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為何在出了事之後蘇蓁卻不敢回宮的原因。

想到這裏,她的眼眸裏滿是冰冷。

若是讓她抓到那嚼舌根的人,一定不會輕饒!

“混賬東西,你還有臉回來!你看看你自己做的事,現在弄得人盡皆知,你要如何收場?”

“現在已經驚動了聖上,你個混賬,你是要害死季家嗎?”

一聲接著一聲的質問令季駿豐神色越發冰冷起來。

目光投在蘇蓁身上,隨即移開。

他沒有去解釋,默默地承受著季南山的怒火。

揚起手來,季南山剛想要一巴掌朝著他揮過去,李公公便上前了一步,用力的拽住了季南山的手腕。

“季將軍,先進宮吧,聖上等著呢。”要不是蘇蓁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才懶得去管季駿豐是否會挨打,甚至他巴不得看著季駿豐挨打。

被阻止下來的季南山瞬間冷靜下來,憤恨地瞪了季駿豐一眼,冷冷說道:“有勞公公了。”

命人備了馬車,一行人便趕往宮中。

事情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路上季南山想著方法從李公公口中探些口風,可得到的回答除了“震怒”二字,再無其他。

昭華宮內。

原本是起身收拾好準備陪著聖上用早膳的麗貴妃,聽聞此事之後瞬間打消了念頭,隻是派人給正廳裏的三人送上三碗蓮子羹便沒了下文。

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去做那個出頭鳥,更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招惹皇上。

蘇蓁的事,自然有聖上做主。

她是誰,那可是聖上最喜愛的公主。

曾幾何時麗貴妃不止一次想要將蘇蓁嫁到他國,卻都沒有能成功。原因很簡單,隻是因為蘇浮華說,舍不得。

僅此而已。

自古皇家多無情,偏生蘇蓁最幸福。

受得聖上恩寵,保駕護航,才能免於嫁到邊疆。

在宮中除了聖上最有權威的人便是蘇蓁了。

不過現在出了這檔子事,蘇蓁惹怒了聖上,也不知道聖上還會不會像從前那般護著她。

抿了抿唇,麗貴妃默默地勾起了嘴角。

思索間,她在裏屋已經聽到了外頭太監傳來的聲音。

季家的人來了。

一行人跪在地上,季駿豐,季南山連同蘇蓁。

“季南山你可知道朕傳你入宮所謂何事?”蘇浮華沉聲問道。

他沒有讓地上的三人起身,像是作為一種懲罰一般。

“罪臣知道,請皇上恕罪!”季南山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知道就好。”蘇浮華歎了口氣,緩緩道:“季南山你教的好兒子啊!”

一句話,已經足以讓季南山心生恐懼。

季南山大氣不敢出,除了跪在地上垂著頭什麽也不敢做。

蘇蓁亦如此。

自打她記事起一直以來父皇對她都是恩寵有加,從來舍不得讓她下跪,除了小時候有一次摔壞了禦書房裏父皇最喜愛的琉璃瓷杯,被父皇罰了三天的禁閉之外,再沒有受到過懲罰。

可現在她卻跪在這裏。

雖然父皇沒有言明,但是她知道,他在罰她。

罰她這麽大的事不告知他,害的皇家顏麵盡失成為天下的恥笑。

蘇蓁知道錯了,她的起初也是好的也是為了皇家的顏麵,她已經盡力阻止風聲傳出去了,並且那日在場的除了他們幾個之外也沒有其他人了,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怎麽傳到了城中。

當初她選擇守口如瓶將委屈咽下肚不就是為了不讓父皇知道這件事,也不丟皇家的顏麵,若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她那個時候就不會選擇隱瞞。

蘇蓁深深吸了口氣,暗地裏揉了揉自己的膝蓋。

“請皇上恕罪!”季南山跪在地上沉聲說道。

“恕罪?”蘇浮華冷笑一聲,喝道:“這件事是一句恕罪就能解決的嗎?”

“季南山啊季南山,朕將最喜歡的女兒嫁到你季家,你就是這麽回報朕的嗎?”

“罪臣不敢。”

“這件事是犬子做錯了,讓公主受了委屈,罪臣保證一定給皇上一個滿意的交待。”季南山連忙接話,率先將事情攬了過來。

隻要現在他們季家示軟,聖上應該不會對季家如何。畢竟公主還是他們季家的兒媳,若是季家真的倒了,那麽公主將來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看這樣子,皇上應該會看在公主的麵子上放過季駿豐,但季家……

聽天由命吧!

