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溫存
向彩玉來電,說鬼影又出現了,她看見了,不過隻是幾分鍾的時間,那鬼影就又不見了。她真的沒有欺騙我們,並求我們再去看看。
我正跟師父溫存,被她打擾,有些不悅,卻又不好說什麽。
“師父,我們去麽?”
師父毫不猶豫地點頭:“去看看。”
“你發現什麽了麽?”
“方才走了一趟,她那屋子的無異常,鬼事怕是出在頂樓。”
“你剛才不是在我旁邊麽?什麽時候走了一趟?你去向彩玉家了?”我大驚,問師父這是怎麽回事,師父跟我講解了一下。
魂魄離開肉身,把肉身留在原地,魂魄走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這種魂魄離身的事,外婆以前常做,所以師父稍微一說,我就明白了。外婆需要借助團口的“神靈”的幫助,才能魂魄離體,去陰司與亡故的人的魂魄講話,或者求陰司的差爺放魂魄回陽間一段時間,這魂魄就交由外婆帶回來,完事後,再由外婆送下去。師父不同,師父說我天生帶佛手,並能聞陰魂味,所以他挨著我就能夠魂魄離身,心裏想著到哪個地方,魂魄就能到達那個地方。
最後一句解釋,令我歎了口氣。
原來剛才師父抱我,並不是出自於情之衝動。
既然查到了鬼事的源頭,我們便開車再去向彩玉家。此時已十一點半,正是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刻。小車在路上跑著,越跑越荒涼,來往車輛漸少。
我打個哈欠,側頭去看師父。
他並沒有半點憊態,專注著前方。輕笑時眸如彎月,肅然時冷若寒星。
車子轉了道彎兒,我的身子因慣性向左偏去,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師父半分。師父雖是夜行的族長,卻並不是像外婆一樣靠神靈而走陰的人,他隻需要靠著我的身子,就能夠靈魂出竅。他有點像古代的陰陽師,卻又跟陰陽師有很多不同之處。
具體是個什麽定義,我也弄不大明白。
師父能做走陰人常做的事,也會許許多多我聽都沒聽過的術法。強大而又神秘,猶如天神一般。
發著呆,車開很快。
到達向彩玉家時,十二點差五分。
敲了敲門,過了好久,才從屋裏傳來向彩去的聲音,問是誰,我說是我們,白姻禾和白姻禾的師父,再過了很久,向彩玉才把門給打開,蓬頭垢麵地出現在我們麵前,像跟人打了一場架似的。
“嗚嗚……”向彩玉見到我,一下撲在了我的身上,師父神一凜,把她扯了開去。她倒在地上打了個滾,又朝我撲過來,師父將我拉到身後。
“站住!”
師父的聲音如石破天驚的響雷,將向彩玉鎮在了原地。
她神呆呆地,歪著腦袋看我,看了半晌,然後轉過身,再緩緩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我,頭繼續轉著,轉著到一個怪異的角度……跟被鬼附了身似的。
我嚇得躲到師父身後,腿有點發抖。
“莫要裝神弄鬼。”
師父又說了一句話,向彩玉轉到幾乎180度的脖子,慢慢停了下來。
她背對著我們,低著頭,沉默了半晌,小聲地抽泣起來,邊哭,邊同我的訴說:“我一個女孩子背井離鄉,來到大老遠的城市,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沒有來幫我,我沒有辦法啊?我害怕得睡不著覺,沒有人能與我感同身受。”頓了頓,站起來,轉過身子,看著我,道,“我不像你,你有這麽好的一個男人護著,長得這麽漂亮,我什麽都沒有,還要天天被鬼嚇,你們不願意幫我捉鬼,我小小報複你們一下怎麽了?怎麽了嘛!”最後一句話,她是用吼得。
聲音極大,快把門板都吼掉下來了。
我拉著胳膊的師父,朝師父搖搖頭,“師父,你不要凶她了,她也很可憐。”師父牽了我的手,轉身走出屋子,然後進電梯,按了18樓。我心中一喜,忙去招呼向彩玉,“向小姐,你快來啊,我師父去幫你捉鬼了。”
向彩玉一愣:“真的?”
“再不進來電梯就要關了。”
“就來就來。”
“砰!”
