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3
張川才踏進拳擊館的大門就被他的金牌陪練拉住了,陪練道:“張哥,你怎麽才來啊?!”
張川抽回被他抱在懷裏的胳膊,疑道:“你哭什麽?”
“被你兄弟一拳摟鼻子上了,幸虧沒用全力,不然我這鼻子就碎成渣渣了。”陪練眼淚汪汪的說,“你快去看看吧,小張,小陳,小劉都要辭職了。”
張川被自己的金牌陪練推進拳擊室時,杜君浩赤著上身站在拳擊台上,勻稱的肌肉上沁著小小的汗珠,微蹙的劍眉透著幾分不明顯的不耐,台下清一色的女性,收銀,女子教練,連保潔大媽都在。
張川道:“散了吧散了吧,再看收錢了。”
眾人哄笑,嘻嘻哈哈的散場。
張川仰頭對杜君浩道:“別等了,都躲起來了,沒人跟你玩兒。”
杜君浩手上的兩隻拳擊手套“砰砰”的撞了兩下:“你來。”
“打沙袋去吧,我也不跟你玩兒。”這小子速度奇快,出拳還重,像頭正值壯年的老虎似的,而且看樣子心情還不好,沒有銅皮鐵骨跟他玩兒?那叫有病。
杜君浩默不吭聲的打了兩個小時沙袋,汗流浹背的往洗澡間走。
張川攔下他說:“找感冒呢?等會兒再洗。”然後拉著他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一疊資料,balabalabala的分析講解,分館的經營模式,經營理念,以及裝修,宣傳,招聘等等相關事務。
杜君浩一言不發的聽著,一個小時以後,張川道:“你覺的怎麽樣?”
杜君浩:“衣服幹了。”
張川:“……”
杜君浩洗個澡,把脫下來的髒衣服塞進了包裏,抽了一支煙,給池洋打了通電話,然後跟張川去城東看場地,下午的時候去了池洋的美發沙龍。
“什麽事?”池洋懶洋洋的問,眼睛沒離開屏幕上的淘寶網頁,這是他最大的業餘愛好之一,周展很支持,可池洋就拆包裹的那幾分鍾最開心,熱度一退就把東西往雜物房扔,扔到扔不下了,周展基本就放假回來了,回來之後空出一天時間裝箱打包,然後捐出去支持公益事業。
杜君浩道:“我準備讓路希去學校寄宿。”
池洋手一抖,把一根大碼的仿真男.根加進了購物車,他定了定神,把大碼的刪除,換成了加大碼,用了十幾秒鍾下單付款,然後放下平板電腦,克製著洶湧的喜悅裝深沉:“出什麽事了?”
杜君浩微皺著眉,麵色陰沉的好像霧霾濃鬱的天空:“怕弗洛伊德說的是對的。”
池洋直勾勾的看了他幾秒,用指頭戳了戳他麵無表情的臉:“親,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表情就像弗洛伊德的鬼魂把你家孩子扔井裏了,你正準備把他挖出來鞭屍,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確定要這麽做了?”
杜君浩道:“我沒的選。”
池洋道:“有啊,你可以……”
杜君浩打斷道:“我來是想警告你,別搗亂,如果你敢借機搞小動作,我就把你出軌的事告訴周展,他會關你關到死,或者直接把你做成性無能。”
池洋愕然:“我什麽時候出軌了?!”
杜君浩道:“我說有他就信,勸你別輕易嚐試。”
兩人相顧無言的對視了一分鍾,杜君浩麵無愧色的一分鍾,池洋淩亂、憤怒、一萬頭草泥馬自心頭呼嘯而過的一分鍾。
然後,池洋拍案而起,猙獰著那張精致的臉怒喝:“來人,給朕把這個以下犯上的亂臣拿下,推出午門斬首,斬立決!!!”
美發助理驚道:“主子犯病了,快給周醫生打電話!快!”
杜君浩起身:“就這事。”
然後端著那張別人把他家孩子扔井裏的死人臉走了,身後一片兵荒馬亂。
當天晚上,杜君浩說完自己的打算之後,路希沉默了一陣,然後說:“好。”
“就住一段時間,等爸忙過這段時間就接你回來……”杜君浩說不下去了,這樣的安撫在他做出的決定麵前顯得太幹澀了,路希不是不會照顧自己的孩子,他不僅可以照顧自己,還能照顧身邊的人,照顧這個家,因為忙所以送他去學校寄宿這個借口一點可信性都沒有。
“好。”一陣心照不宣的沉默過後,孩子又說了一次,不惱不怒,甚至還對他笑了下,“大學辦寄宿應該不用家長出麵,你忙你的事吧,我自己辦就行。”
“路希……”
路希推開臥室門的時候,聽到杜君浩叫了他一聲,他定了定神,回過頭看著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在叫了他的名字之後住口的男人說:“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明白。”
杜君浩錯開視線,第一次不敢直視一個人的眼睛,一個溫和無害,沒有半分攻擊性的人,他怕自己因為心疼反悔。
之後的幾天杜君浩十分忙碌,是真的忙碌,分館籌備工作很多,而他們才剛著手,單是尋找合適的場地這件事就讓他和張川把K城跑了幾遍,那些招租信息上所說的門麵似乎都很合適,可真到了那裏又會發現諸多不合適,杜君浩沒有不耐煩,但他半天不說一句話,臉色就像暴風雪前的夜晚一樣陰沉昏暗,幾天下來,不說中介公司的人,就連張川都有點受不了了。
“君浩,我們在找場館,不是尋仇,拜托你收斂一下身上的戾氣吧,別人壓力巨大你知道嗎?”張川簡直想把這個情緒汙染源一腳踢下車,他往那兒一坐,車裏的人連喘氣都不敢用全力,唯恐驚了驚了這頭待機狀態的霸王龍,被他一爪子拍成肉泥。
杜君浩的視線在車裏掃了一圈,張川的弟弟張安,張安的同事,以及他們半路接上的房東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杜君浩調整了一下表情,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緩和點,讓那些無辜的人放鬆點,不想三人集體倒吸一口冷氣。
車子“吱”的一聲停了下來,張川忍無可忍的把他踢下了車,車子轟隆隆的開走了,過了一會兒又轟隆隆的倒了回來,張川打開車窗,深吸一口氣,擠出個扭曲的微笑:“放你半天假,調整一下心情,明早哥去你接你,如果你還是這個死德性,(吼)老子就他媽開著車從你身上碾過去!”
車子轟隆隆的開走了,這次沒再回來,杜君浩就這麽被丟在了路邊,沉默不語的站在那裏的模樣就像一隻孤獨的野獸,孤獨死他都沒人可憐,沒人敢可憐他。
杜君浩沒打車,一個人步行回家,他這幾天總是早出晚歸,也沒送路希上下學,他出門的時候,路希還沒起床,他回來的時候,路希已經睡了,今天是他這幾天裏回家最早的一天,敲了門,但還是沒人應,隻能自己開鎖。
花卷趴在玄關,見他回來隻淡漠的瞥了一眼,然後就把抬起的頭放回了地板上,杜君浩莫名的懂了那一眼的意思:不是等你。
杜君浩越過花卷進了客廳,電視是打開的,花卷最喜歡的動畫片剛剛開始,片頭曲輕鬆歡快,電視上貼著一張便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