季南山心中一歎,多少有些難受。

其實這件事說小了,那就是家事。那個男人沒個三妻四妾的,實屬正常,可往大了說那就是國事。

你說這季駿豐找個什麽樣的不好偏生去找個丫鬟賤婢,博了皇家的臉更讓有心之人抓到了把柄。

季駿豐永遠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差點害了整個季家。

現在他有口難辨。

他雖沒有同小寒發生什麽,但卻是看了人家的身子,若是讓他拒不承認,他良心上又會過不去。

可是他卻是因為受傷才同小寒走到這一步,這件事事關蘇思齊他更不能隨意說出來。那晚的人分明就是衝著蘇思齊去的,而放眼整個京城唯一有動機想要除掉蘇思齊的人就隻有他的兩位皇兄。

而這兩人,恰好都在。

麵對此時嚴峻的情形,季駿豐心中的話隻能憋在心裏不能坦白。

“季駿豐,你可知罪?”

“罪臣認罪。”他重重的磕下頭,轉過頭對蘇蓁道:“公主,是我不對,請公主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麵色嚴肅,眼神裏透著一絲暗光。

季駿豐飛速地轉著腦袋,想著應對的方法。

除了應付皇上,還有要想辦法通知蘇思齊,告知他自己的事情。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還得麻煩他照顧著季家。

見著季駿豐態度誠懇,蘇浮華心裏也稍微舒服了一些。

罷了罷了,頂多就是增強點兵力,將那些個造謠的人抓起來關兩天,看他們還敢不敢胡亂說話!

這兒女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

他就算是想處罰季駿豐也得顧慮一下蘇蓁,總不能讓她一嫁過去就守寡吧。而且,現在季家若是不好,蓁兒也不會好。

蘇浮華一時間有些頭疼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將蘇蓁嫁過去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看著蘇浮華鬆動的神情,蘇端弦心中暗道不好。

難道就是罵兩句就算了?

那他精心策劃的這一切不是白費了?

蘇端弦抿了抿唇,眸子倏忽一冷,目光筆直的投向季駿豐。

他站起身子,朝著蘇浮華行了個禮緩緩道:“父皇,皇妹可是咱們東瑾的第一公主,這件事怎麽能就這麽算了呢?”

“這季駿豐有膽子做這樣的事,就應該有膽子承擔後果啊!”

“現在滿京城都在議論這件事情,父皇你說以後讓皇妹如何出去見人。”蘇端弦一改往日的彎彎腸子,直言不諱的當著季家的麵說了出來。

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蘇浮華處置季家。

蘇浮華怎麽會不懂,可是他一想到蘇蓁就下不去這個手。

麵對蘇端弦的護短,蘇浮華倒是沒有多想,倒是蘇慕容多看了他幾眼,揣測著他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

其實也沒有其他的,蘇端弦隻是想從這件事情上讓蘇浮華感受到自己對兄弟姊妹的疼愛和保護而已。

作為一名帝王,首先要懂得仁愛。

仁愛為民,仁愛百姓,仁愛國家,可如果你連你自己最親的親人都沒有做到任何,又何談愛你的子民。

麵對蘇端弦的直言,蘇蓁變了臉色,季家的人也變了臉色。

相視望著對方,蘇蓁心中想:完了,徹底完了。

“父皇,兒臣有幾句話想同您說。”見蘇浮華沒有反應,蘇端弦心中有些急了起來,站起來就朝著蘇浮華的方向走。

蘇浮華也沒有阻止他,默默地將人帶到身邊,之間蘇端弦彎下腰放放輕了聲音說道:“父皇,季家的兵權早已交您的手中,按理說您拿了虎符之後再也不用顧忌任何。但這季南山連同他那幾個兒子都在兵部混的風生水起。”

“還包括那些兵,一個個的對季家唯命是從。父皇,現在正是除了季家的好時候啊!”

蘇端弦勸道,將所有的利弊都分析的頭頭是道,說的蘇浮華雙眼一眯緊緊地鎖住了他。蘇端弦知道自己這一招有些冒險,若是用的不好定然會引起父皇的懷疑,可是他現在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蘇浮華的確是開始猜忌了,但是蘇端弦說的不無道理。

這個時候是除掉季家的最好時刻。

可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蘇蓁吃苦,更舍不得蘇蓁委屈。若是將季家除掉了,那麽蘇蓁也就成了一個寡婦。

她還那麽年輕那麽小,他不忍去做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