隻聽大門被用力關上,向彩玉跟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就像前一天,她第一次找到簪花店的時候一樣。
站在小小的電梯裏,向彩雲左右看了看,突然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啊。”我笑了笑,她繼續道,“我男朋友上個禮拜劈腿了,我心情不好,又遇到嚇人的鬼影,一時衝動嚇到了你們,你們不要介意啊。”
“沒事的。”我朝她笑。
她又道,“你真是叫人嫉妒啊。”她看了師父一眼,同我道,“你身上有股子貴氣,肯定出身不凡,家裏很有錢?”沒等我反駁,她自顧自地道,“長得好,家裏有錢,又遇到一個這麽強大的師父,你運氣怎麽這麽好啊?我爸媽怎麽就沒把我生得這麽好運呢?”
是啊!好運。
你羨慕我?你羨慕我什麽呢?是與雙親生離十八年,還是母亡弟散?
我嘿嘿笑了兩聲,與師父相牽的那隻手動了動,立即被師父捏緊。抬頭去看,師父眼溫柔地看著我,唇如彎月。
叮地一聲,電梯停了。
18樓,頂樓。
師父率先出了電梯,我跟在師父身後,向彩玉縮著脖子,跟在我後頭。
往上再走十來個台階,向右轉幾步,接著又是十幾個台階,然後是一扇生了鏽點的天台的門。
推了推,門被鎖住了,開不了。
“小佛。”師父喚我,我嗯了一聲,他伸手過來,在我頭上摸了摸,取下一枚黑的小卡子。
這是我用來別頭發的普通的發卡而已。
師父把小卡子捋直,然後伸進鎖孔裏,輕輕轉動,少頃,隻能輕微的卡地一聲,鎖開了。師父把門一推,輕易便開了。
跨過門欄,一股陰涼之氣撲麵而來。
天台靠左有四扇自動發電的風機,風機旁皆有立柱,立柱的中間牽著尼龍繩,是這棟樓的住戶平常用來曬衣服的。跟著師父向前走,有淡淡的酸臭味,如臭豆腐泡在陳醋裏那種味道。
從天台的右側,走到左邊角落。
這裏就是供這一整棟樓用水的水塔,一個方形的兩三米來高的水泥池子,池子外邊砌著一架鐵梯。工作人員定期給這個水塔裏換水,要爬這個梯子上去,到水塔裏麵清掃,然後再利用這個梯子出來。
仔細看去,不難發現,這個水塔的梯子中間三四個橫鐵,已經斷掉了。
師父叫我和向彩玉在水塔下邊等著,他上去看看水塔裏的情況,說著就轉身一腳踩在鐵梯子的第一個橫鐵上,我剛想告訴師父那中間的橫鐵是斷的,黑影一晃,師父已經站到了水塔之上。
我目瞪口呆!
向彩玉推了推我:“白小姐,你師父是人麽?”我回頭,大張著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向彩玉打了個冷戰,不再說話。
師父站在水塔上看了半響才下來,淡淡地說水塔裏麵有一具男屍,死了52個小時,魂魄離身,卻出不了這個水塔,沒有人來搭救他,於是他的陰氣就順著水管溢出,八字陰或者身體精神比較弱的人,就會看到他留下的水印子。
向彩玉嚇得向後退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也是給嚇著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直到師父喚了我好幾聲,這才反應過來。師父將一跟連著銅錢的紅線遞給我,讓我牽著,然後他牽著另一端,繞著水塔走了一圈,師父才將紅繩和銅線給收了,說陰魂已經附身在這根紅繩上了,不會再去影響到向彩玉的生活,並問我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我說有陰魂味,師父讓我記住這個味道,回頭找個跟這個味道關東多的人生間的味道。味道越相近,越好。這樣可以順利地將陰魂送入陰司,中間不必出什麽亂子。我說好的,我記住這個味道了。
向彩玉聽到後,顫抖地從地上爬起來,不停地道謝,並說要給我們錢,師父拒絕了。
從天台下來,把向彩玉平安送回家。
我們沒有打電話報警。
這三更半夜的,誰沒事去天台水塔裏看什麽?要是我們打電話報警了,警察一來,這樣問我們,我們怎麽回答?難道要說去捉鬼去了麽?會被送進精神病院的。
和師父回到家,已經是兩點四十五了。
洗漱一番,就躺到了**。
許是太累,這一覺沒有做什麽夢,睜眼時天就已經蒙蒙亮了。
我起床,梳洗好,進到廚房,做了兩碗蔥花雞蛋麵條。剛把麵碗放到方桌上,師父就開門出來,見到我,很驚訝,問我我怎麽不多睡一會兒,我笑了笑,說已經睡飽了。於是招呼師父一起坐下,吃麵。
兩個古法瓶穩穩地立在方桌上,小的古法瓶仍然是**,而大的古法瓶裏,有一兩片羽毛,是**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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