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朋友聊到健身的問題,小夥大大方方地發了張穿著運動背心露出壯碩手臂肌肉的照片來,幾塊腹肌也隱約可現。我當下第一反映便是拿這照片跟喬伊顯擺一下,也不無意外地收獲了這廝悲天憫人的表情,讓我心下暗爽。

喬伊是個健身狂人,我剛進單位那段時間就聽說他在控製飲食,每天必須嚴格地按照網上的菜譜進食,而且花大價錢買了一些什麽提供蛋白質和營養成分的粉末,據說很健康但其實沒有一點味道。

但這人其實又是個美食控,還超級愛各種甜點,冰激淩、法式煎餅、凍酸奶、華夫餅...凡是能想到的他都超級愛,所以常常是一邊用“我很享受現在的節食,我要練出世界上最完美的身材”來進行自我催眠,一邊吞咽著口水聽我們說今天吃了什麽明天打算去吃什麽。

喬伊這人又特別愛折磨自己,一般人如果節食的話就會盡量不去提吃的,他卻每次都要問我們吃了什麽,味道如何,然後兀自回味一下自己當初去同一家店吃的體驗,號稱是“不能吃也要在想像裏過過嘴癮”。

到快堅持不下去的那段時間,喬伊開始無端的懷念一些美食,有時候是墨西哥的 taco (一塊圓形麵餅從中間折過來,裏麵夾上肉末芝士等的一種食物),有時候是中東的烤肉,有時候是土耳其的漢堡...

然後那陣有時候我們聊著別的東西正到興致上,喬伊就突然對我們說:“你們知道嗎?你們應該讓鮑勃今天帶你們去那啥啥啥那家店吃飯,他家的什麽什麽太好吃了,絕對不容錯過。”

鮑勃知道他的意圖,有時候就故意說:“我們已經決定今天去另一家店了,改天吧!”

其實喬伊就是自己饞那家店的東西,卻要“引誘”我們去替他吃,就故意拉攏作為新人的我和史蒂芬:“你們覺得我和鮑勃兩人的口味,誰更可靠點?相信我,沒錯的!”

“嗯,呃,你每天都吃那些食之無味的東西,怎麽就體現你是個懂美食的人啦!”史蒂芬故意哼哼唧唧。

“哼,算你們恨!”喬伊故意扭過頭去,傲嬌地撅著嘴做生氣狀。

“這樣吧,不如你帶路。不吃的話,看著我們吃也可以啊!”我裝作很和氣的樣子建議。

喬伊瞪著我,沒好氣的說:“Yan,本來還以為這群人裏就你是好人,現在看來,最壞的就是你啦!”

“別啊,我到時候還可以把我的食物給你聞聞,隻要你保證不掉口水在上麵的話。”我故意說。

不過這種表達“友善”的方式喬伊顯然不領情,隻是恨恨地跟我們說:“等著吧,等著我出山的那一天,什麽牛排,什麽 taco,都要狠狠地吃上幾頓。”

後來我們就更“過分”,出去會特意點些喬伊超級愛的東西,然後大搖大擺的發照片給他看。在我們的各種**下,喬伊終於招架不住,隻好忍痛放棄了他的所謂“健康飲食計劃”,在網上交的什麽“健康管理費”也毫無疑問地打了水漂。

不過這人也挺看得開,隻是自我安慰說:“多了你們兩個吃貨陪我一塊覓食,感覺人生也美好了很多啊!沒事,今天長上去的肉,明天就去健身房練下去。”

雖然在別的事情上喬伊總有點吊兒郎當,而且總是一副耳根子軟,一下子就被說服的樣子,但在健身這件事情上還真的有點近乎偏執的堅持。直到後來我們所有人都被他影響了,紛紛開始了各自的健身曆程。

首先是史蒂芬和朱迪,痛下血本在網上買了 Zumba 的教學碟片。Zumba 是當時美國非常流行的一種健身課程,將桑巴、恰恰、肚皮舞、還有各國風情的舞蹈動作融入到動感十足的音樂當中,使健身變得快樂而且有趣。因為版權保護的原因,幾張光碟就花了一兩百美金的樣子,也算是大投資了。

說到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前兩天剛好跟國內朋友討論起中美文化差異,該朋友問到:“美國人是不是都要冷漠一點,不像中國人這麽講人情味,你的和我的都分得很清楚?”

