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醒醒啊,該吃藥了。”

在丫鬟好一番推搡搖晃之後,秦紫嫣總算是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眼,便喚醒了疼痛,隻覺得全身仿佛都散了架般。環顧了四周,當下眉頭一皺,低聲問道:“綠袖呢?”

“回太子妃,綠袖也病了,眼下在偏房躺著吧。”丫鬟恭聲道。

自己不得寵的消息在東宮裏傳播開後,就鮮少有丫鬟會在自己跟前這般恭敬,秦紫嫣不由多看了眼前的丫鬟兩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叫秋月。”

“秋月,你先扶我起來,我去看看綠袖。”隻要一回想起綠袖被人用力掌嘴的畫麵,秦紫嫣就覺得心底很難過。因為是她這個無用太子妃的貼身丫鬟,所以才遭了這麽多的罪。

“使不得。”秋月忙將打算起身的秦紫嫣按住,勸阻道:“您幾乎全身都是傷,還是好好養著哪裏都不要去。來,先喝藥吧。”

“不,我不喝。”秦紫嫣推開秋月捧著藥的手,聲音暗啞而悲憤,“綠袖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一定要去看她。”

秋月眼睛晶亮地看著秦紫嫣,笑道:“太子妃是在擔心綠袖的傷吧,沒什麽大礙的,孫公公也請了太醫給綠袖看過,傷口也上了藥膏,估計睡一覺起來便又可以蹦蹦跳跳,繼續伺候太子妃您了。”

見秋月說綠袖也看了太醫,秦紫嫣的心這才放下。

“來,太子妃快喝藥吧。”秋月忙端起藥,笑道:“再不喝等會藥就涼了。”

“謝謝你。”秦紫嫣捧過藥,看著漆黑的藥汁,才放到唇邊,就已經能聞到濃烈的苦味。當下狠了狠心,閉著眼一口氣喝幹了。

秋月貼心地立即取了一碟蜜棗,用木簽紮了一個遞給秦紫嫣,道:“來,吃點甜的,壓壓苦。”

見秦紫嫣並不伸手接,隻是盯著自己看,秋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去問道:“太子妃怎麽了,為什麽這樣看著奴婢呢?”

“沒什麽。”秦紫嫣輕歎口氣,似笑非笑地道:“我隻是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難道你不知道這東宮,我這個太子妃不過是有名無實,連自己的丫鬟都保不住的人嗎?”

秋月抬頭,看著秦紫嫣,神色堅定地道:“太子妃若是這麽想,那就錯了。眼下您雖然不受寵,但是太子妃的頭銜在一日,那麽您便一日都是太子妃,都是我們的主子。奴婢對主子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太子妃您向來和顏悅色,從來不曾動過怒責罰過誰,對自己的貼身丫鬟綠袖也是親如姐妹。奴婢一直都很喜歡您,若是能在您手底下當差,讓奴婢做什麽都願意。”

“你當真這樣想?”秦紫嫣有些動容地看向秋月,這還是她在東宮,第一次有除綠袖以外的人說喜歡她。

“當然。”秋月真誠地回道。

秦紫嫣歡喜不已,雙頰也染上一抹淡淡的嫣紅,整個人看起來頓時精神了許多,道:“隻可惜我如今沒有什麽實權,要不然一定讓你來我房裏伺候。我在東宮,除了綠袖,便再也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兒了。綠袖一個人忙上忙下的,也確實累得慌,要是有個人能幫著她是最好不過的了。”

秋月甜甜地笑著,道:“太子妃不必急著一時,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奴婢總有一日能得償所願,在您身邊伺候的。至於現在麽,太子妃還是好好吃藥好好休息,快點將身體養好。來,吃個蜜棗。”

秦紫嫣張口接過,也跟著笑了起來。心情一好,連帶著,似乎傷口也沒有那麽疼了。秋月陪著秦紫嫣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不過大多都是些民間流傳的小故事,秦紫嫣倒也聽得津津有味。隻是心裏始終記掛著綠袖的傷,催著秋月去查看了好幾次,得到依然在熟睡的消息後,便鼓著腮幫子嗔怪綠袖是頭豬。

“太子妃說這話可千萬別被綠袖聽到了,不然綠袖一定非生氣不可的。”秋月打趣道。

秦紫嫣扁了扁嘴,咕噥道:“她敢生氣嗎,想當初,她還不是照樣說我每次除了吃就是睡,跟豬沒有什麽兩樣。”

“綠袖真這麽說呀?”秋月眼睛瞪得很大,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來般。

宮中一向等級森嚴,言語一定要恪守尊卑。像說主子是豬這般大逆不道的話,是會拖出去亂棍打死的。

秦紫嫣知道秋月在想些什麽,當下擺擺手,笑道:“我跟她,名為主仆,卻是實實在在的貼心窩子姐妹,這些個玩笑話,算不上大逆不道。”

“奴婢真心羨慕綠袖能夠遇上您這樣的主子。”秋月感歎道。

秦紫嫣的嘴角耷拉下來,揶揄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說羨慕。綠袖搭上我這樣的主子,也算是多災多難了。”

“能陪伴在對自己真心相待的人身畔,這些災難又算什麽呢?”秋月有些悲傷地說道,擔心影響到秦紫嫣好不容易高興起來的心情,當下忙話題一轉,道:“對了,太子妃平日裏最喜歡做什麽呢?”

“我?”秦紫嫣想了想,道“也沒做什麽,就是看看書,跳跳舞。日光之下無新事,每天都悶得可以。”

“奴婢瞧著,倒覺得太子妃跟太子是同一類人。”秋月道。

“他也喜歡跳舞?”秦紫嫣驚訝地問道。

秋月忙搖頭,笑道:“這個……反正奴婢從來都沒有見過太子跳舞,但是卻經常見到太子拿著書在清風亭看。”

“他也有空閑看書?”秦紫嫣嘲諷道。照說,有淩香那麽一個豔麗無雙的女子陪在身側,他該是日夜笙簫才是,怎麽還有閑情去看書。

見秦紫嫣這般說,秋月有些替太子打抱不平,“太子其實很有學問的,奴婢記得太子從前在禦書房讀書時,太傅都還誇過他呢,說他是人中之龍。”

秦紫嫣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太傅是何許人也,他是太子的師傅,這世間哪有師傅不誇自己徒兒的。”

秋月被秦紫嫣這話給噎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急得臉都紅了,可她到底是被宮中規矩熏陶長大的,因此此刻雖然氣憤,卻還是克製著沒有跟秦紫嫣吵起來。隻是,卻也打消了在秦紫嫣跟前說太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