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屠殺

那是一雙冰冷不含一絲溫度的眼睛,如同寶劍剛剛出鞘時灼人的寒芒,直刺心底,隻一眼上官煙兒便覺喉嚨仿佛被人緊緊扼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上官大小姐,不舒服嗎?看你臉色不是很好。”坐在上官煙兒身旁畫著精致妝容的女子疑問道。

“沒事,隻是看來今年沒有下好注。”回過神來的上官煙兒捏著香帕拭了拭嘴角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回答道。

“你壓了三號嗎?我看你一直看著三號,這結果誰也說不定,雖然是個女子,但是從禁牢中出來的都不會是無用之人,或許她有什麽過人之處,我看她就挺好的。”女子抿唇不著痕跡的笑了下,而後看著三號牢籠中的田荷花安慰道。

聽到女子說的話,上官煙兒心裏突兀的沉了下,壓下內心隱隱的不安感,用著高傲如同女王一樣的姿態看著場上的狀況。

閘門被緩緩地拉開,一陣野狼從喉嚨中發出的迫不及待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從閘門下慢慢擴大的縫隙中伸出鋒利的狼爪,朝外拚命擠出腥臭的嘴巴,饑腸轆轆的它們聞到了食物的氣息。

從地下暗道中陸續不斷的衝出十五頭野狼,瘦骨嶙嶙突出的肋骨表明了它們對食物的強烈渴望,雙眼已經餓得凶光畢露,仿佛要吃光一切可以下腹的東西。

從鋒利的牙齒間流出黏稠的涎液,四肢在地麵上飛快的掠過,刨起一陣塵土飛揚。

田荷花抽出匕首,泛著寒芒的刀尖刺入鎖孔中,左右翻轉了一下後,牢門打開,一隻餓狼滴著涎液露出獠牙猛地衝來,撲向牢籠,一腳猛地踹出,牢門帶著餓狼的身體九十度旋轉後,餓狼的身體被重重的甩出。

趁著這極快的間隙,田荷花從牢籠中躍出攀到牢籠上方,倆隻野狼一頭衝進牢籠內,動作毫不停歇的將牢門重新關上,“哢嚓”一聲上鎖的聲音後,纖瘦的身子立刻趴在牢籠上,一頭野狼貼著後背擦身而過。

被關在牢籠中的倆頭野狼怒吼著,用身體撞在牢籠,長著一排鋒利牙齒的嘴巴盡最大可能的擠出倆根鐵條之間。

伴隨著陣陣滲人的嘶吼聲,牢籠大幅度的晃動著。

王扳著一頭野狼怒張的嘴巴向倆邊撕開,異於常人強悍的力氣使得野狼的整個頭顱被撕成倆部分,白色的腦漿混合著腥紅的血液流淌一地。

一拳砸過去,便是直接穿透野狼柔軟的腹部,帶血的拳頭從背部穿出。

血腥而殘暴的方式讓野狼們都膽寒的向後退了幾步,在王的周身全是開膛破肚後灑落出來的五髒六腑。

雖然隻有五個人但是比起往屆十個人在場上和野獸們的廝殺更加讓人獸欲沸騰,看台上的貴族們發出愉悅的讚歎聲。

不愧是從暗黑禁牢中出來的,一個個都是狠角色,哪怕是那個看起來柔若無骨像是風月閣出來小倌一樣的男子都帶著不亞於野狼的凶殘。

不過這才是開胃小菜,再狠又怎麽樣,都不過是他們手中的玩偶,可以任意踐踏的賤命,剩下的三十五頭野狼盡數被放了出來。

你們不是喜歡看血腥嗎?今日便讓你們看個夠,享受刺激的時刻,度過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天,我可是一個優秀的表演者。

田荷花仰頭灌下一口溫熱的狼血,腥甜的血液滋潤著幹澀的喉嚨,將手中的野狼扔下地麵,抬腿一腳踩在野狼的頭顱上,迸射紅白相間的**中染血的唇瓣勾起一道妖異的弧度。

場上的觀眾怔愣驚訝了下後便是興奮的歡呼聲,雷鳴般的鼓掌聲。

王的視線掠向田荷花,無奈的笑了下,幾不可見的笑容中帶著淡淡的寵溺。

田荷花的目光投向王腳下堆積的野狼屍體,眯了下眼睛。

王聳了聳肩膀,不過接下來的動作不再是將鬥獸場變得屠宰場一樣,移動著腳步躲避著野狼的攻擊。

他們還要留著這些被餓的饑腸轆轆的野狼招待虐待它們的主人。

看台上的上官煙兒不停地捏著香帕擦拭額頭上的細汗。

綿羊丟進了狼圈,不是拆骨入腹被啃得連渣都不剩,而是也變成了狼,看著鬥獸場上與以前判若兩人的田荷花,上官煙兒心裏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但是又抓不住是什麽,還有五頭獅子沒有放出來,場下的五個人雖強,但是總有精疲力盡的一刻,等他們的力氣被消耗完的時候,就是獅子將他們吞入腹中的時候。