確實,在涉及到個人利益問題上,美國人都會一板一眼分得比較清楚,史蒂芬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因為這套光碟相對比較貴,得知他們買到後就有人找他們希望能借碟片去拷貝一下 -- 別吃驚,在美國這樣講究版權的國家這樣的事情也是存在的,因為很多人認為如果不是非法複製來進行商業用途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這位借碟片的朋友沒有料到的是,史蒂芬竟然拒絕了。

個中原因就是史蒂芬認為:“為什麽我花了這麽多錢買的碟片,你就可以無償享用呢?理論上說,你和我是不是應該共同承擔這個開銷呢?但我又無法給你定價收費,所以我們還是不要為這事糾結了。”

這件事大家都表達了讚同,畢竟換成任何人都會覺得不公平。這事如果換成中國人肯定很難理解,不過我反倒喜歡這樣的相處模式,我不欠你人情,你也不必記掛著我的恩德,不必像我們父母親那輩一樣,到現在還留著一本人情簿,總想著哪家人今天送的禮改天能送回去,哪次欠的某個情要什麽時候才能還。

好吧,又扯遠了,言歸正傳。

在史蒂芬和喬伊的揣兜下,我也加入了一個健身俱樂部,開始了每周兩次上健身房的日子。

起初加入的是一個叫 24 hour fitness 的連鎖俱樂部,顧名思義就是一天 24 小時都開著的健身房,雖然我對淩晨到早上五六點間是否會有人去健身表示懷疑,但不得不說這種全天候開放的健身場所還是十分便利。

離單位近的這間設施比較簡單,所以我每次基本上就是去跑步機上跑四五十分鍾就算完事。也在這裏碰到了很多單位的同事,不過我眼神不是特別好,而且那些平常道貌盎然的工程師們突然換成運動短褲短袖帶著頭箍的樣子還真的跟平常差別很大,所以常常是回單位後某人跟我提起:“Hey Yan,我們去同一家健身房呀!昨天跟你打招呼看見我了沒?”

為了避免類似的尷尬,也聽從了大衛的“免得他們不在場沒人保護我”的建議,後來換成跟喬伊同一家健身房。不過這人真的是到哪裏也不忘發揚他搞笑的作風,每次都把跑步機速度調到超級快,在整個場所一片有節奏的跑動頻率中,就他那邊蹭蹭蹭蹬地老快,跑完十幾二十分鍾就把自己累得跟個狗似的,一邊大喘氣一邊朝我吐舌頭,每次都能讓我笑得快岔氣。後來被我嚴格禁止他跟我同一個時間跑步,情況才稍有改善。

又後來入秋有一段時間,史蒂芬在旁邊一個小學找到一個開放式的小操場,有非正式的跑道,而且正好在山上,視野開闊風景也好,我們就相約一起去山上鍛煉。

喬伊這家夥那段時間剛好聽從查克建議開始跳繩,沒錯,就是跳繩,據說是鍛煉腿部和手臂肌肉的比較溫和的方式。當然這家夥就跳個繩也不肯老實,每次我們跑過他附近的時候,他要不就咬緊牙齒,一副拚了命的樣子以瘋狂的速度開始跳,要不就開始跳很花哨地左右手交叉,或者跳一次甩兩次繩那種,總之就是拚命裝出一副超牛氣的樣子。

我們有時候故意假心假意地做讚許狀,或者索性停下來看他能死撐多久,就看著他累到有氣無力或者被繩子絆倒作罷,然後我們就故意搖頭做失望狀離開。然後喬伊就會配合地趴在草地上做呼天搶地狀,或者伸出手戀戀不舍地看著遠去的我們,總能讓意誌不堅定如我者,跑出去不遠就會笑到沒有辦法繼續。而隻要看到我們有人停下來,喬伊就會立馬回複精神,一骨碌爬起來繼續他的搞笑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