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鑼鼓敲響。

身著藏藍色衣袍的宦官站在皇位一側,尖銳刺耳的聲音高喊道:“有請北瑾公主,有情東瑾公主上場比試!”

七日之限,時間如此之快。

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緩緩站起身子,朝著對麵的東瑾公主福了福身子邁著蓮步款款走過去。

“可準備好了?我已給了你七日試馬的時限,希望你別令我失望才是。”頗帶著一絲挑釁的話語傳入蘇蓁的耳中。

“這是自然。公主多給了些時限,蘇蓁自當努力不負眾望。”不同於她的挑釁,蘇蓁的話聽起來十分悅耳,話語中的謙讓博得了在場不少人的讚賞。

這才是他們東瑾的公主!

識大體,懂禮節,不與他國計較!

北瑾公主冷哼一聲,不再看蘇蓁甩手直奔賽馬場。

其實也談不上什麽賽馬場,隻是特意空出來的地方而已。從起點到終點不過百十米的距離,兩人隻需要來回跑上一圈,繞過前方圓柱最先返回的就是勝者。周圍都是侍衛守護著,如有意外出現也能及時製止。

蘇蓁與北瑾公主相視一眼,各自站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來等待著馬夫將馬牽出來。

迎來那匹小烈馬,蘇蓁心中不禁有些雀躍起來。

目光灼灼的望著它,瀲灩的眼眸裏升出一絲暢快之意。

疾步上前牽過自己的小烈馬,果不其然的從它的神情中感受到了一絲鄙夷。

還真是個挑人的小家夥。

蘇蓁低聲笑了起來,如古琴錚錚般清脆的嗓音讓小烈馬使勁地甩了甩腦袋。

背過身子,伸手撫摸著它的腦袋,一開始它還有些搖頭晃腦不願,漸漸地也就安分下來。北瑾公主皺著眉頭望著蘇蓁,似乎是真沒想到她能在短短幾日內馴服這匹小烈馬。

要知道,當年她可是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征服了烈馬,而她,僅僅七天!

其實不然,在北瑾公主看不見的地方,蘇蓁悄悄的將袖口裏的衣服掏出半截放在馬鼻子前麵,果然它便安分下來。

這七日以來,她每日都給它嗅同一種味道,專屬於季峻宇的味道,它早已對這種味道產生了熟悉感。

一旦熟悉了,那麽溝通起來也比較方便了。

所以當北瑾公主看到蘇蓁翻身上馬的瀟灑身姿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僅僅是她,整個在場觀賽的人都紛紛愣住了。上到東瑾皇帝,北瑾使者下到官宦大臣,馬夫隨從,無一不是瞠目結舌。

北瑾的馬,喜男不喜女在整個四瑾國都是知曉的。大家更知道,整個北瑾隻有北瑾公主一名女子能駕馭住北瑾的烈馬,可現在呢?現在不僅僅是北瑾公主,連他們東瑾的公主也行啊。

何來不快?何來不快啊!

北瑾公主從小到大守著烈馬長大,自幼便有感情,馴服烈馬那是時間長短的事情,可東瑾公主呢?

從北瑾帶上馬來不過短短七日,她便能順暢爬上馬背。僅此一點,便已知勝負。

看清這個結果的不止是東瑾的人更有北瑾公主。

此時此刻她的臉色已是慘白一片。

深深地吸了口氣,北瑾公主狠狠的瞪了蘇蓁一眼,一個躍起已然跨坐在馬上。

於此同時,兩人的手同時抓住韁繩,身子同步的向前傾斜。

蘇蓁勾起嘴角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馬兒的頭輕聲道:“乖,待會兒要好好表現哦。”

說罷,馬兒使勁晃了晃腦袋,好像能聽懂她在說什麽一般,相對的回應著。

“咚!”鑼鼓敲響,兩人同時出發,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聲,長鞭一揮拍打在馬屁股上,高聲喝起:“駕!”

北瑾公主率先衝出去,領先蘇蓁幾十米遠。蘇蓁也不急,目光緊鎖著前方,身子緊貼在馬背上,雙腿緊緊夾住馬肚與它貼合在一起。

蘇蓁揚起手,手中的長鞭猛地對準馬屁股狠狠一抽,霎時間馬兒嘶吼一聲瘋狂的往前奔起來。

蘇蓁臉色微變,抿緊了櫻唇死死地勒住韁繩不鬆手。

一瞬間,小烈馬便超越了北瑾公主。

蘇蓁目不斜視筆直的衝過去隨即勒住韁繩強掉頭強行將烈馬轉了個圈,又是筆直的往前奔跑,這個時候北瑾公主已落後一大截。

誰勝誰負,已見分曉。

眨眼間的功夫局勢已經轉變過來,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太驚悚了!

