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64

路希數了兩千多隻羊才睡著,大腦才休息沒一會兒,他就被花卷兒拱醒了,迷迷糊糊的如同哄孩子般輕拍了花卷幾下,花卷還是不安分,非要給他叫起來不可,他被吵的清醒了過來,發現房門半敞著,客廳裏的光線透進來一點。

路希一開台燈,花卷就跳下了床,一溜小跑的離開了房間,路希趿拉著拖鞋跟出去的時候,花卷和杜君浩保持兩米多遠的距離,回頭看著路希喉嚨裏咕噥了兩聲,似乎在招呼路希快來,而打著赤膊的杜君浩背靠著衛生間的門坐在地上,那個微垂著頭的樣子很像是睡著了。

路希趕忙上前,腰都沒彎下去就聞到一股濃鬱的酒氣,他叫了兩聲爸,隻得到一個含糊的“嗯”,酒勁兒當頭的人連眼皮都沒撩一下。

路希隻得伸手拍他的臉:“爸,醒醒,別在這睡……”

話沒說完,手腕就被抓住了,杜君浩終於把頭抬了起來,更紅了些的眼睛不悅的看著路希,似乎是嫌他吵他睡覺了,他並非真的怪獸,隻是酒勁兒比常人上來的晚一點,常人是醉在酒桌上,他是回家醉,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像他喝再多也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

杜君浩手勁太大,即使沒故意使用力,路希還是被捏的有點疼,好在杜君浩沒有醉的連兒子都不認識,愣了下就鬆了手。

“回屋睡吧,能站起來嗎?”路希甩了兩下手腕,不敢冒然碰他了。

杜君浩伸出一隻手,示意路希拉他一把,路希咕噥著“你可別掐我了,挺疼的。”把手遞了上去,用力一拽,杜君浩穩如泰山。

路希有點哭笑不得:“你多少使點力氣,我自己拉不動不你。”

杜君浩“嗯”了一聲,路希再用力,終於把他拉起來了,路希發現他有點打晃,有心扶一把,又覺的他沒醉到東倒西歪,自己也能走,就沒伸手。

杜君浩小幅度的打著晃,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看著他。

父子倆對視了幾秒,路希猜測道:“喝水?”

杜君浩不說話。

路希又猜:“難受?”

杜君浩不說話。

路希看了看他還在滴水的頭發,說:“不知道你想幹什麽,不說就進屋吧,小心點,別摔了。”

杜君浩皺了皺眉,還算順利的晃回了自己的臥室,把自己往**一扔就不動彈了。

路希拿上幹毛巾,又去倒了杯水,他怕喝迷糊的杜君浩再逮他腕子,幫他擦頭前先說:“爸,我給你擦頭發。”

杜君浩撩起眼皮,不置一詞的看著兒子,酒精讓他的視野有些模糊,就像隔著一層稀薄的霧氣看路希似的,但某些東西又格外的清晰,比如路希的眼神,那種包含著無奈,擔心,還有些好笑的眼神並不適合十幾歲的少年,這不是早熟晚熟的問題,不適合就是不適合,難道說孩子真的在他沒發現的時候長大了?成熟了?想到這裏,他那顆醉沉沉的腦袋竟然開始擔心孩子的戀父情結會消失,和孩子戀父相比,孩子思想成熟,將注意力轉向別的同性,被別的同性吸引更讓他無法接受,那種該死的可能性他單是想象都會怒火中燒。

杜君浩忽然扯開了頭發上的毛巾,目光有些嚴厲的看著路希,沉聲道:“不準交男朋友。”

路希僵了僵,歎聲道:“知道了。”

不是乖順的說好,不是心甘情願的乖乖聽話,而是無可奈何的妥協,路希的語氣,路希的話,到了杜君浩耳朵裏就變成了這番模樣。

“你不願意?”杜君浩微眯著眼睛,那種神情讓路希覺的他有點危險。

“沒有。”路希無奈更甚,忽然覺的他酒後惜字如金的習慣挺可愛的,至少比當前這種狀態可愛。

“沒有你這種態度?你看上誰了?是不是那個姓陸的小子?路希,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那種心思,我就把你鎖在家裏。”

