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瘋狗咬了
千錦月抬臂看著自己被對穿的手心,毫不在意那湧出的鮮血,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樣,觸及到田荷花倔強而堅韌的目光時,唇角微勾,多麽似曾相識的目光。
像極了某個曾經哪怕死也要咬下對方一口肉的人。
千錦月不發一言的轉身抱著六弦琴一躍而下,幾個彈跳間不見了蹤影。
千錦月饒了田荷花一命。
若是田荷花在看到千錦月的紫眸時,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驚懼害怕的異色,千錦月會立即毫不猶豫的殺了她,勾指間頃刻身首分離。
田荷花閉眸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捏著手腕猛地用力,悶哼一聲,將脫臼的手腕接回。
擦掉臉頰上夾雜著有些幹涸血液的汗水,田荷花望了一眼古塔,密實的牆壁上繪製著凶神惡煞的妖魔鬼怪,表情猙獰仿佛下一刻就要幻化直撲出來,沒有窗戶,讓人無法窺見其內的景象。
托著自己的手臂活動著手指離開了古塔,走過白玉拱橋時情不自禁的偏頭看了一眼,碧葉搖擺,蓮花輕晃,仿佛那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什麽都沒有出現過。
如此看來,今日所遇的男人定不是寫紙條的人,也不是上官蝶派來的殺手,否則剛剛就不會放過她,那麽此人便是——
二師兄千錦月。
種種跡象表麵他就是一笙所說的極其厭惡女子千萬不要靠近的二師兄。
好一招借刀殺人。
遠遠看著捂著肩膀迎麵走來的田荷花,一笙鬆了一口氣,一顆忐忑的心終於定下來,謝天謝地,還好田荷花幸運的沒有遇到千錦月,否則此刻見到的便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不是不相信田荷花的能力,而是千錦月的實力太過詭異叵測,令人捉摸不透,而且出手不打招呼,讓人防不勝防。
“荷花姐姐,這是怎麽回事?”看到田荷花肩膀上被染紅的衣裳,臉頰上的一道血痕時,瞳孔一縮,一笙急忙問道。
“遇到了一隻得了狂犬病胡亂咬人的瘋狗。”田荷花舔了舔嘴唇,唇齒間彌漫著苦澀的味道,中藥的味道她都快已經麻木了,吞藥丸都不用喝水,直接囫圇吞棗一樣咽下去。
除了利用鍛煉強化身體,她一直吃藥膳喝中藥內調外養,整個人快成了藥罐子。
“瘋狗?”一笙條件反射的朝著蓮心塔上看去,沒有看到任何人,眉宇間閃過一抹疑惑和驚詫。
觸及到一笙眸光中的擔憂,田荷花心中一暖,搖了搖頭,“不礙事。”
她隨身都攜帶著藥瓶子,以備不時之需。
“你遇到二師兄了?”一笙猶疑的問道。
見田荷花點頭,一笙頓時不可置信的上下掃視著田荷花的身子,“竟然沒有缺胳膊斷腿?”
“按你這麽說,我似乎還要感謝他?”田荷花頗有些無奈的看著一笙。
一笙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而後驚覺不妥,趕緊悻悻的搖著頭,“隻是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否覺得我現在應該感謝他的手下留情,不殺之恩,這是莫大的恩賜?”田荷花氣衝衝的說道,“他不就是倆隻眼睛倆隻耳朵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和我們又沒有差別,又不是什麽三頭六臂的怪物,一個個和洗腦了一樣,被打傷了還要感恩戴德,這人是有多陰沉!”
這筆賬她算是記下了,總有一日會討回來,讓千錦月做牛做馬,田荷花的腦海中浮現出千錦月做著苦力,而她在身後揮舞著鞭子抽著他皮開肉綻的情景。
一笙看著田荷花唇角陰測測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冷顫。
田荷花沒有想到的是會在後來的某一日在那樣的情況下千錦月做著那樣的“馬”。
命運真的是喜歡捉弄人。
一笙搓了搓手臂,疑惑的問道:“荷花姐姐,你到蓮心塔這裏來幹什麽?”
