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梓文就這樣驟然消失在皇宮裏。
昨日裏,皇上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冊封她為太子側妃,其重視令後宮眾人側目。可今日裏,卻已經是人走茶涼。整座皇宮,再也聽不見她的歡聲笑語。
孫福在一旁給慕容墨沏茶,輕聲歎道:“展姑娘這一走,東宮仿佛一下子就安靜許多了。”
慕容墨輕咳了聲,孫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立即噤聲下去。
有些事情,成了,是無上的榮耀。可倘若敗了,便是再也不能被提及的禁忌。
走了一個展梓文,誰傷心了是未可知,但高興的卻大有人在。
淩香已經一大清早就去禦膳房親自守著煲了山藥烏雞湯,這會正端了過來,在門口極其有耐心地敲著門。
“太子,我是香兒,給您送早膳過來了。”
孫福為難地看了眼慕容墨,向慕容墨征詢意見,得到慕容墨的點頭,這才忙走到門口,將門拉開,看向淩香道:“太子讓你進去。”
淩香臉上立馬露出炫目的笑顏,端著山藥烏雞湯往房間裏麵走去,樂嗬嗬地道:“太子,您猜猜,我給您做了什麽好吃的呀?”
說話間,已經將蓋子掀開,頓時,一陣濃鬱的肉香在房間裏彌漫開來。
美食,總是最容易勾起人的饑餓感。在饑餓感的膨脹下,其它的那些情緒頓時就變得無足輕重。
慕容墨不由探頭看了過去,笑道:“你親手做的?”
“是呀。”淩香甜甜地應著,說話間已經用青花瓷小碗盛了一碗出來,遞給慕容墨道:“小心燙。”
慕容墨接過,用勺子舀了塊雞肉,輕輕地吹了口氣,爾後放進嘴裏,隻覺得肉質細膩,香氣撲鼻,不由一口氣吃了一碗。淩香忙接過空碗,又給慕容墨盛了一碗,見慕容墨這會心情不錯,鬥膽又向慕容墨請求道:“太子,您今天可以配我去禦花園走走嗎?”
“怎麽了,有事嗎?”慕容墨反問道。
淩香低下頭,嬌羞一笑道:“太子,您已經很久都沒有陪香兒了。香兒今天醒得早,聽見鳥兒歡快的唱歌聲,又見後花園的花兒都開得生機盎然,想來禦花園的風景該是更好。您成天悶在書房,對身體也不好,不如用過膳後我們一起去禦花園走走。”
“等會太陽出來,天氣就熱了,還是晚膳過後再去吧。”慕容墨淡淡地回道。
淩香見慕容墨雖然沒有立即答應自己的提議,但也不失為一個折中的方法,因此也就沒有繼續討價還價下去,而是笑著在慕容墨身旁坐下,拿過慕容墨手裏的碗,道:“太子,香兒來喂你吧。”
“等會還有點事情要辦,我自己吃能快些。”慕容墨三兩口地將湯喝完,放下碗,起身往外走去,道:“現在天氣炎熱,你也不要到處跑,就在房間裏待著吧,晚膳過後我陪你去禦花園。”
“那晚膳呢?”淩香期期艾艾地問道。
慕容墨卻是頭也不回地拉開了門,沉聲道:“晚膳我會在書房裏用。”
流言的滋生,總是在不知不覺當中,就仿佛是雨後的春筍般,在你不經意間就已經遍地都是了。
當前朝官員開始議論紛紛時,後宮裏也終於開始捕風捉影地議論開來。
“哎,你們聽說沒,最近大家都在議論太子妃的身世。”一個小宮女拿著掃帚隨意地掃著地上的落葉,忍不住湊到另外幾個小宮女身邊問道。
“當然聽說了,太子妃並不是丞相的女兒,好像是個什麽冤死的言官的女兒。太子妃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為了能夠嫁進東宮,居然連這樣的彌天大謊也敢撒下。”
“這下謊言被揭穿了,你們說太子妃要怎麽辦呀?”