看著場下血腥的場麵,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上官煙兒煩躁的端起細膩的茶杯,送至唇邊,嫋嫋熱氣帶著的茶香味沁入心脾,讓人心裏覺得舒坦多了。

“不對勁啊。”身旁女子突然驚呼的聲音讓上官煙兒的手指一抖,繪著青花紋溫潤如玉的杯蓋頓時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怎麽不對勁了?”上官煙兒壓下心中的慍怒蹙眉問道。

“往常的人都會找準時機向其他人動手,現在他們五個人怎麽像是分工合作一樣?”身旁女子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以往參加鬥獸的人都知道野獸是打不完的,在耗盡體力前最快結束鬥獸的方式就是讓場上最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而且有的時候將一個人推進狼群中比孤身一人闖入狼群中容易多了。

“本小姐已經厭倦看到野狼的身體被撕成碎片了,更想看到他們的身體被四分五裂,吩咐下去,放獅子出來。”

上官煙兒命令道,不管他們想玩什麽把戲,她要讓他們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田荷花命喪獅口了,那臨死前發出的淒厲叫聲一定是最美妙的音樂。

在其他四個人的掩護下,田荷花纖瘦的身形敏捷的閃動一路奔向入口的地方,蹲下身子手中的鐵絲插入鎖中。

對身後傳來近在耳邊的廝殺聲充耳不聞,仿佛不怕會有野狼撲向她一口咬住她的喉嚨,凝神將鐵絲探索著鎖的內部。

王立在田荷花的身後如同一尊恪盡職守的門神,將一切靠近的危險撕裂成碎片,寬厚的肩膀擋起一方之地。

“他們在幹什麽?”

“她想開門,快點阻止她!”

“來人啊!”

……

隨著眾人的雙眸染上一抹驚懼,喧鬧聲炸開了鍋一樣響起。

鹹濕的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流入眼中,田荷花眨了下眼睛,顧不得去揉掉眼中酸澀的感覺。

突然一把鑰匙落在腳旁,纖指拾起鑰匙插入鎖孔中,隨著一抹如同天籟之音的開鎖聲,站起身來將厚重的鐵門拉開。

“盛宴開始!”看著如同找到了突破口一樣朝著鐵門外衝去的野狼和剛剛放出來的獅子,田荷花對著觀眾席優雅的行了禮道。

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小姐們臉上興奮的表情**然無存,剩下的是五官扭曲的驚恐。

伴隨著大驚失色的尖叫聲,一頭頭野獸橫衝直撞向人群,興奮的撲向獵物。

細皮嫩肉成了它們口中最好的食物,那些高貴的人此刻已經顧不上優雅的形象,驚慌失措的落荒而逃。

撕下了他們高傲華麗的外衣,如同一隻隻過街老鼠一樣,抱頭尖叫!

當野獸撕咬的對象換做他們自己時,以往悅耳的骨頭咀嚼聲變成了一聲聲奪命追魂的聲音,恐懼像潮水一樣將他們淹沒。

這是一場真正的屠殺!一場酣暢淋漓的血肉飛濺!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鬥獸場。

花容失色的上官煙兒被影衛保護著逃離混亂不堪的鬥獸場。

“啊!”一截被獅子狼吞虎咽時甩出的小腸落在上官煙兒的頭上,鮮血帶著汙穢物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上官煙兒失聲尖叫了起來。

“大小姐,快走!”見上官煙兒發了瘋似的拍著自己的發髻,推搡著擁擠人群開出一條道路的影衛沉聲催促道。

“吼!”一頭獅子橫衝而來,長大的嘴巴一口就能咬下一個人的頭顱。

機會來了,田荷花甩出手中從野狼嘴中割下的牙齒,帶著快如閃電的速度和凜冽的氣勢沒入上官煙兒的肩膀中。

鮮血汩汩的從穿透肩膀的血洞中湧出,上官煙兒捂著肩膀疼的直抽氣,怨毒的目光投向田荷花的方向。

田荷花用手刀做了個抹脖的動作,而後身形一閃沒入了混亂的人群中。

上官煙兒這隻是開始,好好享受我帶給你的顫栗吧,一刀斃命,對你而言,那簡直是太痛快了,作為一個出色的獵人,來自獵物內心深處的恐懼是最好的證明。

“跟我走!”王擒住田荷花的手腕說道。

田荷花甩開了王的手臂,冷聲說道:“到該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別忘了你的命屬於我。”雙眸危險的眯起,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抹漩渦引人沉淪。

