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路希(三)
店門前支著兩把墨綠色的陽傘,傘下擺著桌椅,初夏的天難得的雲淡風輕,張天琪坐在傘下,心不在焉的喝著那杯有些酸的檸檬汁。
張天琪是個非常主觀的人,習慣先入為主,不習慣聽取別人的建議與意見,換句話說,他這個人非常的自我,他的父母家人都曾告誡過他這樣不好,可惜他那時年紀還小,並不知道所謂的“不好”到底會給他帶來多少損失,後來年紀大些了,事情看的多了,也懂的多些了,可還是改不掉那些毛病,他曾以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為自己開脫,並理所當然的認定大部分人都難以改變自己的本性,他也不強迫自己做那一小部分的完人,於是後來的後來他終於明白了原來所謂的“不好”包含著失去,他也明白了失去了心愛的人與物又是何等的苦澀。
臨近中午的時候,路希和錢寧從店裏出來,準備回家裏吃午飯,糾結了許久終究沒能說服自己離開的張天琪起身攔下錢寧,噙著一個他不習慣駕馭的抱歉微笑,道:“一起吃午飯吧。”
他時常在錢寧不知曉的情況下去看錢寧,但毫無蓄意的遇見這還是第一次,到底是自我慣了的人,即使努力的想去改變那些不好的習慣,但也沒有辦法把自己變成一個好好先生,他沒辦法說服自己離開,也沒能打消讓這次偶遇盡可能的久一些的念頭。
路希總覺的他們這樣拖拖拉拉的不是個事,但他畢竟不是真的三姑六婆,所以他也不想攙和他們之間的事,不過錢寧是他朋友,朋友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會理所當然的給予幫助,不然還算什麽朋友?
“琪叔……”路希笑著開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想,想嫌棄就嫌棄吧,隻要不對他造成實質性傷害,嫌棄死他也沒關係。
張天琪忍住了沒皺眉,但沒能忍住的嫌棄和陰鬱從那雙有些朦朧的心靈窗戶透了出來:“你要看店吧?今天就不帶你了,改天琪叔做東,單獨請你。”
路希幹笑,準備出口的話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他生性敏感,所以盡管沒人跟他說過張天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也能感覺出這人的屬性是主動攻擊型,換句話說就是惹毛他的人會有危險,事態沒有發展到糟糕的程度就不宜和這種人撕破臉皮。
路希還在焦急的盤算著如何給錢寧解圍的時候,錢寧就已經看出這次多半是拒絕不掉了,於是道:“好。”
他回的言簡意賅,所以聽不出他有多麽不情願。
但張天琪還是怕他反悔,他甚至都沒有回家取車,在路邊攔了輛出租就帶錢寧走了。
車子停在了一家花園餐廳外,柵欄旁的薔薇開放正濃,不少花枝都從柵欄裏探了出來,院內的老式洋樓滄桑而寧靜,張天琪記得錢寧喜歡餐廳老板那隻白色的大貓,第一次來這吃飯的時候眼睛幾次溜到貓身上,像個可愛卻不敢放縱的小孩子,離開前他終於忍不住摸了摸那隻安靜的大貓,貓並沒有回應他,那性格古怪的餐廳老板倒是和他聊了幾句,大概是因為同是喜歡小動物的人,所以才顯得頗為投機,可恨他那時候鬼迷了心竅,但凡看到錢寧對有些錢財或者權勢的人笑臉相迎就偏執的認定他在獻媚,那時候他一邊喜歡著錢寧一邊鄙夷著錢寧,他從未將喜歡說出口,因為他覺的錢寧不配,直到錢寧拚著不要命了也要擺脫他,他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竟是這麽的混蛋,這麽的自以為是。
餐廳裏重新裝修過了,但大體還是原來那樣,隻是那張專門用來給大貓曬暖小憩的餐桌空無一物,錢寧顯然是記得那隻貓的,落座之後視線幾次遛過去找尋,可惜那隻貓並沒有懶洋洋的走進他的視野,旁若無人的躍上餐桌,選一個舒服的臥姿,自得其樂的曬太陽。
午餐進行的很安靜,張天琪吃的不多,也沒怎麽開口,錢寧更加安靜,張天琪能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但他沒辦法讓他放下戒心,錢寧怕他,他的心腸或許談不上很壞,但脾氣卻是真正的不好,以前他對他也根本談不上好,苛刻,暴躁,喜怒無常,發起火來還打人,氣的狠了都不像個人,雖然事後會心疼後悔,也會想法補償,可傷害發生了就會留下痕跡,這是在所難免的。
張天琪很想告訴錢寧,他離開之後他改變了許多,他已經不常發脾氣了,打人的毛病也有很久沒犯過了,但他前科累累,隻是這樣空口白牙的解釋和保證根本沒法獲得錢寧的信任,錢寧可能聽都聽不進去,怎麽辦呢?他該拿這個他想疼惜卻不肯靠近他的人怎麽辦?錢寧已經離開他近一年了,他覺的自己快要等不下去了。
這天的午餐與談話是以貌似平靜的氛圍結束的,飯後張天琪又送了錢寧回學校,一直到錢寧走進學校深處,再也瞧不見蹤影,他才乘車離開。
晚些時候,錢寧接到了張天琪的電話,因為顯示的是一組陌生號碼,所以錢寧沒有猶豫的接了起來,當聽出那端叫著寧寧的人是誰的時候,錢寧真的很想掛電話,可他知道張天琪脾氣如何所以生生止住了這種念頭,語氣卻是無論如何也歡喜不起來:“琪少,有事嗎?”
張天琪靜了幾秒,溫和道:“想找你幫個忙,不過你肯定是不願意的,所以我還是不說了。”
錢寧微皺著眉頭,心想,你這是吃飽撐的拿我逗悶子呢?但嘴上隻說:“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掛了。”
張天琪靜了一瞬,極輕的“嗯”了一聲,錢寧當機立斷的掛了電話,一秒都沒遲疑。
張天琪過於頻繁的出現與存在感的加重讓錢寧惴惴難安,安寧的日子可能快要結束了的預感在心頭盤旋不去,越是深思細想就越是忐忑。
錢寧跟過張天琪一年多,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關係就是為人不齒的包養與被包養,對於張天琪這個人,錢寧不敢說了解的絕對透徹深刻,可一年多的相處足矣讓錢寧認識到他的暴躁易怒,偏執自我,還有就是他打心底看不起他。
雖然張天琪在他激怒了劉燦的時候幫了他一把,也知道他當初跟劉燦是為了給錢超還賭債,可他也問過,如果沒有那些欠債沒有家人的拖累,劉燦找上你的時候你就一定會拒絕嗎?
那時候他和錢佳參加的那個舞蹈選秀剛進決賽,而劉氏是唯一讚助商,不知道多少選手想被他潛卻摸不到門路,而他卻誤打誤撞的入了劉燦的眼。
錢寧想說如果張天琪提出的假設成立,那他一定會拒絕,可對上張天琪那透著嘲弄與輕視的眼神就又把話咽回去了,張天琪已經認定了他是個什麽貨色了,說再多他也不信,何必多此一舉呢?
題外話:我每次靜悄悄的來又靜悄悄的去是怕打擾你們看文啦,你們不用靜悄悄的配合我,書評區那草都有一人高了吧,你們就不想說點什麽刷一下存在感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