“管她要怎麽辦呢,橫豎她做不做太子妃,我們都是小宮女,沒什麽兩樣,又有什麽好操心的。”
“說得也是,太子妃早就不得寵了,這下不下馬也沒什麽兩樣。”
“就是就是……”
春菊拿著秦紫嫣換下來的衣裳正準備去浣衣局,聽到這些嚼舌根子的話,忍不住走過去嗬斥道:“一個個的,不好好幹活都在說些什麽!是嫌活太少了,大家都太閑了嗎?”
春菊到底是大宮女,底下的那些小宮女雖然心中憤懣,可是卻也不得不一個個都彎下腰低下頭去,低聲下氣地賠著不是。春菊也懶得去跟她們置氣,快步往浣衣局走去,心裏卻在盤算著要怎樣將這件事情告訴秦紫嫣。
回到房間,春菊將門掩上,走到秦紫嫣身邊,輕聲道:“太子妃,奴婢瞧著您最近食欲不佳,每日送來的飯菜都隻動了幾下筷子,特地去禦膳房要了些山楂,讓他們把山楂放在糖漿裏滾了滾,吃起來格外好吃,您也嚐嚐吧。”
“你剛才去禦膳房了?”雖然春菊將糖漿山楂說得極其**人,但是秦紫嫣還是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問道。
春菊點了點頭,如實答道:“是的。奴婢剛才將您換洗的衣服拿去浣衣局,心裏想著您最近胃口不太好,又特地去了趟禦膳房。”
“那路上,可有聽到什麽?”秦紫嫣沉聲問道。
春菊因為還沒有想好怎樣跟秦紫嫣說才合理,因此搖頭道:“奴婢什麽也沒有聽到。”
秦紫嫣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掃到地上,冷笑道:“你真的是什麽都沒有聽到嗎?宮裏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我不過是站在窗口吹吹風,就已經聽了一堆風言風語,你會什麽都沒有聽到嗎?”
“奴婢知錯了,奴婢是因為怕您難過,所以才沒有說,還請太子妃恕罪。”在春菊的印象中,秦紫嫣向來都是溫柔婉約,說話也是輕言細語的,何嚐像今天這樣生氣,當下忙跪下身去道。
秦紫嫣冷聲道:“你起來吧,下次不管聽到什麽,都要第一時間跟我說。你畢竟不是我,怎麽知道我承受不住。再說,有些事情如果要發生,不是把耳朵捂上聽不見就不會受到傷害。既然已經有人處心積慮要除掉我,連往事都辛苦翻了出來,我又怎麽能繼續坐以待斃。”
“那太子妃的意思?”春菊起身,壓低聲音問道。
秦紫嫣看了眼地上碎裂的茶盞,給了春菊一個含義不明的笑容道:“七月流火,這麽熱的天氣,還有什麽比坐山觀虎鬥來得更大快人心。”
不等春菊追問,秦紫嫣徑直道:“太子呢?”
這是秦紫嫣自回宮後第一次主動問起太子,春菊忙喜滋滋地接口道:“太子,這會應該在書房,您要去找他嗎?”
“你先去禦膳房,讓人熬些綠豆湯,記得在裏麵加一些新鮮荷葉。熬好後,用砂鍋裝好了拿到我房間來。”
淩香最近用膳食,俘虜了太子的胃,留住了太子的人。秦紫嫣雖然不屑於跟淩香唱板,但很顯然,準備吃食,絕對是主動示好的最好方式。
炎炎夏日,秦紫嫣昨日裏去後花園走了一趟,發現池子裏的荷花都開得熱烈起來。那一朵朵粉嫩的白荷,枝枝蔓蔓的,宛如身材纖細的美人,隨風搖曳著,風情無限。這樣美好的風景,就是要在這樣炎熱的夏日裏開出來才有味道。
秦紫嫣走近了,想要去摘幾支荷花擺放在自己房裏,看著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卻在水裏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倒影,那樣年輕貌美的一張臉,跟這池子裏開著的蓮花沒有兩樣。她如今,才十六歲的年紀。這樣的年華,難道就這樣一直荒蕪下去?
不被珍惜,隨風墜落,就像落花一樣?
