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家

田大伯幫忙拉開錦娘時,錦娘清秀的麵容已經青紫交加,頭發淩亂不堪,半截袖子被撕斷了。

家中的動靜,尤其是田元夏喋喋不休的破口大罵,聲音響的和打雷似的,隔壁鄰居全都趕了過來。

見著有人來了,田元夏幹脆坐在地上雙手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叫罵的愈發賣力:“不孝啊,家中出了一對白眼狼啊,把我打成這個樣子啊,想把我打成傻子呀……”

田元夏在田家村中是出了名的母老虎,長得虎背熊腰不說,一個大嗓門罵遍全村無敵手,人愛貪小便宜,又斤斤計較,和左鄰右舍全都鬧過矛盾,在村中口碑極差,所以一直未有男人敢娶她,成為了剩鬥士,背後和宋氏一起被人叫做惡母女。

錦娘來田家村的時間不長,但是待人溫和,雖然他們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但是看到錦娘狼狽的樣子,用腳趾頭想想就能夠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見沒有人理她,全都是跑去關心錦娘了,田元夏叫罵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起身子,猙獰著麵容道:“這是我家,你們待在這裏幹嘛?走走走,都給我滾出去!”

事情鬧的這麽大,不久後,一家子人便已經到齊了,齊聚在院子裏。

宋氏有四個子女,大女兒田元春,二女兒田元夏,三兒子田元秋,小兒子田元冬,其中田元春嫁到了石鎮上,田元冬未有婚娶,學了一身武藝,在安員外家當護衛。

事情的經過本是這樣的,田荷花和田大伯離開後,宋氏一邊拿走了蕨菜和野筍,一邊口中念念有詞。

後來讓田元夏過來討要田大伯的那一份子,錦娘沒答應,田元夏汙言穢語的就出來了,錦娘沒有搭理她,在田元夏口不擇言的說道錦娘和田大伯有奸情時,錦娘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回了一句。

頓時田元夏就跳了起來,後來倆人便打了起來,錦娘本就不是田元夏的對手,聞聲趕來的宋氏加入田元夏的陣腳在一旁幫襯著,更是助長了田元夏的氣焰。

“要不是真的有些名堂在裏麵,你們說我隨口那麽一講,她急什麽?根本就是心虛了!”田元夏說的唾沫橫飛,歪曲事實,將事情說成是因為錦娘不守婦道,她看不過去問了一句,就被惱羞成怒的錦娘大打出手。

“田元夏!人在說天在看,我和錦娘清清白白的,你就不怕遭報應!”田大伯對著田元夏喝道,她這麽個瞎講法,分明就是要他和錦娘在村子裏麵做不了人,抬不起頭。

被田大伯渾厚的聲音突然一喝,田元夏嚇得渾身一震,而後伸著脖子,瞪大了眼睛道:“你們看看,這麽快就護上了,都一個鼻孔出氣了。”

“說夠了沒!”田元秋語氣暴躁的吼了一句,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濺出不少茶水出來。

一時間,咋咋呼呼的聲音全沒了,全場鴉雀無聲,看到田元秋震怒的樣子,田元夏也不敢再發一言,往後縮了縮脖子。

錦娘也不敢再發出啜泣的聲音,隻是捏著帕子抹著眼淚。

田荷花坐在石階上,手持著蒲扇,輕輕扇著爐子,爐子裏熬著藥,白色的熱氣往上冒著,帶著濃鬱的藥香味,這是給錦娘熬的草藥。

見趙軒抖了下身子,被田元秋拍桌子的聲音嚇到,田荷花摸著他的腦袋彎了彎唇角。

趙軒靠向田荷花縮了縮身子,最後幹脆窩進田荷花的懷中,一邊還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田荷花的表情。

田荷花怔愣了下,而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軒是田元春的兒子,五歲大,長相粉嫩水靈,嘴也很甜,大家都很喜歡他,他的娘親不待見田荷花,可是趙軒卻是黏田荷花的緊,田元春見教不回來,隻好說趙軒是個不爭氣的主。

在靜的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都可以清晰聽到的氛圍下,被請來坐鎮的大舅公跺了跺拐杖道:“一家人弄的烏煙瘴氣的,成什麽樣子?”

大舅公在家中頗有威望,他開口說的話,一般都沒有人敢反駁。

“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百行孝為先,不管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是誰對誰錯,我必須要批評錦娘一點,牽扯到娘進來就是不對,不管娘做的如何過分,你都不該對她動手!”趙權言辭厲色的說道。

趙權是田荷花的大姑父,穿著青布長衫,頭戴氈帽,腹中有些筆墨,在石鎮的一家酒館中當賬房先生。

宋氏也很適時的揉著自己的腰一臉痛苦的表情。

“大姑父,你這本末倒置的話說的真是有些好笑,奶奶為老不尊,見二姑和我娘親打架,沒有勸架,反倒是幫襯著欺負我娘親,這心偏的也太過了吧。”田荷花微微挑眉看向趙權,“大姑父,你說,是嗎?”

“大人談話,小孩子摻和什麽?”被後輩反駁了話語,趙權臉上有些掛不住,臉紅脖子粗的皺眉道。

“這家遲早就是要分的,晚分不如早分。”田荷花也不惱,扇著爐子幽幽道。

“分家吧。”田元秋歎了口氣道。

對於分家,宋氏也是不反對的,平日裏和錦娘用一樣東西她是萬般不樂意,田元秋成家立業後,都是向著錦娘的,娶了媳婦忘了娘,錦娘在她眼裏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梗的難受,田元冬還沒有娶媳婦,越往後越是分不清楚東西了。

“那就分家吧。”見眾人沒有反對的,大舅公一錘定音道。

一棟屋子中有四個房間,右邊一個房間外加一間柴房和一間茅房,左邊倆個房間加一塊空地,以及豬欄,剩下的一個房間給宋氏,廚房共用,由田元秋和田元冬抽簽決定最後結果,而身為女子的田元春和田元夏不參與分家產。

抽簽的結果很快便出來了,田元秋抽到了左邊的屋子,倆個房間、一塊空地外加一豬欄,另一邊便是歸劃給田元冬。

得到結果的宋氏一下子就癱坐在凳子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