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邵想著既然保險金到了,正好給叔叔轉點錢,然後叫快遞上門,將複讀機給堂弟寄過去。

現在快遞服務倒是貼心,能上門取件,方便是方便,就是被陳秋肅父母看見,會多關心幾句。

“這是寄的什麽東西?”

楊邵把快遞費掃給了快遞員,又拍下了快遞單號,“給我堂弟寄的複讀機,我叔叔傷了腰,沒法陪著他去買,怕他小孩被人騙,就我買了寄給他。”

知道楊邵是叔叔家帶大的,叔叔家裏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媽媽感慨了一句,“傷到了腰?人怎麽樣了?”

“我沒時間回去看看,我嬸嬸說是沒事。”

“像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傷了腰可不是小事,千萬別不當回事啊。”

陳釋良接過話,“你媽媽說得對,要不把你叔叔接過來看看病?奶奶找人算過日子了,今年沒什麽好日子,等來年開春日子不錯,正好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你跟秋肅婚禮的事情,還是得跟你家裏人商量商量。”

楊邵心裏犯嘀咕,陳家這麽重視,甚至想將婚禮弄得聲勢浩大,這麽大的排場,他真不知道最後該怎麽收場。

再說了,自己跟陳秋肅的事情,在他心目中始終都隻是一場交易,他壓根兒就沒想過通知任何人,更何況他那邊都是些跟他一樣的窮酸親戚,上不了台麵的。

見楊邵麵露難色,媽媽問道:“怎麽啦?是不是你有什麽想法?”

“沒……沒有……”

忽然,楊邵肩頭一重,陳釋良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叫親家來看看病,也好得快些,傷筋動骨一百天,總得人好好的才能參加你和秋肅的婚禮吧。”

楊邵不好意思拒絕陳秋肅爸媽的好意,隻能勉為其難,“那我問問他們。”

每一次治療結束後,陳秋肅都特別的累,抗拒本能對身體的損耗和損傷都是巨大的。

從醫院出來後,去接楊陶放學的時間還算富裕,走到幼兒園門口時,接孩子放學的家長,已經將馬路堵得水泄不通。

陳秋肅站在人群之外,筆挺的西裝被罩在長款大衣裏麵,麵上略帶倦色,還是吸引到年輕父母的側目。

健談的父母會主動跟陳秋肅搭訕,“你孩子也在這兒上幼兒園啊?”

陳秋肅平易近人,禮貌地點了點頭,那人又問道:“孩子多大了?哪個班的啊?”

“五歲了。”哪個班的算是把陳秋肅給問倒了,他露出尷尬的笑容。

旁人理解,alpha爸爸來接孩子的次數不多,不記得哪個班的能理解,那人還想繼續閑聊,幼兒園的大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

小土豆都排好了隊,一個個躍躍欲試的,點漆似的眼睛在人群中尋找自己家長的身影。

陳秋肅一眼便看到了隊伍最後的楊陶,因為他之前沒有人接,老是最後一個離開,被老師安排在了隊伍最後的位置。

因為今早是被陳叔叔和爸爸送來幼兒園的,奶奶說是來接他,但是他也不太確定奶奶會不會真的來,畢竟他早就學會了忍耐失望這件事。

陳秋肅的個子很高,並不會被人群淹沒,楊陶看到陳秋肅時,眼睛都亮了,跳著跟陳秋肅揮手打招呼。

“陳叔叔!”

隊伍老長了,楊陶頭一次迫不及待,數著同學一個一個離開,人都走光了,終於輪到他,他剛想往陳秋肅腿上撲,被老師一把拉了回來。

“楊陶,不許跟人亂跑。”

楊陶很驕傲地告訴老師,“那是我陳叔叔。”

老師打量了一下陳秋肅,看著人模人樣的,不像是壞人,可她還是跟楊邵打電話確認後,才讓陳秋肅將孩子領走。

“奶奶呢?”

來的時候已經給家裏打過電話了,自己會把楊陶接回家的,“我順路來接你,就讓奶奶在家休息了,明天讓奶奶送你上學。”

陳秋肅接過楊陶的書包,楊陶牽著他的手,又蹦又跳的,都不會好好走路了。

“這麽高興?”

有人來接當然高興,而且今天老師確認了親子節的節目,自己也有參加。

“陳叔叔,我們幼兒園的親子節已經確定好節目了,你和爸爸一定要陪我參加啊。”

陳秋肅屬於那種哪怕不知道楊陶說的什麽東西,他還是會一口答應的類型,“好。”

等到了家裏,楊陶還處於亢奮狀態,跟家裏人又分享了一遍今天在幼兒園的日常和親子節的安排。

“我要演一棵樹。”

“怎麽讓我們楊陶演一棵樹啊?沒有別的角色了嗎?”太奶奶一聽,這不是可有可無的配角嗎,立即就要給楊陶搞特殊,“那個小幼兒園設施怎麽樣啊,聯係一下園長,看看捐多少能讓楊陶老師給他換個重要的角色。”

“可是就我一棵樹。”楊陶覺得自己還挺特別挺重要的,“是抽簽決定的。”雖然他也不懂抽簽是什麽意思。

楊邵在一旁衝陳秋肅使眼色,用不著這麽興師動眾吧,隻是小朋友的一個活動。

“奶奶,楊陶自己喜歡這個角色不就行了,你要給他換了他還不樂意。”

聽了陳秋肅的話,老太太拉住楊陶,“真的嗎?我們楊陶喜歡演樹啊?”