秦紫嫣的心,不由被揪緊了。
宮裏的流言蜚語,秦紫嫣自然是字字句句都聽在了耳中,她很好奇,這個時候她的夫君會如何對待她。與其在這裏猜測,倒不如主動找上門去探探口風。
端著綠豆湯敲開了慕容墨的書房,少了展梓文,東宮的確是安靜了不少。
慕容墨正在看奏折,聽到推門聲,抬頭看時眼裏不由流露出一抹詫異。他沒有想到秦紫嫣會來,也一時之間忘記展梓文已經離開。
不過,秦紫嫣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主動來找過他了,因此慕容墨起身走到秦紫嫣跟前,接過她手裏的綠豆湯,笑道:“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
“我見天氣炎熱,太子又勤於國事,擔心暑氣太重,所以特地熬了綠豆湯給你送過來。”秦紫嫣輕柔笑道。
站在慕容墨跟前,秦紫嫣才發現,自己內心一直都是渴望靠近他的。這點,從進入東宮開始,就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因此,雖然是抱著目的而來,但這一刻臉上的笑容卻是真實發自肺腑的。
慕容墨也感受到了,因此歡喜地道:“既然來了,就留下來一起喝點吧。”
親自盛了兩碗,一碗推到秦紫嫣跟前。凝眸看著秦紫嫣,眼底不由浮起一抹心疼,抬起手輕輕摸了摸秦紫嫣的臉,柔聲道:“最近我實在太忙了,所以沒有過去看你,怎麽一下子就瘦了這麽多?”
慕容墨的確是有很久沒有過去看秦紫嫣了。
似乎是從秦紫嫣回宮後,兩人就一直鬧著別扭,即便是在東宮不小心碰上了,也都會裝作沒有看見擦肩而過。兩人心裏都明白,對方在躲著自己。但是這一刻,慕容墨以忙為由,將一切隔閡一筆帶過,秦紫嫣心中雖然還是有些不快,卻也借著慕容墨給的梯子下台。
當下微微一笑道:“古有為伊消得人憔悴,今紫嫣為太子亦如是。”
“要果真如此,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慕容墨伸手握住秦紫嫣的手,迎上秦紫嫣的眼神,不由覺得心頭一熱。
這種感覺,已經許久都未曾有過了。
慕容墨不禁伸手將秦紫嫣拉入懷裏,緊緊地抱著她,秦紫嫣的心跳得十分劇烈,仿佛要從胸腔裏蹦躂出來般,慕容墨不由壞笑道:“你的心,是準備跳到我心裏來嗎?”
“紫嫣心裏一直都有太子,跳不跳到太子心裏去,又有什麽分別呢。”這樣炙熱的情話,若是換在平常,秦紫嫣必然不會說,可是此刻卻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了。隻不過,耳根子卻也跟著燒了起來。
慕容墨卻十分愛看秦紫嫣此刻含羞帶笑的模樣,勾起她瘦得越發尖細的下頜,俯下身吻住她如玫瑰花瓣的唇。
淺嚐輒止過後,鬆開秦紫嫣,看著她粉腮含羞,屈起食指輕輕刮了下她的瓊鼻,寵溺地道:“這麽多天,都沒見你來找我,我原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想理我了。”
“怎麽會呢。”秦紫嫣說話間,輕輕推開慕容墨,走到桌前坐下,端起一碗綠豆湯用勺子攪拌著,笑道:“太子要加糖嗎?”
“我想吃你這顆糖。”慕容墨緊挨著秦紫嫣坐下,湊近她耳邊吐氣道。
秦紫嫣將身體往旁邊移了移,輕聲道:“先喝綠豆湯。”
“那你幫我加糖,至於加多少,以你的愛好為準。”慕容墨見身邊佳人實在可愛,說話間又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秦紫嫣的秀發,歎息道:“還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頭發才剛及肩,如今應該已經長到腰際了吧。”
是呀,他該有多久沒有好好地看看她了,連她的頭發長到哪裏,他也不知道了。
伸手,取下她的發簪,任那三千青絲毫無束縛地落下。
秦紫嫣忍不住側過頭,伸手去搶慕容墨手中的發簪,道:“現在是白天,紫嫣披頭散發的,待會被下人看到了該如何是好。”
“沒有我的吩咐,誰會來呢?還有,紫嫣,我不喜歡你叫我太子。”慕容墨拉住秦紫嫣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秦紫嫣的手,冰涼冰涼的,即使是在這炎熱的夏日,也如此的冰涼。慕容墨心頭一凜,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太子……”秦紫嫣抬起手,想要將慕容墨推開。
可是手卻被慕容墨反剪到身後,眼神亦被牢牢鎖住,耳邊傳來慕容墨乞求的聲音,“叫我墨,就像從前那樣,好嗎?”
