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羅拉都是生活隨性的人,所以我兩的“同居”生活過得非常和諧。

我因為上班時間早,生活非常規律,一般十點左右就會睡覺。而羅拉是夜貓子,每天都要忙得兩三點甚至通宵。不過她從來是我關燈以後就自動進入消音模式,不管正在做什麽,都會一股腦把所有東西搬進臥室裏繼續。搞笑的是有次我半夜起來,迷糊間看到冰箱的門開著,一個身影正貓著腰輕手輕腳在廚房翻東西,慌亂中開燈一看,才發現是半夜肚子餓出來找東西吃的羅拉,因為怕開燈影響我,一直就著冰箱的燈在摸索著。

我兩的“晚餐共享計劃”也進行得很順利,我時間比較充裕,通常下班回家就開始做飯,一般做兩人份,如果她在飯點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吃。沒回來我就把多餘的那份放在冰箱裏,她有時候晚上回來直接熱了吃。

而她隻要有空就會窩在家裏做大餐,一次做很大一鍋的那種。打碎成泥的西紅柿、青紅椒、洋蔥醬裏麵,煮上大塊大塊的豬肉、牛肉、或者雞肉,典型的尼日利亞風味。她隻要做這個菜,通常那兩三天我們都不用做飯,每次回家直接煮點飯,從大鍋裏撈一堆肉,再澆上兩勺醬就能美美地飽餐一頓。據說尼日利亞任何一個家裏都常年備著這道菜,就著麵餅或米飯,隨時都可以開飯。

有時候周末我們兩人都懶,就會一起做比些如麵包餡餅這樣的簡單吃食,就是把芝士、火腿、辣椒絲什麽夾在麵包裏,上麵再打一個生雞蛋,放進做華夫餅的爐子裏烤一烤,就是一道簡單美食。

羅拉對我做的任何食物都愛不釋手,唯一例外的是中國麵條。我第一次做麵條的時候,羅拉非常好奇,老早就坐在餐桌旁邊等著開飯。可是嚐了一口我就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來她並不喜歡,“你知道這個嚐起來像什麽嗎?就像是放在水裏泡濕了的麵包!真的不習慣這種吃法。”羅拉很難為情地說。

我想了想泡了水的麵包,也覺得肯定好吃不到哪裏去。不過眼前的麵條,還是可以接受的。看來從小養成起來的飲食習慣,對後天口味還是很有影響的。所以我一般隻有周末中午的時候才煮麵條,這樣羅拉也不用忍受“泡濕的麵包”了!

當然是人總會有缺點,羅拉的缺點就是不怎麽愛打掃,也許是怕我看見她房間的亂,她每次回房都隻開一條小縫自己擠進去,我去找她,她也從來是特地穿了衣服出來,在房間門口跟我說話。

隻是有一次我回家,她房間的門大開著,不知道是被風吹了還是忘記關了,我才看到裏麵堆積如山的衣服,地上、**到處都是,幾乎沒有落腳之處。隱約可以看見必勝客外賣的盒子、麥當勞的飲料紙杯等亂七八糟地堆在床頭的櫃子上。

那天羅拉到家的時候我正在廚房做飯,她第一反應是趕緊去關了房門,然後再回門口脫了鞋進屋。隨後她又不好意思地進房間整理了半天,收了一大堆的垃圾出來,又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衣服去洗衣房,才算消停了。

不過我這個人也挺隨意,別人選擇怎麽樣的生活模式是他們的自由,我也不喜歡妄加指責,所以對羅拉這樣可能一個月才清理一次的行為,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從整體上說,羅拉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室友,我在加州第一年的生活也因為她的緣故,看到了美國社會的很多不同的層麵。但生活就像一場旅行,有的時候,再適合的旅伴也隻能陪你走適合一起走的那段。如果兩個人是去向不同的目的地,到站了,自然會有分道揚鑣的時候。

我一年租約快到期的時候,正是單位恢複 9/80 工作製的時候。所謂 9/80,是相對於 5/40 --每周工作 5 天,每天 8 小時,一周共 40 小時 -- 的一種靈活工作模式,簡單來說就是你可以選擇每天工作 9 小時,隔一周多休息一天,每兩周總工作時間為 80 小時即可。

我起初對每天要多工作一個小時還有點抗拒,但經不住大衛、史蒂芬他們勸,就跟他們一夥人選了同一天休息,為將來的周末集體“腐敗活動”做準備。

後來何加凱來看我,見我空閑時間實在太多,就聯係了在隔壁城市大學讀博的本科同學一起玩。如果說之前跟旁邊大學的本科生多少存在些溝通障礙的話,在河濱大學我突然有種找到了組織的感覺。

跟之前在休城一樣,新認識的這群朋友大多是來美讀博的學生,基本都是物理、化學、電子這樣的專業,單純、團結、善良,每周都有定期的活動。那段時間我每周五晚都會過去跟他們玩三國殺,常常是一群七八個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一晚上就過去了。但每次來去都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不說,每次晚上回家都會有停車的麻煩。

我們公寓裏車位有限,給每戶隻分配了一個帶編碼的固定車位,剩下有十幾個空餘車位屬於先到先得型。固定車位我跟羅拉每月一次輪換著用,因為之前通常回家較早,也不會有太大的困擾。但現在這樣淩晨回家,常常隻能停在外麵,走老遠的夜路回家,非常不安全。

