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以為喬伊和格蘭終於重修舊好,奔著結婚的方向幸福地前進時,事態卻突然發生了變化。

起因隻是喬伊的父母聽聞了他對格蘭的糾結情感後,決定飛過來陪他。喬伊的公寓隻有兩間臥室,父母來了之後,自然還沒有跟喬伊圓房(天,我竟然用了這麽專業的詞匯)的格蘭就不方便過來一起共度周末了。

於是,兩人的相處模式從以前的每周末一起做飯、看電影、出遊,變成了要不是格蘭過來待半天,或者喬伊帶著父母過去洛城主城區跟格蘭一起吃個飯。

“Yan,我突然覺得輕鬆了好多!不用很愧疚地麵對格蘭,不用每天責問自己為什麽不能安心地跟她結婚。”有一天,喬伊過來找我。

“你這叫逃避現實!你父母走了之後,你還是要麵對的。”我好心地給她指出其中的症結。

“我告訴你,你不要覺得我卑鄙--”喬伊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我父母原來隻打算待半個月,我勸他們留了下來,希望能借此機會跟格蘭保持一點距離,看清楚我們的關係。”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鴕鳥,把頭埋進沙堆裏,就當那些問題並不存在。”有時我確實愛說教了一點。

“鴕鳥嗎?這樣?”喬伊舉著右手,頭一前一後擺動做鴕鳥狀。

我看了忍不住笑起來,跟他說:“我說你,不去百老匯當演員實在太可惜了。”

“哈哈,我就把這當成對我的讚賞了!”喬伊很得意地說:“格蘭很喜歡我模仿那些肥皂劇裏的人物,她最喜歡的是我模仿《老友記》裏的喬伊,有點痞有點搞笑。”

“難怪她會喜歡上你,剛好你的名字也叫喬伊,肯定是愛彼喬伊及你這喬伊吧!”我戲謔他。

“No no no!這你就大錯特錯了!要說愛屋及烏,也肯定是先愛上我,才愛上那個喬伊的!”喬伊不無自豪地說。

“看看你,完全是一副被格蘭寵壞的樣子,你這樣自大,應該完全是她培養起來的。”我一邊說一邊搖頭,做不認同狀。

“你說我是不是犯賤,恐怕再也找不到另一個女人用這種崇敬的眼神看我了,是不是?”喬伊放下嬉皮笑臉的神情,有點落寞地說。

“可能吧!”我謹慎地選擇字句:“隻有真正愛你的人,才會愛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缺點!”

“中國小妞,我懂了,關鍵就是再找到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喬伊一副突然頓悟的樣子,興高采烈地站起來。

“可是,我的意思並不是要鼓勵你們分手啊!”我有些無可奈何。

“你不用說了,反正我懂了!你不說‘道’的根本就是,不是別人說的是什麽,而是你怎麽去理解嗎?”喬伊又得意地說:“發現我最近越來越有哲理了?有沒有?有沒有?”

我能說什麽,好歹都是我教出來的。

“對了,Yan,我的行動計劃隻跟你一個人說過--當然瓦力除外。你一定要替我保密,不然大衛和史蒂芬又要拿唾沫淹死我了!”喬伊又壓點聲音叮囑我,還誇張地做了個畏懼的樣子。

“誰也不能說?”我有些為難:“如赫也不行?”

“嗯,如果有結果了,我自然會告訴他們,我不想他們影響我的判斷。”喬伊低頭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

“Fine~ (好吧~)”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那麽,我能相信一個中國人的承諾嗎?”喬伊一副質疑地表情。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中國人的誠信”這麽大的牌子都壓下來了,我還能說什麽,隻好配合地在嘴邊做了個把拉鏈拉上鎖住的動作。喬伊信不過,又伸出大拇指,我於是又隔空跟他按押畫印,這人才安心的離開。

“你不是說不想讓別人影響你的判斷嗎?那更不應該找瓦力幫你出主意啊!”那幾天喬伊休息時間都跟瓦力在一起,連斯蒂夫這樣不經常跟我們在一起的人都察覺出了異樣。於是這天在過道碰到喬伊的時候,我好心地勸誡他。

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瓦力是非常堅定而且很能影響喬伊的“主分派”,喬伊在這時候跟瓦力走得越近,跟格蘭分手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這麽說,我也不應該找你出主意嘍?”喬伊反問我。

“嗯,是這樣的!你知道我是希望你們能結婚生子,然後幸福一輩子的。”我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立場,覺得也公正不了。

“不,中國妹子,我相信你,你雖然有自己的主張,卻不是那麽 strong-minded (死腦筋)的一個人,你不會給我壓力,這是我為什麽會相信你的原因。”喬伊用手撐著下巴做沉思狀,若有所思地說:“瓦力確實也太悲觀了一點,我聽你的,以後不去找他討論格蘭的事情了。那以後,我就隻能跟你說了--”

“這個,恐怕我也幫不上你什麽--”想到喬伊的終生幸福會因為我不經意的一句話而改變,我瞬間感覺到了壓力。

“沒事,其實有的時候我並不是需要建議,隻是想找個人把事情說出來,也許在說的過程中我就能自己找到答案。”喬伊很誠懇地跟我說,算是正式邀請我做他的“情感顧問”。

“好吧。”一個人如果有什麽事情一直憋在心裏肯定很難受,我想想還是答應了,雖然心裏也下定決心隻負責傾聽,要少做判斷,卻還是提醒他說:“不過如果我最終還是影響了你的判斷,你不能怪我啊!作為朋友,我肯定是希望你好的!”

“不,Yan,從現在開始,你就要為我的幸福負責,以後我所有的生活智慧都來源於你。”喬伊一本正經地說,見我一副要甩手不管的樣子,才換了語氣說:“跟你開玩笑的,這樣也相信?我保證,不論我以後跟格蘭分手了還是結婚了,幸不幸福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其它人無關。”

自此,喬伊基本上不再跟其它人討論格蘭的事情,偶爾大衛和史蒂芬問起,也是很簡單的幾句話就塘塞過去。

其實那段時間喬伊很猶豫,就像鍾擺一樣,昨天覺得不能這麽湊合過下去,今天又覺得放棄格蘭會很可惜。

有一次我看不過去,就掏出一個硬幣,跟他說:“這樣吧,我們來拋硬幣決定吧!正麵是分,反麵是不分。”

“什麽,這就是你的中國智慧嗎?想用硬幣來決定我的終身幸福。”喬伊很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不是,我之前聽過華爾街一位牛人的演講,他說遇到很難選擇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會拋硬幣來決定,當然不是硬幣的結果本身,而是當硬幣拋出去的一瞬間,自己心裏期盼的那個答案才會更清晰。很有哲理吧?來,我們來試試,我拋得慢一點,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我把硬幣高高拋起,然後催促喬伊說:“快,你想要什麽。”

“正麵!我想要正麵!”喬伊故意裝作一副難以忍受壓力,快要奔潰的drama (戲劇化)表情,急急地說,一邊轉頭去找掉地上的硬幣,一邊回頭問我:“你剛才說正麵是分還是不分來著?”

這次輪到我奔潰了:“讓你想分還是不分,誰讓你想正麵還是反麵來著?你都不記得正麵是什麽,不就成了賭博了嗎?”

然後這枚硬幣因為我拋得太高,落地後快速地滾到櫃子下麵去,再也找不到了。最後無論是“華爾街智慧”的方式還是傳統的方式,都沒有給出我們答案,喬伊還是沒有擺脫之前的糾結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