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錢寧(三十七)

婚後生活和婚前生活其實沒有多大區別,錢寧依舊是上課練功照顧一家飲食起居,張天琪本想休婚假帶他寶貝去度蜜月,可他二姐說了:“你什麽時候把你病假、傷假、失戀假、追愛假期間的欠賬抹平,我就準你再休假。”

張天琪爭辯:“我從畢業之後就給公司當牛做馬,別人休假我工作,別人工作我還工作,我休幾天假你就緊咬著不放,再說我這次是年假婚假一起休,總共才申請一個月假期,這你都不同意,苛刻成這樣你好意思嗎?你是我親姐嗎?”

張二小姐淡道:“我是你親姐,這點毋庸置疑,但我也是你領導,領導就是榨取下屬全部可榨取價值的存在。”

張天琪唾棄:“領導個屁,資本家,吸血鬼!”

張二小姐哼笑:“你在罵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是什麽身份?張、副、總。”

張天琪被噎的一梗脖子,鏡片後的鳳眼幾乎瞪成了圓的,忍不住的惡意衝出了喉嚨:“我再不好再沒人情味也有人要了,你呢?給你婚假你都沒處用。”

張二小姐惱羞成怒,抓起一個文件夾砸了過去:“滾出我辦公室,再敢申請假期我就讓你加班加到死!”

張天琪躲過二姐的攻擊,滿腹不甘的走了,在辦公室裏毫無領導風範的張大少一出那道門就換了副模樣,不苟言笑,不怒自威,殺伐果決,雷厲風行,這是他工作時的狀態,也是做領導的應該樹立的形象,但用池洋的話說就不太中聽了,皇帝爺對這類人的評價是:反正裝逼不用遭雷劈,比著裝唄!

錢寧知道張天琪工作忙,能不加班加點,痛快的休一個春節假期他就心滿意足了,婚假蜜月什麽的他想都沒想,但張天琪還是於心不安,想用別的方式補償他寶貝。

思量又躊躇之後,他給錢寧買了部車,怕錢寧嫌禮物貴重不願意收,他就以自己的名字購置了這部車,車給錢寧開,說法卻是給家裏添置的。

錢寧看著小心措辭的男人,心不由軟了:“我們結婚了不是嗎?”

張天琪短暫的愣了下,反應過來之後鄭重又欣喜的點頭,結婚了就不分彼此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錢寧接過了他手裏的車鑰匙,順勢在他臉上親了親,他家少爺啊,不管在外麵如何精明強悍,在他眼裏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是要哄著疼著的。

錢寧試完車順道去路希店裏拿甜品,杜君浩也在,父子倆正在給店裏貼對聯,兩人穿著同款同色的棉衣,一個勁瘦高挑,雙腿修長,一個海拔不是那麽出挑,動作又有些笨拙,所以容易讓人聯想到搖搖擺擺的企鵝。

錢寧玩笑道:“同樣的衣服,杜哥穿是模特效果,你穿就是買家秀。”

精心挑選的情侶/親子裝被好友如此評價,路希不由鼓了鼓腮幫子,眼角餘光一掃,瞄到了那部新車的車標,路希不會開車,對車也沒有太多研究,不過想也知道,他家的車不會太便宜,可他存心犯壞,裝的一臉無害的說:“買新車了,真漂亮,這是……”

張天琪淡淡笑著,一副接受讚揚卻不會因為這一點點讚揚而嘚瑟的內斂模樣,深沉又得體。

路希大喘氣的接茬兒繼續說:“奇瑞的新款吧?”

張天琪臉一僵,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杜君浩悶笑,知道兒子是故意的,不過,英菲尼迪的車標和奇瑞還真有相似之處。

同樣了解好友秉性的錢寧伸手去拉他帽子下麵的長發:“你就蔫兒壞吧!”

