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為太隨和,平日裏大小事情裏,喬伊都不會顯得很有主見。也因為跟大家關係都不錯,事無巨細總是一大群人給他出主意,比如手機是應該換成 iphone 還是繼續用黑莓,比如是不是應該聖誕節飛幾個小時去看他哥...有時也因為出主意的人太多而產生分歧,最後變成大家的笑料。

比如那次喬伊和格蘭在宜家看中一款沙發,便把家裏的沙發賣給了正在物色沙發的我。但當喬伊心心念地要把宜家的沙發搬回家的時候,卻遭到了居家型男人大衛和史蒂芬的反對。

兩人理由也非常充分:“都到了結婚階段的人了,下一階段自然是擁有自己的房子啦!在這個時候買家具,自然應該買以後能搬到新房子裏去的,不然完全是浪費錢!”

我個人還挺喜歡宜家的風格,所以對此不置可否。如赫和斯蒂夫是富人家的孩子,自然是支持喬伊買的:“現在喜歡就買了,反正房子還沒買。回頭不適合新家的風格,再賣了就是,反正也不貴!”

喬伊自己當然是傾向於買的這一方,但由於大衛和史蒂芬也比較強硬,雖然說隻是給人出主意,卻像生怕對方做了決定將來會後悔一樣,很堅決地勸說喬伊放棄宜家。喬伊不忍拒絕他倆的好意,也去了幾家比較好的家具店,可惜一直也沒有找到合意的,於是就這麽經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沙發空窗期”。

有時周末他發短信給我問我在幹嘛,我就會故意氣他:“我嘛,正躺在我的‘懶人沙發’上吃著零食看著片,好不愜意!”

之所以稱作“懶人沙發”,是因為沙發旁邊有一個按鈕,一按前麵的腳墊就會伸出來,後麵的靠背也可以隨著身體的伸展到一定的角度,而且是那種麂皮質地,很柔和的質感,躺在上麵真的很舒服。

喬伊其實很喜歡這套沙發,所以每每這時就會很後悔,恨不得能衝到我家裏把沙發搬回去。

這隻是其中的一個事件,還有很多引發了眾人爭議的,也有因為大家的意見最後不能隨心所欲的那些選擇。

所以與格蘭的情感問題,喬伊一反常態剛開始並沒有拿出來跟所有人分享。隻是後來,唯一知情的我和瓦力意見相左,一個主分、一個主和,才不得不拉比較親近的如赫、大衛、和史蒂芬一起出謀劃策。

不出意料的是大衛和史蒂芬都二話不說站在“不能分”的陣營。

大衛很直接地說:“兄弟,你腦子進水了吧?努力了這麽久臨到革命要勝利了卻要放棄?這就好比說你去攻打一座城堡,苦戰了兩年,臨到對手要投降了你卻恍然大悟說,不好意思,我隻是打著玩的。格蘭要氣暈了不說,恐怕她家人都要被你氣死!”

相比起大衛的義憤填膺,史蒂芬的分析卻很理性:“格蘭看照片算挺漂亮了,而且工作穩定,收入還比你高。從平常你給大家描述的事情來判斷,性格也很不錯,完全是做妻子得最佳人選。你小子那麽混亂的情史、這麽自由散漫的個性能找到這麽優秀的未婚妻不知道是多久才修來的福氣,怎麽會有分手的想法呢?”

“我當然知道格蘭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可兩個人難道合適就一定要結婚嗎?”喬伊有點心不在焉。

“什麽叫合適?我覺得你們非常不合適!人家格蘭跟你結婚絕對是便宜了你,你小子就娶回家偷著樂吧!”大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喬伊翻白眼。

史蒂芬也勸喬伊:“如果把過去幾年的時間精力算作一種投資的話,你這時候放棄就是注定你這筆是非常糟糕的投資。”

“再把一輩子搭上,然後過得不幸福的話,不是更失敗的投資。”喬伊這時反倒比平常能言善辯一些。

“你怎麽就突然覺得你們兩不會幸福了?之前不是還愛得死去活來,非卿不娶的嗎?難道前段時間找我們出主意的是別人?”史蒂芬這種非常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人,顯然沒有辦法理解喬伊的糾結。

“人的感情會隨著時間、環境、發生的事情而變化的--”喬伊喃喃道。

“這麽說來,你是個及其危險的人,以後誰敢嫁給你啊!說不準哪天醒來就突然說,對不起,老婆,我不喜歡你了,我們離婚吧!”史蒂芬毫不客氣的說。

“啊,那個女人好淒慘!既然格蘭這麽好,我還是不要去禍害她好了!換一個不怎麽好的女人,以後這句話我也可以說得心安理得 --老婆,我今天開始不喜歡你了,離婚吧!”喬伊裝作很嚴肅地說完,隨後哈哈大笑。

也許是因為大衛和史蒂芬態度比較強硬,喬伊感受到壓力,隻好開始開玩笑來緩解。

說到這,大衛突然想起一個故事:“說真的,我的朋友中還真有這樣的猥瑣男。兩個人結婚很多年,有兩個孩子,在外人看來一直感情很不錯,也沒有什麽大的糾紛。有一天早上男人醒來,突然覺得日子不能這麽過下去了,很突兀地提出離婚,女的自然無法接受了。後來男人就離家出走了,遠離親人朋友去了很遠的地方獨自一個人生活。最後兩個人分居幾年後,法院正式判定離婚了。沒有第三者,沒有爭吵,沒有經濟問題,非常怪異。這一直是我們朋友圈裏麵最離奇的離婚事件!”

