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話的時候,眼神若有若無的看向皇帝,皇帝深知他們這個要求無非就是要讓自己的女兒更加為難,他本不想答應,卻不曾想,自己的女兒會搶先一步開口。
隻聽她道:“也好,那就由南瑾公主決定比試的題目吧。”
和蘇蓁關係親近,又能夠看清楚當前局勢的人哪裏會不明白她這一句話會帶來什麽後果?
既然答應了第一個挑戰的南瑾讓他們決定命題,後麵的二人必定跟風效仿,公主敵的過來也罷,可若是遇上了自家公主無法應對的題目,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南瑾思考片刻,道:“聽聞東瑾皇自公主年幼開始就為東瑾公主請了無數名師,想必公主的詩詞造詣也不低,不如南瑾就與公主比比詩詞吧?”
蘇蓁聽聞,隻覺得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大石頭隱約掉下去一些了。
她欣然答應:“不知南瑾公主想要怎麽比?”
“背誦辭賦,僅此而已。”南瑾公主朝她作揖,蘇蓁便知,比賽算是開始了。
“《山鬼》,東瑾公主可有耳聞?”
蘇蓁一愣,她本以為南瑾會出什麽關於朝代更替的詩詞,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放水放的如此明顯。
她對著南瑾公主的方向微微一點頭:“這有何難?”
“一人出一題,直到對方背不出來為止。”南瑾宣布比賽規則。
她自信一笑,輕鬆便將《山鬼》背誦如流,她微笑:“同樣還是他的作品,《離騷》。”
南瑾欣然應戰,二人來來回回幾個回合仍然不見勝負,但等到蘇蓁出題之時,她隨意報出一首《夢遊天姥吟留別》,卻難住了南瑾。
南瑾:“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來之煙霞……”
不需要東瑾提醒,她便已經主動認輸:“公主才學,南瑾自愧不如!”
蘇蓁謙虛:“不過是一些讀讀背背的東西,今日南瑾怕是緊張了,若有機會,本公主倒還想再與南瑾公主交流交流。”
南瑾退回到原地,西瑾在此時主動上前:“東瑾公主可願與西瑾較量較量?”
她回眸一笑:“自然願意。”
她在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西瑾公主的專長,這個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蘇蓁還真有些擔心她會與自己比試舞蹈。
可誰知道,這個西瑾公主不知道抽的什麽瘋,竟然要求和蘇蓁比試短兵。
北瑾公主更加擅長短兵是誰都知道的事實,但他們可不知道,這個西瑾公主竟然也會使用短兵。
蘇蓁有些緊張,短兵和舞蹈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都是沒差的事情,她一樣的難以應戰。
西瑾的笑容有幾分挑釁和輕看蘇蓁的意思:“怎麽樣?東瑾公主可有意見?”
她搖了搖頭,一副自當奉陪的意思,季駿豐在這個時候多想站起來反對,然而身邊人的話卻阻止了他。
旁邊幾位大臣小聲的議論著:“我看西瑾這次就是故意來挑釁的,若是公主不應,明年西瑾的病就要犯我疆界了啊。”
季駿豐被兒女私情弄混了的大腦這時候終於清醒,他冷靜下來,隻能相信蘇蓁會化險為夷。
“來人,上短兵。”蘇蓁落落大方。
“不用,南瑾此次到訪帶了親自準備的短兵,隻是女兒家練手用的,沒有殺傷力,東瑾公主不介意吧?”
蘇蓁心底一萬個介意,嘴上卻說:“無妨。”
皇帝擔心現場出什麽亂子,還是讓侍衛們將所有人都控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外。
西瑾勾起嘴角:“開始吧?”
一句話,也沒有等蘇蓁開口答應,閃著寒光的短兵就已經直直的朝她眼前飛來。
西瑾過來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招招狠厲,次次直衝要害,蘇蓁好幾次躲閃不及,都被她割裂了一絲長裙。
然而西瑾不知為何,每一次能夠刺中東瑾肉身時,她都會迂回一番,回收了短兵再繼續和東瑾糾纏。
在旁人眼裏,西瑾似乎並沒有要傷害蘇蓁的心思,然而,隻有蘇蓁自己心底名表,她這是想要讓自己放鬆警惕!
思及此,蘇蓁手上的短兵慢了一步,西瑾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手中原本要抽回的短兵猛然又超前刺了幾分!
蘇蓁的眼睛瞬間睜到最大,她知道西瑾的招數一直有詐,卻沒想到,這個炸來的如此之快!