“三個月後清虛學院和驅魔學院的比試要進入這座古塔,我想來看看。”田荷花斂眸說道,和著一笙一起並排走,看著已經超過自己肩膀處的一笙,真的長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這麽高了。
還是因為她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這世上似乎有一種心情叫度日如年,被充實填滿的生活一旦停下來,各種掩埋在心底的情緒就會爆發出來,潮水一樣淹沒身子。
一笙微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荷花姐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解釋讓我的心裏隻會更加愧疚,這些麻煩都是我帶給你的,雙眸寒光快速的閃過。
掩下思緒,一笙麵上不疑有他,略帶有些雀躍的說道:“荷花姐姐,你要參加嗎?太好了,蓮心塔中有很多寶物和心法,誰有本事拿到了就歸誰,而且這樣的曆練對於法力都會有很大的提高,有很多人在闖塔的過程中進階了……”
一笙侃侃而談,一路上將他所知道的全部和田荷花說了,田荷花安靜的聽著,偶爾提些問題。
選拔前的三個月內田荷花越發的對自己苛刻,忙的昏天暗地,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簡單而有些枯燥,但對於田荷花而言沒有什麽感覺,隻知道不斷地努力提高自己的能力,與千錦月的一戰同樣刺激了她,每當回想起自己被音刃攻擊的狼狽逃竄的場景就恨得咬牙切齒,知曉自己的差距。
對於吳道長魔鬼式的訓練怨聲滿天的時候也沒有吭過一聲,哪怕吳道長和她杠上了一般,不斷地提高強度和力度。
田荷花瘋狂式的拚命看的慕軒心驚不已,而後也腦袋一抽跟著拚命,他的天賦本就不差,算得上是佼佼者,隻不過平日裏無心修煉,此番廢寢忘食的修煉效果顯著。
田荷花肩膀上的傷和臉上的血痕不是很嚴重,本身就是大夫的她對此處理的得心應手,很快便痊愈了,由此也鬆了口氣。
而借刀殺人失敗看著田荷花幾乎安然無恙的出來的上官蝶驚訝,不可思議,而後是憤怒,閨房中上等的青花瓷器是換了一批又一批,下人們全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聽著房中傳來陣陣的碎裂聲。
這一段時間內上官蝶也沒有再找過田荷花的麻煩,聽聞她賞花時踩著一顆鬆動的石頭不小心掉下了湖,摔斷了右手。
坐在院子中的梧桐樹下看書時,竟然從樹上掉下一個馬蜂窩,被叮的鼻青臉腫。
夜晚睡覺時,被窩中鑽出一條手臂粗壯的花蛇和她同塌而眠,當晚就嚇的昏厥過去,連續發燒了三天三夜。
諸如此類“意外”,接二連三,上官蝶精神幾近奔潰邊緣。
製造一次次“意外”的罪魁禍首每天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各種折磨人的方法,一笙和雪兒每天晚上都要促膝長談,商量對策,匯報成果,而後倆人在**笑得打滾。
而更讓總是躺在**養傷的上官蝶心酸的是聽說一笙有了相好,倆人甚至還同居了,這個人不是田荷花,是一個精致漂亮的小女孩,這讓她又喜又怒,喜的是一笙不喜歡田荷花,悲的是有了新情敵,她現在的精力有限,心力憔悴。
一個假想的情敵讓她一直倒黴到現在,氣得嘴皮上火,臉上起紅痘,可謂是流年不順。
上官蝶將這一切歸咎在田荷花的身上,她對田荷花的仇恨不再是因為一笙的事情,而是因為都是她讓她倒了黴運,舊傷不好又填新傷。
上官蝶卻從來沒有想過被她當做假象情敵的人無緣無故承受她的憤怒,遭受她的禍害,是多麽無辜,這一切不過是她自食其果,她非但沒有愧疚,反而繼續用無稽之談侵蝕著她的大腦。
緊張忙碌而充實的日子如同流沙從指間滑過,晃眼間便到了報名參加比試的時候了。
學院提前一個星期選出參加比試的十名學生,不分等級,全院學生都可以報名參加比試。
先是搭起各個擂台,抽簽對決,三局倆勝,篩選掉一批參賽學生,最後留下的三十個學生同台對壘。
臨近選拔,學院中張燈結彩,挽了大紅綢緞,熱鬧的如同過年一般。
到處都在談論著學院比試的事情,期待著精彩的對決。
其中談論最多聽到最多的便是“田荷花”這個名字,今年竟然一改以往常態,大師兄名字的火熱度不及田荷花,退居談論榜第二名,“田荷花”的出口頻率榮登榜首。
一個地字丁班的符徒竟然報名參加高手如雲的比試,簡直是聞所未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所有人都在想這人莫不是瘋了。
各種猜疑相繼而來,更多的是看好戲。
“哎,你聽說沒?有個符徒報名參加了比試,這人是不是傻了,上去給人當笑柄的?”
“我看肯定是此人不自量力,參加比試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高她倆個等級,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不一定,有內部消息稱此人深藏不露。”
“得了吧,深藏不露怎麽可能在地字丁班?”
“其實我還是希望有奇跡發生,這個人能夠進入最後的學院對決,畢竟從最低處走上來的人能夠鼓舞人心,到時候我肯定也會信心大增,自己說不定某一天也會像她一樣。”
“癡人說夢,再厲害也不過是踢下幾個人,能夠進入終極對壘已經是極限了,還想進入前十名。”
……
自從報名後每天都要接受各種質疑不屑好奇的目光,田荷花仿佛大家談論的不是自己一般,氣定神閑,該睡覺睡覺,該吃飯吃飯。
學院比試的這一天,晴空萬裏無雲,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讓人的心情不由的跟著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