於是何加凱建議我直接搬到河濱大學附近去,人多也好有個照應。正好這時那邊一座 townhouse (幾個房子連在一起的那種別墅)招租,室友也是學校的學生,我便動了心。在讓羅拉失望和更便利的生活中兩相權衡,還是選擇了後者。

跟羅拉分別的時候,兩人都頗有感慨,她感歎以後又要過每天漢堡、披薩的日子,我惋惜以後不會有人給我講美國高中校園裏那些狗血故事。於是約定以後有機會還要一起去做義工,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吃好吃的,笑笑著說是不是每個星期要定期搞一次室友聚會,我做中餐她做尼日利亞菜,好稿勞我們兩個人的好胃口。

不管跟羅拉如何不舍,我還是搬到了河濱城開始了新生活。新室友阿紫是中國人,校花級的人物。之前網上盛傳奶茶妹妹這樣的清純美女的時候,我常常感慨那是因為大家沒有見過真正的美女。

我的周五“殺友”(“玩三國殺的朋友”的簡稱)知道新室友是阿紫時,各種心馳神往,一邊打聽著阿紫的八卦,一邊預謀著要組織上我家玩牌,好“偶遇”美女。

原來阿紫在學校人氣極高,卻一直沒有男朋友。各位追求者們暗地裏十八般“武藝”逐番 PK,經過層層淘汰,隻剩下一個長相頗為帥氣的 ABC (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一個家世非常富足、據說老爸在國內是部級領導的官二代,還有一個完全不明白“後宮鬥爭”、愣頭愣腦的美國小白。

當時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討論著,各自選定了支持者,等著看最後這朵美人花會落在誰家。不料卻遲遲未見美人拋下橄欖枝,漸漸地這場“鬥爭”就變成了一場懸而未決地疑局--官二代逐漸退出曆史舞台,美國小白隻是偶爾碰見會一起聊天喝咖啡的朋友,ABC 也成了學習搭檔。難道這三人都沒能入得美人慧眼?這麽想著,之前因條件不及以上三位、知難而退的各位男生們,又不免蠢蠢欲動。

我搬進新家的時候,正好是大家摩拳擦掌,準備第二撥“進攻”的時候。阿紫 之前的室友是希臘人,跟大家交集基本為零,所以大家對這位美女一直處在霧裏看花的狀態,現在突然出現一位“超級線人”,自然不願意錯過。

“叫他們都死了心吧,名花已經有主啦!” 我不願意八卦室友的私生活,隻是好心的提醒他們。一群人又圍過來打探緋聞男友的具體情況,都被我用“不知情,要問自己問去”打發走了。

其實阿紫也不是刻意要隱瞞他們,隻是保羅是校外人士,兩人周末才會見麵,而且活動範圍基本都在洛城主城區,自然學校的人都不知情了。

說出來會讓人眼鏡掉落一地的事,兩人還是網上聊天認識的,因為聊得投緣才相約見麵,跟很多見光死的網友見麵不同的是,帥哥美女的碰麵第一次就碰撞出很多火花,晚餐結束後男生提出讓阿紫做自己女朋友,阿紫欣然同意,兩人就這麽確定了關係。到我搬進去的時候,兩人已經相戀了兩三個月,非常恩愛和美,說到保羅,阿紫也從來都是滿臉幸福。

阿紫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雖然身邊不乏優秀的追求者,但她心裏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就這麽心亦堅定地等到了保羅的出現。

當然保羅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幼年隨父母移民到美國,卻還很難得地保留了很多中國特質。成熟穩重,幾年上班經曆讓他對社會對工作都很有見地,不是學校的毛頭小青年能比的。待人非常的友善,是那種很容易相處的性格,高大健壯的體格也正好跟瘦弱的阿紫形成互補。我每次看到偎依在保羅懷裏的阿紫,都會有“這才叫天造地設的一對”那種感慨!

阿紫是 IT 女博士(每次想到把校花美女和 IT 女博士放在一起我都有種強烈的反差感),過著昏天黑地的碼工生活,每天吃中飯前後出門,晚上兩三點回家睡覺,跟我這種朝七晚五的上班族基本上都沒有碰麵的機會。

我剛搬進新家的時候,基本隻有周五才能看到 阿紫,除了洗手台上偶爾會出現一些新東西外,有時我會有種偌大的房子裏麵就隻有我一個人住的錯覺。

不過後來在我的影響下, 阿紫也慢慢過上了正常的生活。某次跟我共進晚餐後, 阿紫突然醒悟這才是真正的生活,於是開始了跟我搭夥做飯的曆程,從此 IT 屆的女神級美女也開始進入華人廚藝圈。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自己廚藝有多高超,事實上我也是搬到加州之後才開始獨立做菜,大多隻是對著菜譜依葫蘆畫瓢。而且由於單位同事的影響,我的廚藝也一直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格局,什麽牛排、意麵、烤肉、尼日利亞菜、阿拉伯菜、墨西哥菜。。。都勇於嚐試。好在阿紫也是簡單日子過習慣了,隻要做熟了基本就不會挑剔。所以我們一直認為自己小日子是過得非常滋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