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牙還牙
田荷花躍上了二樓,而後腳蹬在圍欄上攀上三樓,抓住欄柱翻身跳了上去。
圍欄的寬度隻有一寸,如此狹窄的距離讓人不禁擔憂他隨時會掉下去,可是此人卻穩穩當當的躺在上方,雙臂枕頭,修長的左腿搭在圍欄上,右腿悠閑的架在左腿的膝蓋上方。
身披黑袍,袍角處用銀絲繡製的圖騰透著一股陰森之感,連衣的帽子戴在頭上,遮住了打扮的麵容,隻露出削尖的下顎,肌膚有種病態的白皙,如同吸血鬼蒼白的皮膚一般。
身下放著一把焦琴,琴身上六根緊繃的琴弦,琴身古樸厚重,乃是青桐木所製而成,表麵光滑細膩,散發著淡淡的木香味。
“閣下好悠閑。”田荷花語帶諷刺的說道,抬腿向前走了倆步。
“錚——”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的在琴弦上一劃,挑起一根琴弦,發出類似於爆鳴的聲音。
幾道音攻的氣刃襲向田荷花的腳下,田荷花連連快速倒退了幾步。
有些驚訝的看向渾身上下透著詭異邪門的男人,剛剛若不是她躲得快,這雙腳算是廢了,招呼也不打,一出手便是要廢人雙腿,猖狂而狠辣。
田荷花頓時覺得以前所經曆的事情還是美好,心有餘悸的看著自己的雙腳,還不等她感慨現實的殘酷,幾道凜冽的氣刃接連而來。
“滾!”低沉詭譎的聲音,極其厭惡嫌棄的語氣,透著些許不耐煩。
額前的碎發被削下一段,柔軟的發絲輕飄飄的落在地麵上,臉頰一痛,殷紅的鮮血淌了下來。
田荷花抬手摸向臉上溫熱的暖流,放在眼前一看,纖細的手指上滿是鮮紅。
“賣糕的!”
一陣咬牙切齒的磨牙聲響起。
她雖然對於相貌不甚在意,但是不代表可以隨意的讓人劃上一刀,本就姿色平平,因為皮膚白皙耐看一些,若是留下疤痕,這張臉算是被毀了。
不能給夜千狐長臉,但至少也不能讓他丟臉。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田荷花從懷中掏出追魂燈,一蹙橘黃色的火焰跳躍在她的指尖。
上次在雪海森林利用陰火對付冰蟻,雖然失血過多,甚至一腳踏入鬼門關,差點下了地府見閻王爺,但是自那以後她對陰火的控製更加隨心所欲了,陰火的威力也比以前更甚。
手指微動,指尖彈出火焰,激射而出。
千錦月劍眉微蹙,直接翻了個身子,從三樓淩空掉了下去,黑色的袍角翻飛,波動著陰冷的弧度。
田荷花跑過去,雙手撐在圍欄上,探頭朝下望去,皺眉,人呢?
消失的無影無蹤,眨眼間憑空消失了一般。
對了,他的琴,田荷花低頭看去,腳下哪還有什麽琴,空無一物,倏然間琴已經被人無聲無息的拿走了,而且就在她的腳下,她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田荷花咬著唇瓣,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此刻卻不容她多想,背後一股陰冷的風吹來。
轉過身來,男人抱著六弦琴離的她遠遠地,但是他身上陰冷的氣息清晰的傳來,讓人不寒而栗。
千錦月懷抱著六弦琴,身上披著的黑色長袍隨風飄逸著,寬大的帽簷在臉上投下黑色的陰影,晦暗不明。
倆頰垂下幾縷墨發探出帽子外麵,如同縈繞在他身上陰冷的黑氣,飄渺似煙。
瑩潤如玉的手指白的近乎透明,指甲修建的幹淨整齊,食指壓在第一根琴弦上,輕輕一勾——
銀色的利刃帶著幽冷的光澤,旋轉而來,刹那間便近在咫尺。
就在千錦月撥動琴弦的一瞬間,田荷花已經祭出束靈索擋在身前。
肅殺的銀刃和紅色的鞭子碰擊在一起,頓時迸射出銀紅相間的火粒。
空氣中滿是殺伐的聲音,森冷而果決。
田荷花手中散發著紅色光芒的鞭子被挽成繁複的花樣,形成一道密不可逃的大網。
千錦月的身子不動如鍾,連半分顫動都沒有,微低著頭,手指優雅的在六弦琴上撥動,行雲流水,詭異的琴音傾瀉而出。
田荷花被密集攻來的音刃撞得連連後退,有些狼狽的逃竄著,躲閃著無孔不入的鋒利音刃。
田荷花憤憤的看著千錦月,這人變態嗎?無緣無故,無冤無仇,竟然步步絕殺。
田荷花悶哼一聲,一把音刃撞在她的肩膀上,血珠在空中濺射出妖異的光芒。
整個人也被彈了出去,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
手中的束靈索陡然延伸,同時分裂成幾根纏繞在千錦月的四肢和身上。
一股巨大的拉力將千錦月拉了出去。
田荷花咬牙緊拉著束靈索,即使她摔下去也要找個墊背的!