誰也沒想到蘇蓁會在距離圓柱不到幾十米的地方突然揚鞭加速,更沒有想到她壓根兒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直到她衝過終點,所有人才鬆了口氣。

翻身下馬,她整張臉上滿是笑意。

朝著北瑾公主微微福了福身子,“承讓。”

落落大方,贏了沒有絲毫得意,有的隻是自信。

“我輸了。”北瑾公主抿緊了嘴唇,整個後背挺得筆直,那一身的傲骨讓蘇蓁不由地欽佩。

能屈能伸,實屬難得。

不愧是北瑾兒女性子直爽,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絲毫不做作。不似那些常年玩弄陰謀的皇庭公主,丟了麵子就想著要在另外的地方找回來,想盡辦法玩弄陰謀詭計,不達目的誓不擺休。

比起這些來,蘇蓁更欽佩北瑾公主。

“好,好,好!”掌聲忽然響起來,原本坐在高位上的蘇浮華忽然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手。

狹長的眸子眯起來,蹦出一道厲光。

“既然北瑾國公主比試已輸,那麽你們的諾言也應該履行吧?”他說著話的時候目光不是看向北瑾公主而是看向北瑾使者。

很顯然,這一次能否將北瑾國公主留於東瑾全看這使者如何答複了。

他東瑾不怕北瑾,但也不想在此刻成為其餘三國的聯合對抗的人選,所以他是用詢問,而並非強行要將人留下來。

問話時,故意帶上了“已輸,諾言”兩個詞。

無疑於是給北瑾挖了個陷阱。

你不答應,好沒問題,那麽就是你北瑾不信守諾言。一個不信守諾言的國家在將來定會受到其他三國的排斥。

所以,蘇浮華這問話的潛在含義便是,你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

北瑾公主與北瑾使者雙雙相視一眼,沉默片刻之後北瑾公主站起身道:“本宮一言既出,既是千金之諾!”

三年質子生涯,為保兩國平安換她一人犧牲有何不可?

從北瑾出發的第一刻起,北瑾公主便早就將這一切都看透。

兩國相交為了避免戰亂之時背棄諾言,也為了保護自己國家的百姓,通常都會將宮中的皇子或是公主作為交換人質,以保各國平安。

一旦違背誓言,那麽她的下場就隻有一個,死!

北瑾公主深知,在場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明白?所以當在場王公大臣們,當前來參賽的使者公主們聽聞她的話之後,不由地紛紛低下了頭。

羞愧,臉紅,但更多的是欽佩。

換做他們任何一個人或許都會再三斟酌,都會想著辦法去逃避。沒有一個人願意遠離故鄉成為別人手上利用的工具,成為國家的把柄,成為生死不由自主的人!

但她應了。

應的坦**,應的豪爽。

也正是因為她這般的大義凜然,讓蘇浮華多看了幾眼隨後讓人安排了一處宮殿給她並好生伺候著。

而北瑾公主也成為東瑾國第一位被東瑾所有人優待並且尊敬的質子。

當然,這是後話。

比試結束,蘇蓁功成身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吟吟的迎接著四麵八方的稱讚,她沒有一絲驕傲,有的隻是坦**。

她的確沒有什麽驕傲的,說到底不過是使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麵的小計謀而已,雖然規則裏麵沒有限製,但到底還是贏得不夠光彩。

歌舞升平,歡聚一堂。

東瑾帝高興,他的女兒連勝三國公主,當之無愧的才女。

“傳口諭,賞榮華長公主龍鳳如意鐲一對。”蘇浮華喚來身邊的公公吩咐著。

龍鳳如意鐲?

一旁的賢妃聽得兩眼直冒光,竟然賞賜了龍鳳如意鐲!這可是皇上壓箱底的寶貝呀,要知道早些年她頗得聖寵的那段日子裏不止一次提過想見見這對傳說中的龍鳳如意鐲,但陛下都沒有答應。

現在竟然賜給了長公主?!

怎能讓她不驚訝。

這龍鳳如意鐲為一對,鐲子本生並沒有任何特殊與其他的玉鐲、琉璃鐲差不了多少。但是卻傳聞,擁有這對龍鳳如意鐲之人,在遇到自己一生相伴的人時,兩人隻要將鐲子互相交換帶上便能傳出龍鳳嘶鳴的聲音。

但前提,兩人必定是真心相愛者。

所以後人也有盛傳能通過龍鳳鐲要驗證與你同床共枕之人到底是不是你的良人。

當這對龍鳳鐲呈到蘇蓁麵前的時候,饒是一臉鎮定的季將軍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雙眸瞪的跟銅鈴一樣大緊緊地望著公公手裏的托盤。

倒是蘇蓁,坦然淡定。

雙膝跪下,雙手捧接,以示尊重。

不過她的心中卻不以為然,畢竟早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偷偷的潛入藏寶閣見過這對玉鐲子了。

所以算起來,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