這樣婉轉的語氣,這樣情深的對視。
秦紫嫣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拒絕,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唇齒間不由溢出一聲低歎,雙手已經是主動攀附上慕容墨的雙肩。而慕容墨的吻,也就那樣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讓秦紫嫣完全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破碎的低吟聲,在書房裏響起。
冰冷的唇再次相碰,已經隔了將近兩個月的光陰,帶著久違的熟悉,溫暖著秦紫嫣的心,也溫暖著慕容墨的心。
“墨,墨……”這回,是心甘情願的低聲吟哦。
一雙纖細白嫩的小手,已經探入慕容墨下懷,觸摸到他的僵硬,秦紫嫣的臉上一片潮紅。明明不是初次,可是卻依然緊張得不行。察覺到她的不知所措,他壞笑出聲,將她攔腰抱起放到書桌上,抬手間,秦紫嫣的腰帶已經被解開。
“墨……”秦紫嫣想起這是書房,慌忙直起身,拒絕慕容墨接下來的動作。
“為什麽?”慕容墨稍稍放開了些,眸子裏帶著受傷的情緒。
秦紫嫣垂眸,輕聲道:“這裏是書房。”
“僅僅隻是在擔心這個?”慕容墨輕笑著,斜睨了眼秦紫嫣,見她臉色越發羞紅,不由莞爾。隻是,因為她這份嬌羞,下懷的聳立不由越發火熱,慕容墨隻覺得像是有一把火從身體內部燒起,讓他再也忍耐不住,當下不由分說地便抓著秦紫嫣的手,再度吻下去。
這次的吻,深而悠長,慕容墨仿佛是要把這兩個月的相思之情都補回來般,直吻得秦紫嫣氣喘籲籲,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慕容墨抬起手,手起手落,不一會就將秦紫嫣的衣裳脫得幹淨。
而秦紫嫣迷亂之間,手也不由鑽進了慕容墨的胸口,輕輕撫摸著他的寬闊。鼻息之間,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幹淨而熟悉。
“我要你幫我脫。”慕容墨捉著秦紫嫣的手,含笑道。
秦紫嫣已經記不清到最後,慕容墨的衣裳到底是誰脫下的,她隻清楚地記得身體被刺穿的那刻,那團滾燙如火的灼熱噴湧而出,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毫無間隙,就連心,也同樣相連著。
迷糊之間,慕容墨重重地吻了吻秦紫嫣的額頭,輕靈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紫嫣,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好想你。”
“墨……”
抬起的手,在虛空中抓著,卻不知道到底想抓著什麽。
少頃,手已經被慕容墨牢牢握在掌心,凝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著,交疊著,宛如一支曲子般動聽和諧。
在這向來肅穆莊重的書房裏,此刻一片旖旎,活色生香。
以歡好之名,求一個寬恕。
終於是解了兩個人心中的芥蒂。
雲雨過後,兩人身上都已經被薄汗溻濕,秦紫嫣無力地伏靠在慕容墨的懷裏,光潔的背部**無疑。
慕容墨替秦紫嫣將散亂的發絲理順,唇角勾起一抹邪笑道:“看來下次我該讓孫福在書房裏也擺上一張床。”
“做什麽?”秦紫嫣一時之間也沒細想,隨口而出道。待明白過來,不由又將頭低了下去。
而慕容墨卻偏生要點破道:“當然是*做的事情,隻跟你做,好嗎?”
“紫嫣可以說……不好嗎,嗯……”
唇已經被封住,慕容墨霸道地再次與她糾纏起來……
“聽著,不可以說不好。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