千錦月的雙腳在地麵上滑行了一段距離而後頓住,仿佛閑然自若的在雪地上溜冰。
沒有想象中的摔個狗吃屎,讓田荷花不禁好一陣失望。
身子微微用力,纏繞在身上的鞭子緊了幾分,宛如粗壯的藤蔓,十指撫琴,束靈索劇烈的顫動起來,可依舊是頑強的纏繞住千錦月的身子。
田荷花握著束靈索吊在三樓的半空中,肩胛骨處傳來陣陣疼痛,鮮血染紅了袖子。
識時務者為俊傑,田荷花正欲收回束靈索躍向地麵而後逃之夭夭,從懷中拿出了一張閃身符。
千錦月凝眉看向纏繞在身上的束靈索,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解之不得,那便從它的主人下手,身形一閃,便立在了圍欄前邊。
田荷花剛拿出閃身符,整個人的身子便猛然下墜,摔向地麵,情急之下,頗具靈性的束靈索立即縮短了身子,快速恢複到原來的長度。
如同蹦極一般,田荷花的身子從半空中落下,雙腳即將落地的一瞬間又猛地離地,快速的向上彈去。
身子被提起的時候,田荷花剛抬頭便見一張臉朝下看去,隱匿在黑暗的陰影之中。
千錦月站在圍欄邊,斂眸朝下望去,一張瞪著大眼睛略帶有些驚恐的臉蛋極其快速的朝他貼來。
“嘭!”
沉悶的聲音響起,倆人的臉狠狠地砸在一起,而後世界靜止了……
一切發生的快若閃電,令人措手不及。
田荷花眼冒金星,頓覺頭暈腦脹,她的額頭如同撞在了銅牆鐵壁上一般。
有些渙散的雙瞳聚焦起來,近在咫尺連彼此呼吸都可以感受的到,仿佛羽毛拂動在肌膚上,甚至連對方的睫毛都可以細致的看清每一根,田荷花大驚失色之下不自覺鬆了手。
“啊!”身子下降的一刻條件反射的揪住眼前救命稻草,五指緊緊地抓住了千錦月的半邊衣領。
力道大得直接將人的衣服褪至肩膀上,露出精悍的胸膛。
肌膚緊致,胸膛結實,讓田荷花驚訝的是上麵縱橫交錯著深淺不一的疤痕,猙獰的橫亙在肌膚上,滿目瘡痍。
田荷花一眼便辨認出了遍布胸膛上的疤痕有刀傷,鞭傷,還有燙傷,看顏色和形狀應該是被烙鐵燙的。
“看夠了沒?”千錦月沉聲問道,微涼的手指貼著胸膛,星眸打量著他身上怖人的傷痕,輕輕皺起的秀眉透出她在認真的沉思。
因為田荷花澄澈幹淨的雙眸,沒有夾雜著讓他反感的情緒,千錦月此刻感覺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厭惡,但是依舊是讓人不舒服。
田荷花抬眸撞進一雙紫色的瞳眸中,透著瀲灩的光澤,魅惑而清冽,但仿佛蒙著一層黑色的煙霧,陰鬱深沉,讓人捉摸不透。
他的麵容依舊是藏在帽簷的陰影下,哪怕是這般近的距離,也讓人看不大清,但是這雙紫色的眼睛卻出奇的清晰,惑人而嚇人。
一滴剔透的血珠落在田荷花的脖子上,而後一滴接著一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田荷花聞到了一股強烈撲鼻的血腥味,她原本以為是自己身上的,沒想到是倆道血河從千錦月的鼻中流出,滑過下顎,聚集在削尖的下巴處一顆顆滴落。
剛剛那一撞,田荷花的額頭砸在了千錦月高挺的鼻子上,想起剛剛自己額頭上的疼痛,田荷花頓覺賺到了,鼻子肯定比額頭還痛,沒有把他的鼻子撞歪了真是可惜。
對著千錦月燦然一笑,“你的眼睛很漂亮。”
而後在千錦月有些呆滯的目光下將手中的楠木棍刺入他的肩膀中。
與田荷花同樣的位置,更深的傷口,鮮血滑落過胸膛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田荷花手指施力,一躍而上,收回束靈索,抖了抖手腕,甩掉利刃上沾染的鮮血,薄如蟬翼的利刃恢複光亮,幹淨的不染一絲塵埃。
“扯平了。”清冷的話語寒若冰霜,田荷花轉身欲走。
“你碰了我的身子。”有些邪佞的話語,曖昧不清,但是千錦月的動作卻是殘忍而狠戾的。
“是這隻手?”目光陰鬱的看著田荷花,千錦月擒住了田荷花的右腕,“哢嚓”一聲,骨頭脫臼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田荷花疼的額頭冒汗,雙唇慘白,“你現在同樣碰了我的手!”
語畢楠木棍狠狠地刺穿千錦月的手掌,而後毫不留情的翻轉抽出,紋理細膩的掌心處霎時汩汩的冒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