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加凱是我當時的男朋友,準確一點來說,是新鮮出爐的未婚夫。之所以前麵一直以某人稱呼,是覺得在正式介紹,人物豐滿前,還是以火柴人“某人”出現比較好。

我和男友是當時華人圈裏少數不多沒有英文名字的中國人。對我來說,Yan 的發音和拚寫本來就簡單,倒比寫個英文名再打個括號注解來得方便。

而何加凱卻曾在英文名字頗費過一番心思 -- 先是有圈內好友贈名 Jack,雖然發言相近,叫出來卻總覺得沒自信。後來又改做 Jason, 用過一段時間時自我介紹時又覺得不是自己。後來由我靈機一動改成  JK, 輕快好記,也緩解了美國友人無法念完整名字的尷尬,便這麽流傳了下來。

當然我手機上存儲的名字後來也一直是Jason, 隻因為語音識別係統對英文名更敏感一點,語音呼叫的時候才方便。到後來 iphone 上的 sari 也是,我在通訊錄裏設置好何加凱的電話,然後試圖在語音係統裏設置人物關係以便以後調用方便時,係統竟然拋出一句英文:“誰?對不起,我不認識這個人,請確認您與這個人的關係。”

當然這個 recognize 也可以翻譯成“無法識別這個名字”,但是每每說起,總被大衛他們笑話說:“哎呀,Yan 和 JK 是ISO係統都無法識別的關係哪!” 一時成為笑柄。

何加凱是個不畏艱辛、積極進取的好青年,非常有主見,從前麵的搬家之旅可見一斑。

在美國的第一年,何加凱堅持著與室友搭夥下廚房的優良傳統,一時成為中國留學生界享譽盛名的大廚。當年一幫朋友聚會經常搞 potluck,就是每個人帶一個菜去一個人家裏吃飯的那種聚會,何加凱的菜總是被翹首期盼、夾道歡迎,然後哄搶一空。

其實何加凱在中國的家裏,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夥,所以當他繪聲繪色地向留著中國準備申請的我描繪自己的廚藝時,我還是非常期待的。有人說過現代社會,要想抓住一個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女人的胃,這一點用在作為資深吃貨的我身上絕對管用。

總之,我就由著美食的**,放棄其它幾個好學校的 offer,奔著何加凱所在的休城一個小學校去了。

此時的何加凱可謂春風得意,用三寸不爛之舌騙得女友投奔而來。憑借踢足球得來的信息成功的拿到了隔壁一個好學校的全獎,學費全免,獎金優厚。可謂情場戰場雙豐收!

為了迎接女友的到來,還率先地考到了駕照,買了同屆學生裏麵的第一輛車。成為多少或預轉校、或預找女友、或預買車蠢蠢欲動者們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不過好景隻持續了不到兩年,跟所有一個讀研一個讀博的情侶一樣,短暫的相聚後立馬意味著更長時間的別離。

其實拿到工作 offer 的時候,我並沒有馬上同意。首先可能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太容易,有點被“餡餅”砸暈了頭、不明白狀況的感覺。而且跟所有不知足的人一樣,不免心下思量:“找工作其實是不是沒有想象的那麽難啊!下一個機會是不是更好?”

當然還有一個不願意說出口的原因就是對異地戀沒有信心。德州和加州之間不僅隔著1500英裏的距離,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差。試想一下,一個人已經睡下了,另一個人的夜才剛剛開始。生活方式朋友圈也會越來越不一樣,感覺就像走進了北美華人網上的那些分手故事的怪圈。

但在這種重大事情的決斷上,何加凱似乎永遠是冷靜的,什麽耳鬢廝磨、兒女情長在這麽冷峻的形勢下竟然又變成了可以暫時割舍的東西。最後還冷靜地甩出一句:“這種撞大運的事情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了!”讓我安心的接受了offer。

當我即將遠赴加州工作的消息傳出去以後,一直將何加凱與 Z 小姐的戀情視為未來努力方向的 Xiang Hu  等人紛紛表達了極度的擔憂之情,何加凱卻毫不在意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幕幕!”

當然何加凱雖然在追隨者們麵前表現得異常冷靜,私底下一個人肯定還是有過很多思量的,趕在我啟程赴加州前求婚便是最好的證據。

何加凱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在我人生轉折的階段都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說起來他總是頗為得意,並號稱因為他的保護,我是周圍留學生朋友裏麵唯一沒有吃過苦的,還言之鑿鑿地提出論據:“你在美國這些年,一次地板都沒有睡過,一次公交車也沒坐過吧?”

來美的留學生們,除了少數有親友投奔或者父母豪擲千金買房的人,大部分是聯係師兄師姐或者是教會的人接機,並且在人家家裏借住,直到找到自己的房子搬進去。

先不說在人家家裏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不管是沙發還是床都是感恩戴德的接受的。乃至找到自己的房子,一般也要等到朋友有空的時候,才能去買個床墊買點簡單的家具,所以睡地板幾乎是所有留美學生們的第一個洗禮。

而對於地處天氣炎熱出了名的休城留學生們,在買車前大多還有一部其他州的同學不會明白的辛酸史。美國的大部分小城市公交係統並不發達,家如果住在稍微偏僻一點的小區的話,每班車的間隔會有半小時之久,錯過了一班車基本上課就會遲到。

後來大家紛紛改騎自行車,二十來分鍾的路,總能騎到一身的汗。而且怕熱的老美通常室內溫度都開到極低,到學校後總是一秒鍾從酷暑到寒冬,身體要哆嗦好一陣才能適應過來。

感冒過一次後何加凱總是記著多帶一件衣服,到學校後馬上去洗水間擦幹換好幹淨的衣服。但這也抵不住休城的暴雨,海濱城市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有時騎車在路上大雨說下就下起來了,隻能拿出雨衣迅速裝備好,一路騎到家還是會變成落湯雞。

這些都是後來何加凱自己說的,事實上我不會騎自行車,什麽暴雨中騎行這種事情也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上班後也一直因為不會騎車被大衛、喬伊他們笑話:“妍,你既不會騎自行車也不喝茶,怎麽能稱自己是中國人呢!冒牌的吧?”

因為在他們眼裏,中國就是電影裏放的,沒事沏壺茶在樹蔭裏下棋,街上到處是人騎著自行車的地方。

說到美國南部,這裏插播一個笑話。

何加凱是足球愛好者,到休城後迅速地找到組織,跟一幫中年大叔和楞青組成的大年齡梯度團隊踢得火熱。雖然足球在美國不是特別流行(這裏指 soccer 而不是 football),在休城卻有很多跟何加凱他們一樣的民間隊伍,跟正規俱樂部球賽一樣,每年還有晉級和保級之爭。而在美國南部的這項聯賽,在中國人中就簡稱“美南杯”。

第一次何加凱告訴我他要去參加“美南杯”時,我頓時各種心心眼,美“男”杯啊,是不是參加的都是美男子?還是拿了第一就頒個‘美男’稱號?帥哥是不是特別多?

何加凱無語奔潰,隻好把聯賽的英文說了一遍才止住我的各種浮想聯翩。

其實不光我,後來好幾個女生朋友初次聽到這個詞時都是類似反應。有些還不容解釋的機會就去各種宣傳開來,讓何加凱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為能參加“美男杯”高興呢,還是應該為身邊女生的想象力而汗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