣點了點頭,眼淚順著麵頰掉下,滑落到慕容墨的脖子裏。
冰涼冰涼的淚,可是掉在了脖子裏,卻有了溫暖的韻味。
也許,每樣東西都需要找到自己的歸宿吧。就像花兒有了綠葉的陪襯,才能那麽顯眼;樹木有了枝葉的陪伴,才能鬱鬱蔥蔥;魚兒有了蓮葉的陪伴,才能嬉戲於水中。而每個人行走在世間,所尋找的其實都不過是一個能夠陪伴一生的人。
這一輩子,都能夠握著你的手走下去的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風也好雨也罷,他都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
此刻,秦紫嫣的手,被慕容墨牢牢地握在掌心裏。秦紫嫣的心裏,不由湧起一股甜蜜的感覺。她抬起手不著痕跡地抹去臉上的淚痕,靠近慕容墨的耳畔輕笑道:“墨,我問你個問題呀!”
“嗯,你說。”慕容墨輕聲哼道。
“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想做什麽?”這個問題,秦紫嫣無事的時候,一個人坐在窗口旁想了許多次,每次都有不同的答案。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竟然脫口而出問起慕容墨來了。
“下輩子?”慕容墨聞言,眉頭不禁蹙了起來。他很少會費心神去想這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亂七八糟的事,因此驟然聽見,不由一愣,但很快眉頭就舒展開來,笑道:“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還想做人。隻不過,我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百姓,然後娶一個像你這樣貌美如花的女子。”
“那萬一我不貌美如花,反而長得很醜呢?”秦紫嫣被慕容墨這樣一形容,因為身世所勾起的傷痛不由暫時被壓製下,當下調皮地反問道。
慕容墨這次想都沒想,果斷地回答:“若是很醜的話,我就直接出家做和尚去,終生不娶。”
“你!”秦紫嫣原以為慕容墨會說一些含情脈脈的話,沒想到聽到的居然是這個,當下用力將慕容墨推開,假裝生氣地背過身去。
“生氣了呀?”慕容墨含笑道,見秦紫嫣還沒有回頭,以為她當真生氣了,這才著急起來,忙扶住秦紫嫣的肩頭,讓她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眼睛。抬起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容易生氣啊!我不過是在跟你鬧著玩的呢,你放心好了,就算你是無鹽醜女,我也一定會娶了你的。而且呀,都說上帝是公平的,夫妻都是般配的。所以,下輩子,如果你很醜,那麽我也絕對好不到哪裏去。說不定真到了那時候,不是我不娶你,而是你不嫁我了!”
秦紫嫣本來也是在跟慕容墨開玩笑的,沒想要真生氣,因此抬起粉拳在慕容墨胸口胡亂捶了一通,便也就作罷了,順著慕容墨扣著自己的手腕,倒在了慕容墨的懷裏。
小林子在聽見慕容墨說要傳膳去秦紫嫣房裏的時候,就知道兩人八成是又言和了。本來小林子對於兩人是否和好並不是很在意,橫豎慕容墨因為秦紫嫣而鬧得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有師傅孫福在那裏頂著。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小林子開始跟著淩香混飯吃。淩香的心情好壞與否,將直接關係到小林子的日子好過與否。
因此,小林子走出禦膳房之後,還不忘四處看了看,以免突然撞上淩香跟蘭兒。到時淩香問起來,自己又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如實的話,以淩香醋壇子的性格,怕是自己也要招來一頓罵了。可若是撒謊的話,宮裏那麽多張嘴,淩香要想知道點什麽也並不是非自己不可,到時隻怕自己就更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隻是,這世界就是這樣,你越是怕鬼,就越是容易撞鬼。
小林子低著頭快步走著,身後突然傳來淩香熟悉的聲音。
“喲,小林子呀,你如今是新得貴主還是怎麽回事啊,怎麽看到我居然快步走了?”
小林子做了個哭臉,但是回過身去,卻是恭敬的笑容道:“淩姑娘說得是哪裏話,小林子對淩姑娘忠心耿耿,何來新主之說。”
“沒有是最好!”淩香輕哼一聲,看著小林子道:“你剛去哪裏了呀,怎麽走得這麽急?”
“回淩姑娘,奴才剛去禦膳房給太子布置晚膳。”小林子本著淩香不問自己就不說的心理,簡略地回答。
可淩香此刻正閑得很,又見小林子說的是太子的事,自然會打破沙鍋問到底,當下追問道:“太子都點了些什麽膳食啊!對了,太子先前跟我說過晚膳要在書房用的,我現在就去書房找他,說不定可以跟太子一起用膳。”
“淩姑娘……”事已至此,小林子知道自己必須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