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錢寧(三十六)
吉時已到,周展站在證婚人的位置,等待兩位主角出場,其實張天琪有些嫌棄這個證婚人,但因為到底是很小規模的擺酒,沒有請婚慶公司,而周展又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毛遂自薦的,所以這差事就落他頭上了。
周展頭一次當證婚人,為了凸顯他對此次任務的認真慎重,他特意換了一身板正合體的黑西裝,池洋吐槽說把領帶換成領結就更像服務生了,當然,這隻是他媳婦兒的玩笑話,就憑咱爺們這盤兒,咱爺們這範兒,怎麽穿都不可能穿成服務生。
準備得當的兩位新郎在眾人的起哄聲中登場亮相,臉上畫著同樣的淡妝,身著同款禮服,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張天琪眉目疏朗,清俊儒雅,錢寧麵如冠玉,溫和俊秀,錄像師忙著記錄兩位新人風采,助手於一旁拍照,跟在兩位主角身後的路希提著一個小花籃,一邊揚手撒花瓣一邊腹誹:就算我矮了點也不能拿我當花童使喚啊,你們這是迂回的人身攻擊!
池洋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吐槽的欲望:“這是我參加的最不倫不類最無法直視的婚禮。”
杜君浩淡道:“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嘴下積德。”
池洋撇撇唇角,沒再繼續毒舌。
證婚人開始念證婚詞的時候,下樓放鞭炮的人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調門老高的喊:“你們猜誰來了?你們肯定猜不著!!!”
眾人的視線全都投了過去,張天琪黑著臉,咯吱咯吱的磨牙,沒看這幹嘛呢?你還能再不懂事點嗎?!
那人也是看到來客太震驚了,意識到自己打斷了什麽,挺不好意的賠著笑臉:“抱歉,抱歉,那什麽,天琪,你姐來了。”
這話一出,眾人心裏一動,張天琪則是心頭一凜。
“你看錯了吧?”他不相信家人會參加他和錢寧的婚宴,除非……她是來鬧事的。
那人搖頭:“沒錯,我親眼看見她從車上下來了。”
眾人低聲議論,交頭接耳,心想多半要壞菜。
張二小姐進門時張天琪正準備出門去迎,呃,確切的說是把準備壞他好事的人攆走。
張二小姐瞅著一身整齊,甚至還化了新郎妝的弟弟,黛眉微微一挑:“恭喜啊,新郎官。”
沒了笑容的張天琪低聲問:“你來幹什麽?”
“觀禮啊,怎麽?我弟弟結婚我不能來?”張二小姐鼻子裏哼出一個單音節,打開隨身攜帶的手包,拿出裝著禮金的紅包扔給了張天琪,隨後在張天琪懷疑的注視下一顰眉毛,“你那是什麽臉?我……”
“天穎,怎麽說話呢?”一道柔潤的女聲打斷了張天穎的話音,張家大小姐款款的進了門,年紀大了張天琪十幾歲的張天羽早已嫁為人婦,她個性內斂,儀態端莊,一顰一笑都透著成熟女人的風韻與柔和,比那張二小姐的親和力強了百倍都不止。
“大姐,你也來了。”張天琪一見大姐,心定了不少,心知有他大姐在,他二姐鬧騰不起來。
“你結婚我怎麽能不來?”張天羽笑微微的打量著小弟,“不錯,不錯,我還擔心你們這些年輕人辦事不牢靠,沒想到還挺像回事的。”
“媽,二姨,你們往裏走啊,讓我進去。”相貌出挑卻沒個穩重勁兒的少年踮著腳往屋裏張望,對上張天琪投來的視線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小舅,恭喜恭喜,終於不是單身狗了。”
原本板著臉的張二小姐被外甥逗的噗嗤一笑:“大姐,你家小聞子說的什麽啊?我們都聽不懂。”
張大小姐回眸,顰眉訓斥:“像什麽樣子?”
楊聞諾不以為忤,嬉皮笑臉的擠進門,給了張天琪一個大大的擁抱,眼睛賊兮兮的往屋子裏瞄:“我舅媽呢?舅媽,外甥討紅包來了。”
眾人哄笑,錢寧被那聲舅媽雷的嘴角直抽抽,這誰家的熊孩啊?誰是你舅媽啊?!
