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要哪般啊,湊得這麽近!
秦紫嫣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鼻息撲打在她臉上,癢癢的,也暖暖的。秦紫嫣掙紮了一下,可是女人的力氣哪比得過男人。慕容墨隻是輕鬆地用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就已經完全禁錮了她的腳步。別說是想推開慕容墨跑出去,即便是能將慕容墨推得踉蹌一步,都是癡人說夢啊。
秦紫嫣見掙紮無效,索性也不浪費力氣了。半閉著眸子,讓身體達到完全放鬆的狀態,整個人像一株藤蔓依附著大樹般,將所有的重量都完全倚靠在慕容墨的手腕上。既然他不鬆手,那好,她就讓他手腕發酸使不上勁不得不放手。
可慕容墨是練過功夫的人,秦紫嫣這點重量哪會被他放在眼裏。相反,秦紫嫣緊緊貼著慕容墨,女子的清香竄入他的鼻尖,倒讓他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神。
“喂,秦紫嫣我跟你說啊,你可別說不過我,就在這裏閉著眼睛耍賴啊!往後,不管你去哪裏,都統統得問過我才能去。”慕容墨將身子稍稍移開了些,不和秦紫嫣貼得那麽緊。
“那要是你不讓去呢?”秦紫嫣半睜著眼睛,慵懶如小貓咪,連聲音也是懶洋洋的。
慕容墨聞言,再度俯身,直視著她精致的眉眼,一字一句地道:“這還不簡單麽,我不讓你去,你就不去便好。”
不去便好?
秦紫嫣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他還真當自己是如來佛了,將所有人的一切生殺大權都掌握在手中不成。枉他也是娶妻即將生子的大人了,居然還會說出這般幼稚的話來。什麽叫他不讓去,便不去。若真那樣,她秦紫嫣在這東宮豈不是地位愈加低下了。從前,隻是無寵。這下,是連自由都跟著失去了。
不行,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容墨將自己的一切都剝奪了。
想到這,秦紫嫣雙眸大睜,黑色的瞳仁猶如剛水洗過般燁燁生輝,看著慕容墨笑靨如花,“太子,我跟你商量個事,好嗎?”
難得她語氣這般謙遜友善,慕容墨還以為她想通了,願意跟自己示好了。當下,為表誠意,忙道:“好,當然好。隻要是你說的事,絕對好商量。”
“是嗎?”秦紫嫣眼中大放神采,掙紮了兩下,一臉期盼道:“那,你先放開我,我們坐著好好說吧。這個樣子,被丫鬟進來瞧見了,可不是難為情嗎?”
慕容墨輕笑著放開她,看著秦紫嫣乖乖地坐下後,這才跟著坐下,雙手一攤,道:“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嗯。”秦紫嫣仰起臉,笑容如白雪融盡過後的草原,道:“以後,您可以以後盡量不……”
“我說了多少遍了,在我跟前,不要您啊您啊地說話,直接說你便好。你我是夫妻,平起平坐,不需要講究那麽多禮節。”秦紫嫣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慕容墨生生打斷。
秦紫嫣咬了咬牙,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接著剛才的話說道:“太子,以後你可以盡量不要來……”
“哎呦……”慕容墨突然叫道。
秦紫嫣被嚇了一跳,忍著被人接二連三打斷話的極度不快,關心道:“你怎麽了?”
“疼。”慕容墨好看的劍眉擰成了一條線,從牙縫裏擠出了這麽一個字。
秦紫嫣卻是憋著笑,險些憋成內傷。平素分外嚴肅,從未給過你好臉色的人,此刻突然卸下所有防備,像個小孩一樣在跟前叫疼。這畫麵,別說親眼所見,即便是想想,也讓人忍俊不禁。
可偏偏這人,是秦紫嫣惹不起的人。因此,再想笑,也得生生憋住。然後裝作很擔憂的樣子,在他身旁輕聲問道:“哪裏疼啊,好些沒?”
