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沒事吧?”蘇思齊瞥過頭問道,剛才他分明看見那個黑衣人在他身上劃過一刀,不過卻沒有看清楚傷口在哪裏。
季駿豐搖搖頭,“沒事。”目光幽幽一轉,沉聲道:“趕緊回去,這晚恐怕不太平,有什麽事咱們改日再說。”
月光下,他的臉色有些慘白。但蘇思齊卻沒有注意到,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為了蘇思齊的安全,季駿豐一路護送著他到府中。
看著他安全的回了府,他才放心的往回走。
大門緊閉,季駿豐終是沒有撐得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劍鋒撐在地麵上,他單膝跪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往下砸落。季駿豐輕哼一聲,用盡全力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蹣跚往外走。
單手撐著牆壁,腳下的步伐淩亂。
虧得當初蘇蓁要另建別院的時候,蘇思齊吵鬧著也要建,所以兩姐弟的別院也隻隔了一條街。
季駿豐慶幸這隻有一條街的距離,讓他有勇氣繼續走下去。不然他恐怕就要橫屍街頭了。
從後院進去,季駿豐咬著牙走進書房。
沿著他走過的路線,地上的血珠越來越多。
咣當一聲,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他倒在了地上,視線模糊,一隻手緊緊地握拽住衣襟。
小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驚醒,頓時嚇得睡意全無。以為是家中進了賊的她抓起了身旁的木棍就往外走。
深吸一口氣,小寒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唯恐從某個地方跳出來別的人。
手裏的木棍攥的十分緊,透著月光看見門口的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好像死了一般。
小寒嚇壞了,哆嗦著身子往前走,透著月光看到地上的人渾身是血,她驚呼一聲連忙扔下棍子朝前跑去。
將地上的人翻了個身,她頓時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是誰。
“駙馬,駙馬。”輕輕拍打著他的臉,季峻豐卻渾然不知。小寒慌了神,使勁跺腳。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駙馬的身上怎麽那麽多血?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咬著下唇,小寒急的都快要哭了出來。
現在公主也不在府中,駙馬又受了傷,她到底應該怎麽辦啊?
就在小寒慌神發愣之中,躺在地上的季峻豐突然咳嗽起來,猛地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悠悠轉醒。
“駙馬爺……”帶著一絲哭腔,小寒輕聲喚道。
季駿豐屏著氣努力的抬眼看到小寒,氣若遊絲的說道:“扶我進屋。”
小寒抹了把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抱住季駿豐的半個身子讓他坐起來,將他的一隻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小寒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將他拖進了屋。
點了油燈,她才清楚的看見季駿豐衣襟已被鮮血染紅一大片。
而他早在她將他帶進屋的一瞬間再次暈了過去。
小寒努力地定了定神,踉蹌著腳步跑到廚房打了盆水進來。
顫抖著手脫下他的外衣,她捂住嘴努力的控製自己不讓她尖叫出來。
傷口是在鞭傷上麵劃開的,原本鞭傷就還沒好全現在又多了一個刀傷,不僅將之前的傷口加重,更是翻出了白花花的肉。
小寒不過是一個丫鬟,雖然之前跟著父親在街頭賣藝,但是卻從沒見過這種場麵。
此時的她早已慌亂不已,連同替季駿豐擦拭身體的手都是顫抖不已。
一點一點將血漬攢幹,小寒卻發現自己根本抑製不住那傷口緩緩溢出的鮮血。
眼淚一顆一顆的砸下,手忙腳亂的將紗布放在他的傷口處緊緊按住。
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止住鮮血,隻有緊緊的將傷口按住。
雖然慌亂但是小寒卻知道季駿豐受傷這件事暫時不能驚動其他人,她不能擅自去做主,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著季駿豐醒來。
還有就是等著天亮之後去請大夫。
土辦法還是有效的,按了一小會鮮血就止住了。但小寒知道這不過是壓迫下的作用,隻有短暫的一小會兒而已。
轉身朝著公主的閨房跑去,現在她也顧不上什麽禮儀規矩了。她記得上次大夫開藥的時候還剩下許多止血的藥沒有用完。
匆匆忙忙的跑到蘇蓁的房內,拿了藥她就往回跑。
虧得公主今日去了季府,不然她還真沒辦法瞞住公主。
快速地將藥搗碎塗抹在季駿豐的傷口之上,小寒再用紗布將傷口纏好。
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小寒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偷偷的鬆了口氣。
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小寒不禁皺起了眉頭來。
駙馬受傷的事到底要不要先通知公主?