“這個男的,也許是個同性戀吧!”我不由得想起了馬裏奧的上一任男友。

“是嗎?應該不會吧!我有次還跟他同房間睡過呢!”大衛一副狐疑的神情。

“大衛,那你有沒有失身啊?”喬伊不失時機地取笑,隨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大衛,做出一副看不上眼,想吐的表情。

於是一群人又吵吵嚷嚷,探討大衛的這離婚朋友是同性戀的可能性,一時又把喬伊的感情問題拋在腦後。

關於喬伊是不是應該分手的討論,後來又進行了很多次,無論喬伊怎麽辯解,大衛和史蒂芬都態度非常堅決--“不能分”!我雖然主張要追隨自己內心的意願,但也一直是希望他和格蘭能美滿的,所以基本上是站在“不分”這一派的。

而主張“分手”的人,除了堅定的瓦力,還有如赫。她的理論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結婚了再離反倒對格蘭傷害更大。如果確定了,還不如趁早放手去尋找各自的幸福!”

後來,奧利奧從瓦力那裏知道了這件事情,竟然也“婦唱夫隨”,主張分開試試。因為她覺得有些男人隻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如果一直在牽扯在一起,分手的想法會越來越強烈,終究是逃不出分開的命運的。反倒是如果兩個人分開了,走遠了一些,才會看得清楚各自想要的,到時候再複合,也許還來得及。

於是,局麵一下子又變成了 3:3,選擇權再一次落在當事人喬伊手裏。

“Yan,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再也找不到像格蘭這麽好的女人了?”有一天,喬伊突然問我。

“嗯,格蘭應該挺難超越了吧!不過我覺得現在的關鍵不是她是不是好人的問題,而是你覺得**對於你婚姻生活幸福是否關鍵的問題?你是愛她的,隻是覺得跟她沒有了**而已,對吧?”我很理智地幫他分析。

“我愛她,更多的像她是我的左右手,有時候覺得不可能沒有她,但是想想以後的生活都沒有**又覺得非常恐懼!”喬伊難得的認真。

“你能想像如果你們兩年前就結婚了,現在會是什麽樣子嗎?”我決定換一種思路。

“Oh my God (天啦),兩年前是我多麽地想娶她的--”喬伊眯起眼睛想了想:“應該已經像大衛那樣,過著幸福的小日子了吧!格蘭一定會是個好妻子!”

“那為什麽現在不可以呢?格蘭並沒有改變!**這東西,看你從什麽角度去看吧!有些東西,當你拿很近很近來看的時候,芝麻也能變成西瓜這麽大;但是當你丟得遠遠的,西瓜是不是也會看起來比芝麻小?”我諄諄教導他。

“Chinawomen (中國妹子),我已經成功地被你的中國哲學糊弄暈了。你幹嘛總拿吃的東西做比喻?不過格蘭廚藝很不錯,她上次還說要做無蜂蜜版的 B*lava 給你吃。”說起吃的,喬伊又神采飛揚。

B*lava 是一種阿拉伯的點心,應該可以翻譯成千層酥,埃及和希臘等國都有。我是 B*lava 的超級粉絲,每次去中東餐廳吃自助,我都要特地預留很多空間來吃 B*lava。隻是在美國的版本一般都是遵循埃及那邊的做法,出爐後在上麵澆一層蜂蜜,有點甜有點軟。在喬伊看來,都遠不及格蘭做的好吃。

“你看你看,叫我如何不愛格蘭,這麽賢惠!這麽可人!”我已經開始期待格蘭的 B*lava了。

“我跟你說,我們曾經一起做的泥巴蛋糕才有趣呢,格蘭還做裏麵放了長條形的糖果做蟲子,看著好像真的。”喬伊的神情,又開始有點像顯擺的小孩子。

“聽起來不錯!不過,我對一切能蠕動的、或者看起來像蟲子的東西都不感興趣,隻要給我 B*lava 就夠了。”

“哎,看來為了你的 B*lava,我也不能跟格蘭分手啊!”喬伊做苦惱狀。

“切,看到時候誰吃得比我還多。”我也不忘寒磣他。

至此,關於喬伊與格蘭是否應該分手的討論基本告一段落。大衛和史蒂芬笑話了喬伊幾次以後,也基本歸於平靜。喬伊和格蘭的周末安排,也似乎比以往更加豐富多彩。但這,似乎隻是黑夜到來前但最後一抹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