路希知道不該和個醉了的人計較太多,他本身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何況對方還是杜君浩,可“這算酒後吐真言吧?”和“他現在不準我和男人交往,那以後極有可能逼我和女人交往,逼我結婚生子。”的念頭讓路希有點呼吸不暢,他抽走了杜君浩手裏的毛巾,直起身道:“爸,你喝多了,早點睡吧。”

杜君浩見他要走,心裏的懷疑就像被坐實了似的,他一把抓住了路希的胳膊,把路希拽坐在了床邊,自己欠起了身子,手上微微施力,語氣森冷:“想造反嗎?我讓你走了嗎?說,是不是那小子?”

“你別無理取鬧。”朝夕相處兩年有餘,他們從沒起過衝突,甚至連慪氣都沒有過,可現在路希有點生氣了,就算他脾氣好,可他也是個男人,不管多溫和多擅於隱忍,也不可能沒有底線,而且他被抓的很疼。

孩子皺著眉吐出的指責讓杜君浩的臉全冷了,手不由自主的加了兩分力氣,他那把子力氣,別說路希,就連周展那種壯漢都會怵頭,路希這下真被抓疼了,疼的沒法忍耐了。

“放開我,疼……”被抓著的胳膊不敢用力往回拽,路希隻能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可那五根指頭就跟燒熱的鐵鉗一樣,直衝腦門的痛感讓路希有種就算掙脫出來也會被粘掉一層皮的錯覺,而抓著的人顯然不是粘他一層皮就算完的態度,路希心裏一急,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杜君浩終於鬆了手,但他的神情不像是因為疼放開的路希,而是驚訝,路希哪敢逗留,一獲自由他就跑了。

路希一路跑回臥室,關門上鎖,還在門上抵了把椅子,生怕杜君浩追過來揍他,雖然杜君浩從沒揍過他,可喝醉了就不好說了。

萬幸,杜君浩沒追過來,路希把貼在門上有一陣的耳朵撤開一點,又不放心的貼回去,再三確認門外還是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才鬆了口氣。

把路希叫醒了就回屋睡大覺的花卷抬起狗頭看著路希,似在詢問:你咋了?

“他這次是真喝醉了。”路希慢吞吞的爬上床,皺著秀麗的小眉毛揉自己的胳膊,雖然沒被粘掉一層皮,可被掐的又疼又紅,明天說不定還會紫。

花卷兒不明所以的看了一會兒,伸出舌頭舔了舔他胳膊上的紅印子,路希用另一隻胳膊環住它的脖子,靜了半晌才道:“嚇的我都忘了生氣了。”話落自己都被逗笑了,可那笑容裏滿是無奈。

轉天是周一,路希上午有課,他失眠了大半宿,不小心睡過頭了,起來之後連頭發都沒顧得梳就匆匆忙忙的去學校了。

杜君浩起的更晚,他醒來的時候都快十點了,昨晚既沒吃醒酒藥也沒喝醒酒湯,宿醉的症狀有點嚴重,醒了之後又渾沌了一陣才起床。

洗漱的時候,他在淋浴間的地上發現了自己的手表,伸手去撿表的時候,發現了手背上的牙印,一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被這個不算明顯但肉眼可見的齒痕穿連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地方連不上,但已經足夠刻畫出一個酒後失態的老混蛋了。

“君浩,你火了。”張川打來電話,好笑的說,“有人拍了視頻發網上去了,昨晚就被置頂了,點擊量已經五十多萬了,麻利兒過來,我老師等你半天了。”

“沒空。”杜君浩撈起大衣往門外走,準備給兒子道歉去。

“沒個屁!”張川拔高嗓子,“我老師那是我的恩師,真正的伯樂,別人想見都見不著呢,你敢削他麵子我就削你!”

杜君浩淡道:“還有別的事嗎?沒事我掛了。”

張川怕他掛電話,隻能忍著氣說好的:“你忙什麽呢?我讓人幫你辦。”

杜君浩直言道:“哄兒子,沒人能替。”

張川啞了幾秒,忍無可忍的咆哮:“他不是你兒子,是他媽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