如此這般一耽擱,差點錯過吉時,虧得路希在旁提醒了一聲,眾人才回過神兒來,迅速回歸正題。
誰都沒想到張家兩位小姐真的是來觀禮送祝福的,張天琪領著錢寧給兩位姐姐敬酒時,張天羽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也不知道是為弟弟高興還是為張家難過,不管緣何落淚,這杯酒她喝了,錢寧那聲躊躇無措的姐她應了。
“結了婚就是大人了,再不能像以前那麽胡鬧了。”張二小姐如是說完,也把兩人敬來的酒喝了。
張天琪的高興寫在臉上,他兩個姐姐的承認讓他著實的意外驚喜,錢寧被他的家人接納了,認可了,這是最好最珍貴的賀禮。
張家兩位小姐沒有逗留太久,喝了喜酒,遞了禮金兩人就離開了,她們留在這裏,即使沒有惡意,也會不尷不尬,反正心意送到了,提前離場反而更好些。
張天琪的大外甥不肯走,非要留下來鬧洞房,他媽也沒強迫,隻叮囑他別出格,他好好好是是是的應了,結果他媽一走他就徹底撒歡兒了,上竄下蹦滿場飛,全屋的人就屬他鬧騰。
“舅媽,我敬您,感謝您不嫌棄我小舅無德無能。”沒了父母管束的熊孩子口無遮攔,張天琪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給他打出去,可容貌出挑個子高挑的楊聞諾周歲才十七,是個地地道道的未成年,他占了童言無忌的優勢,讓人惱不得怒不得,隻能一忍再忍,憋屈的想撞牆。
“叫我名字就好。”錢寧無可奈何的再次糾正,那個稱呼實在是太雷了。
楊聞諾連連搖頭:“不成不成,長幼有序,尊卑有位,您是長輩,我對您直呼其名是大不敬。”
錢寧麵上僵笑,內心咆哮:張天琪,你們家這表裏不一的基因到底是哪一代遺傳下來的?!怎麽個個生的一副翩翩佳公子的皮囊,心裏卻住個蠟筆小新啊?!
楊聞諾心心念念的鬧洞房差點把張天琪和錢寧折騰死,這小子來之前特意搜羅了一堆洞房整人絕學,摩拳擦掌的一條一條實踐,什麽“探囊取物”啊,“零存整取”啊,“肉麻夠不夠”啊,把兩位新人整的苦不堪言,人們樂得看熱鬧,也不攔著這熊孩子,後來張天琪實在忍無可忍了,直接把損招兒沒用完的臭小子踢了出去,高聲咆哮:“滾蛋!這輩子都別登我家的門!”
楊聞諾不走,靠著合攏的大門唱歌:“兩個黃鸝鳴翠柳,我還沒有男朋友!雌雄雙兔傍地走,我還沒有男朋友!一江春水向東流,我還沒有男朋友!問君能有幾多愁,我還沒有男朋友~~~”
夜裏兩點鍾,不管早睡的晚睡的都該睡了,楊聞諾小朋友極具穿透力的歌聲猶如魔音,毀人肺腑,催人尿下。
錢寧脫力道:“開門,讓他進來。”
張天琪不肯:“放他進來整我們嗎?”
錢寧推他:“快去開,等會兒鄰居報警了!”
於是楊聞諾小盆友又被放了進來,像隻得意的小公雞似的對著苟延殘喘的兩口子桀桀怪笑:“跟我鬥,玩死你們,哦嗬嗬嗬~~~~”
池洋笑的東倒西歪:“我太喜歡這孩子了。”
周展勾勾手指:“小孩兒,過來。”
楊聞諾:“做咩啊?”
周展:“認你當幹兒子。”
楊聞諾:“不要,幹爹養父什麽的都是心懷不軌的色老頭。”
路希:“噗!”
杜君浩:“……”
錢寧奄奄一息的靠在張天奇肩上:“他不是蠟筆小新,他是鬥戰勝佛。”
張天琪對著手機抓狂:“喂,姐,快把你家的孫猴子領回去,我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