“你現在自由了,我們互不相欠。”田荷花直視著王的雙眸說道。

肩膀一沉,一隻雪白的小狐狸蹲在了田荷花的肩頭衝著王一番齜牙咧嘴。

“幹得不錯。”田荷花摸了一下雪兒的小腦袋說道,多日不見,雪兒已經足足瘦了一圈。

雖然為了拿到鑰匙費了不少勁,但是此刻能夠一如既往的蹲在田荷花的肩膀上,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你想拋棄我,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女人。”王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如同一隻被拋棄的小寵物,仿佛剛剛那個散發著震人氣勢的人不是他。

無恥,太無恥了,雪兒揮舞著爪子,要知道田荷花最受不了的就是人家用這一招了,雪兒趕緊偏過頭去看田荷花的神色。

“我相信驅魔學院的院長已經洗好脖子在家等你了。”田荷花拭掉嘴角的狼血說道,“龍傲。”

眸光一頓,想起那個他認賊作父十八年的畜生,龍傲的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狠色。

雙眸含笑的望著田荷花,“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關心我嗎?龍傲這個名字從你嘴中說出很好聽,三娘,別妄想逃離。”

修長的手指抹掉田荷花臉上殘留的血漬後龍傲轉身離開,相信他們很快便會再見麵的。

抱歉,龍傲,這次你會失策的,如果她真是一個普通的道士,也許天涯海角都會被找到,但是現在她家的狐狸不會同意的。

“花姐姐,一笙差不多快到了。”雪兒摩拳擦掌的說道,相信魔教出動的人馬不會少。

他日我若回來,必定血染上官。

田荷花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血光映照的天空一定會很美麗吧……

妖界,精致小亭,裘毛地毯,白玉石桌,鑲金酒樽,絲竹之樂,無一不彰顯奢靡華貴。

雕梁畫棟,鮮豔悅目,假山水榭,清幽秀麗,怪石嶙峋,突兀不凡,奇異花草,芬香灼灼。

幾個超乎凡人樣貌的俊美男子正在把酒言歡,亭下擁有仙女一般傾國容顏的宮女正在擺袖舞裙,身姿輕盈,飄飄欲飛。

“大哥,這王位本來就是你的,突然冒出一個宮女生的賤種來成為王儲的繼承人,父王這幹的什麽事,這口氣簡直叫人咽不下去。”一個紫衣男子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怒氣騰騰的說道。

“五弟,話不可這麽說,人家可是戰王的轉世,豈是我等可以比的。”另一個白衣男子勸慰道,雖眉眼中帶著一股淡淡的不屑。

“這種唬人的話你也相信,就他那我一隻手便可以掐死的實力還戰王?我看父王是為了震懾魔王瞎編出來的鬼話。”紫衣男子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

“不得不說,戰王的名聲還挺好用的,魔王那邊好一陣子按兵不動了,光是聽到名字就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果真不愧為戰神之王。”說起戰王,白衣男子眉眼間的不屑轉為欽佩。

“五弟,三弟,以後說話不可毫無顧忌,要慎言謹行。”玄衣男子聲音沉穩的說道。

“他不行!你們就行了嗎?魔王都已經起兵攻至幽冥穀了,再下去整個妖界都要被魔兵踏平了,你們一個個的竟然還在這裏喝酒談笑!”來人一身盔甲,腳步虎虎生風,氣勢如鍾的喝道。

“叔父,你說魔兵攻至幽冥穀了?怎麽可能?”紫衣男子猛然站起身來,懷疑道。

“你看魔王什麽時候打你之前和你打聲招呼了?”大將軍怒喝一句,將手中泛黃的羊皮紙攤開,指著上麵的地圖道,“大批魔兵現在聚集在這裏……”

一時間,涼亭中隻剩下談兵論戰的聲音。

柔軟絲滑的錦被上躺著一個俊美讓天地失色的男子,他的肌膚彈指可破細膩如玉,比身下的錦被還要光滑,一頭墨黑的發絲傾瀉在床榻上,泛著瑩潤的光澤。

夜千狐將光潔的手臂搭在額頭上,精致絕倫的臉上修長的劍眉顰起一道憂慮的弧度,這種惴惴不安的感覺讓他對田荷花的思戀轉變為深深的擔憂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