蘇蓁連忙往後倒退幾步,可是西瑾的動作卻旁若無人般繼續一往直前,直把蘇蓁逼的無路可退。
她迅猛的一揮短兵,本想要從這個動作裏一窺生機,誰知道她竟然能夠陰差陽錯的得到了反攻的機會。
她的位置本來就麵朝大殿之外,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掌握有利地形,站在這光線刺目的方向,根本連西瑾的陰暗小動作都看不清楚。
但現在,她卻沒有想到,自己剛才一揮短兵的動作,竟然能將刺目的光線反射到西瑾的臉上。
西瑾的眼睛突然受到強光攻擊,她不得已往後退開,失去了剛才的有利局麵,蘇蓁則借此良機步步緊逼。
她再一揮短兵,西瑾以為她會從上而下攻擊,一時緊張,竟然整個人跌坐在了大殿的地板上。
“西瑾公主,感覺如何?”蘇蓁的臉上冒著一層薄汗,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淡,像是看穿了西瑾公主這個人。
西瑾公主不緊不慢的起身,她承認自己輸了。
她在心裏懊悔,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就從自己手上白白流失了呢?
等到西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北瑾也慢條斯理的開口:“好好的機會啊,就這麽白費了,真可惜啊。”
西瑾惡狠狠的盯向北瑾的方向,可北瑾根本就沒有看她。
她繼續盯著她,北瑾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頭來:“怎麽了?西瑾公主有什麽話想說嗎?”
西瑾口氣不善:“你最好管住你自己那張嘴,不然到時候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說著,她便露出了自己藏在袖子裏的一把小刀,這刀比之前的短兵還要更加袖珍,北瑾掩嘴偷笑,她果然猜得不錯,這個西瑾的確就是想借短兵之名來刺殺蘇蓁。
可惜啊,她的功底不夠,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掉了鏈子。
她嗤笑一聲,卻不應答,她才不相信這個西瑾能夠贏得了自己。
“東瑾公主,接下來就輪到北瑾了對吧?”她又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西瑾,然後才起身對蘇蓁說。
蘇蓁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南瑾比試背誦詩賦,西瑾比試短兵,按理說,北瑾要麽就和公主比試比試彈琴,要麽就比試比試舞蹈。”
北瑾的目光中隱含著不明的情緒:“不過,北瑾公主不才,恰巧都不會這些。”
她一番話說的坦**,蘇蓁微笑道:“早就聽聞北瑾公主不愛女工琴舞,卻意外擅長其他,不知道北瑾公主今日想與東瑾比試什麽?”
北瑾環視在場諸位一遍,而後才緩緩開口,輕吐出兩個字。
“騎馬。”
她話音未落,上位的皇帝還未出聲,季駿豐便隨後道:“公主大病初愈,身體虛弱,舉國皆知,現在恐怕不宜比試激烈項目。”
蘇蓁下意識地怒瞪了他一眼,二人眼色行駛之間,便有一道清脆淩厲的聲音徑直打斷了他們。
“東瑾莫非是看不起我們北瑾?其他二國的比試,公主都輕鬆答應了,可一輪到北瑾,貴國卻不願出賽,到底是對我們有什麽意見,還是公主身體薄弱,不堪一擊?”
北瑾公主天生與眾不同,天下人皆知,如今她的所作所為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不過礙著她北瑾公主的身份,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敢輕易指出她的囂張跋扈。
蘇蓁幾時受過這樣的挑釁?她麵露微笑,儀態端莊:“北瑾公主言重了,你們難得來訪,本公主隻想好好款待,以後四國平分天下,黎民百姓也安得和平。”
北瑾不鹹不淡的評價了一句:“東瑾公主果然知書達理,曉通人情。”
她微微頷首,分明是禮遇的做法,但卻能明顯地傳達給人一種倨傲的感覺。
蘇蓁也不計較,隻是勾起嘴角,露出一絲輕笑,平靜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季駿豐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心愛的公主是要強行上場?他忍不住起身阻止:“比試賽馬固然可以,但北瑾公主身份高貴,我東瑾馬匹雖良,卻並無北瑾來的英勇,怕是入不了公主的眼,放眼朝內,也未必找得出一匹配得上東瑾公主的駿馬。”
以退為進,書倒是讀的不錯,蘇蓁在心中評價著。
那北瑾公主一聽,不掃興反倒愈發興高采烈起來,她似乎是胸有成竹地挺了挺,饒有些得意地揚了揚手。
“真巧。”北瑾公主笑了笑,一下便將季駿豐精心構造的謊言給戳破了。
“本公主這次來訪,恰巧帶來了產自北瑾的上等汗血馬,你們不會都忘記了吧?”
她的笑容同樣溫婉,可溫婉之中又仿佛帶著一點朦朧的鄙夷,讓人看後隻覺得要皺眉疑惑。
北瑾民風彪悍,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同彬彬有禮的東瑾人沒法比,不少人將蘇蓁與她比了比,頓時對她嫌棄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