路希泡了一壺龍井,四人圍坐在桌前喝茶聊天吃點心,路希和錢寧聊年貨購置齊了沒有,春節假期如何安排,張天琪和杜君浩聊工作聊賺錢,聊新一年的計劃,杜君浩的酒吧一直是請人管理,不用他費心太多,拳館是和張川合營的,也雇了人打理,生意步入正軌之後,倆老板隻需三五不時的過去瞧瞧就行了,餐廳結業之後,杜君浩難免顯得清閑了些。

張天琪挺欣賞杜君浩這種人的,吃苦耐勞,有毅力有擔當,做任何事都會盡心盡責,隻要有機遇,這人是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不過杜君浩對當前的生活很滿意,沒有改變現狀的打算,張天琪不好強拉這人為張氏效力。

“池洋和展叔回家過年,初五帶辰辰回來這邊,你們有空嗎?有空一起聚聚。”路希提議道。

錢寧瞅了他家少爺一眼,說:“應該有空。”

張天琪也要回父母那邊過年,他想帶錢寧一起回去,可錢寧不想去,就算他和張天琪擺了酒,張家人也沒阻撓,但他的存在對於張家來說終究不是什麽光彩事,他不想大過年的給人添堵,也不想自己不自在。

送走了新婚燕爾的夫夫倆,杜君浩繼續貼對聯,路希幫忙扶梯子,杜君浩咬著一截膠帶,兩手伸長固定上聯,棉服因為他的動作竄上去一點,露出一截精壯的腰身。

路希盯著那一抹欲遮還露的春光問:“爸,你冷嗎?”

杜君浩將咬在牙齒間的膠帶拿在手裏,伸著胳膊往上聯上貼,嘴上道:“不冷。”

路希“哦”了一聲,又說:“那你站穩了。”

沒容的杜君浩搭腔,一隻冰涼的爪子就伸了上去,啪嘰一下貼在了他的腰上。

杜君浩:“……”

路希感歎:“真暖和。”

少頃,玻璃門半開,路希一步闖了進來。

吧台裏的小學徒循聲看去,眨巴著眼睛提醒:“老板,帽子歪了。”

路希抬手整理帽子,順帶揉了揉被K的後腦勺。

杜君浩貼完對聯,收好梯子,又轉進店裏貼窗花,人家的窗花要麽是年年有魚,要麽是喜鵲登枝,再不然就大福字,他兒子搞特殊,買了對小毛驢回來,杜君浩問兒子這是驢不是馬吧,他兒子說確定是驢,杜君浩又問毛驢有什麽寓意,他兒子說賣對聯的大爺給推薦的,可能是進貨進錯了,賣不出去,逢人就推銷,他見那大爺手指凍的跟小蘿卜似的,想著老人家賺點錢不容易,就把這對別出心裁的窗花買下了,這本是由善意促成的一樁買賣,可路希說這話的時候卻一臉鬱悶,杜君浩問他為什麽不高興,他長籲短歎的道明了緣由。

“我給了他一百塊,他找了七十八,那張五十的是假幣,我是好心啊,可他把我當傻瓜了。”路希不是不會鑒別假幣,他大小也是個老板,每天都跟錢打交道,不可能不會分辨真假錢,他隻是沒想到對方這麽不厚道,大意了。

杜君浩倒是不在乎那區區五十塊錢,可他在乎兒子的心情,於是當機立斷的帶著兒子找了回去,怪獸氣場無人能敵,何況對方還是個年近古稀的老人,所以錢換回來。

回家的路上,杜君浩教導兒子,不是所有善舉都能換回好意與感激,有些人天生不懂感恩,有些人為利欲扭曲了本性,做人不能生害人之心,但也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路希乖乖聽著,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但安枕無憂的日子過久了,人難免會少幾分戒心,好在身邊有個會維護他也會教導他的人。

在他爸眼裏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長大了,這導致他們大部分時候都像父子多過於像情人,不過這也沒什麽不好,父母早逝的路希原本就缺乏長輩關愛,確切的說在長輩關愛中,他最渴望父愛,杜君浩恰恰給了他最渴望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