“喜歡啊,而且我還報名了其他的節目,要是都排練的話,我肯定忙不過來的。”

楊邵就知道,以楊陶愛出風頭的個性,肯定不止一棵樹這麽簡單,他就該演樹,收斂收斂他的性子。

“楊陶專場”至少要持續半個小時,楊邵聽太多了,懶得聽,陳秋肅已經聽了一遍,他倆便上樓去了。

兩人走上二樓,楊邵跟陳秋肅說道:“對了,你爸媽讓我把我叔叔接過來看病。”

這肯定是理所應當的,陳秋肅想了想,“那你跟叔叔商量了嗎?定好時間,看是我們去接他,還是叫人去接他。”

原本是想著陳秋肅能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沒想到他也自己把叔叔接過來。

“我還沒跟他們說我結婚的事。”

陳秋肅知道,楊邵不想弄得盡人皆知,“你要沒想好怎麽開口,可以先不說,隻是看病的事情不能拖。”

楊邵看了陳秋肅一陣,陳秋肅真的很周到,哪怕是禽獸,也是個善解人意的禽獸。

“明天我叫助理拿一張附屬卡給你。”

楊邵隻是一晃神,也是,再怎麽周到,他倆也隻是合作關係,有錢花當然高興,他朝陳秋肅露出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隨便怎麽刷的那種嗎?”

“嗯……”

兩人話還沒說完,從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楊陶跑了上來,他累得哼哧哼哧的,“爸爸……你會陪我參加節目的吧?”

楊邵真不知道楊陶這點像誰,陳秋肅明明很內斂,他自己也不是那種愛人前風光的性子,楊陶怎麽就這麽樂於集體表現呢?

“我拒絕。”

楊陶跑到他們跟前,直接擋住了去路,“可是我已經跟老師報名了。”

“你這是先斬後奏好吧。”這種表演肯定沒什麽好事,“我頂多陪你參加互動遊戲。”

互動遊戲有點類似於運動會,是家長和小朋友共同完成,跟表演還是有點區別的,說完這話,楊邵打開房間門走了進去。

楊陶見他爸爸不肯幫他,把目光投向了陳秋肅,“陳叔叔,你陪我吧,你答應我的,你會陪我參加的。”

雖然自己有點煩陳秋肅,但是看在他給自己那麽多錢的份上,自己還是撈他一把。

“我可提醒你啊,你要是答應他,你肯定會後悔的。”

楊邵的提醒敵不過楊陶可憐巴巴的眼神,“陳叔叔,別的小朋友都會參加。”

陳秋肅心想,小朋友的節目也沒什麽吧,再說自己先前都答應了楊陶,他摸了一下楊陶的頭頂,“好。”

嗬,好言難勸該死鬼。

楊陶拉著陳秋肅往楊邵跟前走,“爸爸,老師給你發了視頻的,你拿給我們看看。”

放學沒多久,楊邵便收到了老師的微信消息,是一個舞蹈視頻。

他把手機丟給陳秋肅,“看吧,學會了你上台跟他跳。”

下麵百八十雙眼睛盯著,陳秋肅上台丟人現眼。

看到舞蹈視頻的瞬間,陳秋肅愣了一下,他也沒想過會是跳舞表演。

“可是叔叔不會跳舞。”

楊陶哪兒懂什麽丟臉,他覺得能在人前表演,別提有多長臉了,他趴在**,一臉天真爛漫,“陳叔叔,一點都不難,我已經學會了,我可以教你。”

楊邵靠在床頭看好戲,陳秋肅為難地看著他時,他立馬道:“看我也沒用,我提醒過你,你不信邪。”

所以說,讓楊陶演一棵樹,才是對他演技最大的挑戰,這世界上就沒人比他更適合演樹。

反悔是反悔不了了,陳秋肅笑得有些勉強,“那好吧。”

“行了吧,有人陪你丟臉了。”把楊陶打發走,楊邵對陳秋肅豎起大拇指,“我對你刮目相看了,這要是我,我肯定當場反悔。”

在一旁說風涼話,陳秋肅覺得楊邵這人有時候真挺氣人的,“老師給你發了視頻你不提早說。”

楊邵笑得有點喘不上氣,其實他還挺想看陳秋肅出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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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肅五音不全,還同手同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