思索一番,小寒覺得這麽大的事情還是應當告知公主。反正現在駙馬看起來已經沒有什麽大問題了,在他沒醒來之前她暫時不會告訴公主駙馬中的是刀傷。
畢竟這種事情不是她一個下人能做主的。
彎下腰小寒替他蓋好薄被,正準備抽身起來,忽然橫出一隻手臂緊緊的抱住了她。
猛地一愣,小寒瞪大了眼睛。
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微弱的心跳聲,她頓時慌了神。
“不要走……”
微弱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小寒抿緊了嘴唇喏喏的抬起頭來。
看著他俊朗的麵容,她的心一下子亂了。
砰砰砰。
加速跳個不停。
他灼熱的氣息鋪麵而來,她霎時間紅了臉。
視線混亂,一雙眼睛不自覺的望向他的麵容。
這是公子……
是那個將她救出困境,帶她來到府中過上吃穿不愁的公子。
是那個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一直以來她都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她能肖想的。他是屬於公主的駙馬,他的身份是她遙不可及的。
小寒深深地吸了口氣,穩住自己心中的慌亂。
就……給她這麽一點時間吧,讓她安安靜靜的躺在公子的懷中。
讓她忘記他的身份,忘記公主,忘記他們之間的懸殊吧。
讓她貪戀這一秒的擁抱吧,就這麽一瞬間就好了。
等他醒來,他什麽都不會記得,隻有她記得這一瞬間的美好就足夠了。
小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輕輕地闔上眼睛,顫抖著手探上他的雙肩,緊緊地抱住他。
“蘇蓁……”她抱緊的人輕聲呢喃著,小寒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
蘇蓁?
這是公主的名諱。
難道,駙馬將她當做了公主?
小寒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季駿豐,忽然笑了。
低低淺淺,透著一絲嘲諷。
她在嘲笑自己,笑自己異想天開,笑自己自不量力。
抽出手來,輕輕推開季駿豐站起了身子。
是她想太多了。
大概是身上的溫暖消失了,季駿豐眉頭微蹙,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腦袋不自覺的使勁晃動。
小寒感覺有些奇怪,伸手探上他的額頭猛地一驚,忽然發現他的身上燙的嚇人。
該死!
她竟然忘了傷口處理之後很容易引起高熱。
不由地她多想,連忙跑到廚房打了盆熱水回來替季駿豐擦拭身體。
小心翼翼的避開傷口,小寒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趟,他身上的熱度卻還沒有消散下去。
該怎麽辦?
再這樣燒下去恐怕會燒壞了腦子啊。
身上愈發滾燙,小寒整個人都嚇壞了。好不容易替他止住了血,還沒消停幾個時辰又開始發起熱來。
小寒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天還沒有亮透,現在就算她想要去請大夫也沒有人願意出診。
瀲灩的大眼裏劃過一絲猶豫,潔白的貝齒重重的咬在下唇上。
涼風從窗戶口吹進來,她咬緊牙關打了個寒顫。
沒有再猶豫,她掀起被子鑽進去。
平躺在季駿豐的身邊,她瞪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半晌之後,翻起身子將他的衣衫剝盡,用力的環住他。
高熱的體溫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冰與火之間互相消融著。
大概是她的身體太寒,讓季駿豐高熱的身軀很是舒服,不由自主的靠近,用力的將她摟在懷中。
季駿豐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身體裏開始冒出汗,黏黏糊糊的將兩人都浸濕透。
大抵是昨晚照顧了他一宿還為休息,小寒在他的懷抱中也沉沉睡去。
原本想著等著季駿豐退燒了,她就起身收拾好去找大夫,也不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也不讓季駿豐知道。
反正他們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這麽做也是為了救他,就當做是報恩了。
隻要她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她曾經脫光過衣服躺在一個男人身邊。
這件事,隻要沒有人提及,就不會影響她的將來。
可小寒萬萬沒有想到,她這一睡竟然睡到了黃昏。醒來的時候身旁的人正瞪大了眼睛望著她,惺忪的眼眸裏透著一絲迷茫和詫異。
小寒一驚,眼中劃過一絲慌亂。張口想要解釋什麽,卻見季駿豐撐起了半邊身子,順手拿過枕邊的衣衫套在身上。
然後冷著臉說道:“把衣服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