她才剛湊近,便覺得腰間一緊,隨著腳底一空,整個人便已經坐到了他的腿上。
“這裏疼。”慕容墨拉住秦紫嫣的手,牽引著放到心口,閉上眼低低道。
秦紫嫣掙脫開,屈起手肘正準備朝他心口撞去,見他舒展開來的眉頭再度皺起,蓄勢的手又無力地放下。
慕容墨似乎很滿意秦紫嫣的表現,笑容如雨後初霽的天空,道:“你剛才不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嗎,說吧,是什麽事?”
秦紫嫣別過頭去,淡淡地道:“被你這樣打岔,已經忘了。”
“忘了?”某人沒有絲毫歉意,反而貼近秦紫嫣,在她臉上緋紅一片的時候,偷偷親了下她的脖子,道:“既然忘了,那麽就證明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你也不必逼著自己去想了,反正來日方長,往後你要跟我商量的事可多了去了。”
秦紫嫣輕輕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忘。她想要說的,就是讓慕容墨以後盡量不要來找她。可是他孩子氣的舉動,卻忽然讓她不忍心說下去。明明知道這一切可能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可卻還是不忍心說出可能傷害到他的話。
秦紫嫣按住自己的胸口,在心裏默默地問道:他對你輕輕一笑,便能令你忘記那麽多眼淚聚成的痛嗎?
“你在想什麽,想我嗎?”慕容墨捉住秦紫嫣的手,另一隻手覆上秦紫嫣的眼睛,她的長睫毛在他掌心跳躍顫抖,仿佛蝴蝶振翅飛翔般。
眼前一片迷霧,什麽都看不清,因此,聽覺也就變得格外靈敏。秦紫嫣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淡淡地在空中盤旋,“我隻是想起我的父母。”
“過去的已經過去,你又何必執著不放呢?”慕容墨歎息著道。
秦紫嫣卻是一怔,按理來說,在他的認知,她的父母是丞相夫婦才是。丞相夫婦如今都健在,他又怎麽會冒出這樣一句不合情理的安慰之詞?秦紫嫣猶在疑惑之中,慕容墨卻已經緊緊地把她抱入懷中。
很用力地抱著,仿佛是要拚盡全身力氣般。
秦紫嫣感覺自己的骨頭隨時會被壓得粉碎粉碎,胸口窒息地在某一瞬間讓她有種會死去的感覺,可她卻舍不得推開。她不得不承認,她喜歡這樣用力的擁抱。隻有這樣,她才能相信慕容墨心中有她。至少,有那麽一點點,是在乎她的。
“太子……”她低低地喚道。
慕容墨看著懷中像雪花般美麗、也像雪花般脆弱的女子,臉上揚起一抹溫煦的笑容,道:“叫我墨,便好。”
“墨?”秦紫嫣皺了皺眉。
慕容墨卻開心地笑了起來,點頭道:“是的,是墨。我叫慕容墨,從今以後,你就喚我墨。”
秦紫嫣隻覺得自己在做夢,一向那麽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太子,居然會要求自己叫他墨?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淩香都從未這樣開口喚過。這,算是他給予自己的特權嗎?
可是,這又算什麽呢?
秦紫嫣心中剛剛升起的喜悅之情,立刻被壓製了下去。
是呀,這又算什麽呢?他跟她之間,尚有那麽多誤會沒解釋清楚;他跟她之間,還有那麽多秘密沒有說出口;他跟她之間,除了糾葛以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過是假的!
她的身份是假,他的柔情是假!
統統都是假的!
秦紫嫣猛然伸手拂開慕容墨搭在自己腰間的手,毫不留戀地從慕容墨膝頭跳下,稍稍整理了下衣飾,笑道:“您已經在我房裏待了這麽久,就不怕淩姑娘等急了嗎?”
她不叫他“墨”,甚至連“你”都不使用,而用了尊稱“您”。
慕容墨知道,她是有意在拉開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看著她一臉戒備,猶如小刺蝟般看著自己的眼睛,慕容墨忽然發覺自己此前犯了天大的錯。他不該的,不該聽了秦家人的一麵之詞,便坐實了她已經失貞的罪名。
如今,誤會澄清。他真的很希望將她擁入懷裏,好好地,用心地嗬護。
可她,卻不願意再給他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