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嚴肅的望著兩人,目光停留在季駿豐那隻捏著官兵脖子的手上,微微蹙眉,眼神裏透著一絲不悅。
不過是一個被貶的駙馬,雖說不能在這邊出現了意外,但是也容不得他在這裏放肆。黃大忠眉頭一擰,矛頭直指季駿豐厲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我讓你來搬工,你卻在這裏打人!這裏是邊疆,不是京城!”
聞言,季駿豐心頭的怒火頓時湧上,但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壓製住了自己內心的怒火。黃大忠無疑是點醒了他,這裏是邊疆,不是京城。
他剛到邊界處,京城那邊勢必會盯緊了些,一但他出現什麽意外自然能傳到京城。可若是時間長了呢?就算他死在這裏恐怕也沒有人知道吧,到時候黃大忠隻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傳回京……
季駿豐心思一轉,頓時冷靜下來。
現在不適合與他們作對,就算他再看不慣這些官兵也得忍下來。
抿了抿唇,季駿豐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戾氣,朝著黃大忠彎腰一揖開口道:“方才我過來還沒找到詢問做工的人,這名官兵便朝我揮上了鞭子,黃大人我想問問我是來做工還是來挨打?”
“我季駿豐雖然是被發配到邊疆,但黃大人應該沒忘記我的身份才是。”他冷不丁的給了黃大忠一個警告,黃大忠眉梢一挑,將目光投到一旁的官兵身上,瞅著他手裏的鞭子眼底頓時冷了下來。
是了,他還有個駙馬的身份擺在眼前。上頭下了令不讓他好過,但是也並非是現在,宮裏的那位可是派了人在這兒守著,現在他可不能出了事,若是有個什麽意外他頭上這頂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黃大忠抿緊了嘴唇朝著那名官兵使了個眼神,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石頭塊對著季駿豐說道:“你今日就負責將這些石塊運到前麵的路道上去。”
說罷,他也沒再看季駿豐轉身就朝著一旁的屋子走去。
季駿豐也沒辯解,默默地掃了一眼一旁的石頭快,冷笑了一聲。
這些,起碼也得上百斤,他可沒忘記之前黃大忠說過什麽。今日做不完,明日就不用休息。
給他下馬威?
很好。
季駿豐挑了挑眉,挽起袖子拉過一旁的拖車,將石頭塊挨個抱上了車。
從前在京中他為了不從武,為了讓“那位”放鬆警惕,一直以來都是韜光養晦,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現在到了這裏,他自然不需要接著裝下去。
該狠的時候,還是要狠一些,不然自己恐怕也在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
黃大忠一麵走一麵甩手,進了屋之後猛地一拍桌子,嚇得身後的官兵頓時抖了抖身子。
“剛才那位不是你能動的人,你最好將你的心思給我收一收。”
黃大忠沒有去言明季駿豐的身份,隻是再三的點了點掌管犯人的官兵。
官兵也不是個蠢貨,能夠得到黃大忠的提點自然也是心腹,雖然沒有言明季駿豐的身份,但是他也知道這個人不能按照一貫的方法來對待。
接下來的幾天裏,季駿豐也隻是做著自己的事情,動作慢了,稍微偷了懶雖然不至於挨打但是也會被說上幾句。
麵對邊疆的艱苦生活,季駿豐倒也沒叫苦,隻是讓他放心不下的是京城裏的季家人還有公主。
季駿豐抿了抿唇,仰起頭微微一聲歎息。
遠在京城的季家一行人,自打被貶之後一個個足不出戶,整日悶在家中,季家三位少爺早上晨練,下午就悶在屋子裏看書,日子看似過的悠閑愜意,實則無聊至極。
對於他們幾人來說,自小就跟著父親混跡軍營,早已習慣了規律的生活,這一下子打亂了,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止是他們,還有季南山也是如此。不過相對來說,季南山倒是看得開許多。依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一生都奔波在馬背上現在也該歇息了。
而季家正處於“歇息”中的時候,禦書房裏的蘇端弦卻正跪在蘇浮華的麵前。
“父皇,季家現在將兵權交了出來,軍中不可一日無將,兒臣鬥膽請求父皇將兵符交於兒臣,兒臣定能整頓軍中,為國效力!”
蘇浮華聞言,也沒有立即回答他。手指輕輕地敲擊在扶手上默不作聲。
蘇端弦想盡辦法將季家弄下台不就是為了拿到季家那兵權,若是不能拿到這兵權那他將季家弄下台又有什麽意義呢?
蘇端弦跪在地上,放在兩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見蘇浮華沒有說話蘇端弦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抿了抿唇想了想說道:“父皇,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若是父皇覺得兒臣不適合待在軍中,可以另選他人,但兒臣想父皇是否也應當給兒臣一個機會讓兒臣鍛煉鍛煉,若是兒臣當真不合適,父皇再收回兵權也不遲。”
一進一退,先是點出軍中不可無將領,再是將自己推倒麵前。不得不說蘇端弦這手段和心計的確頗深,若是換做其他人恐怕也沒有他這麽能穩得住。
蘇浮華原本對蘇端弦提出的事情還有些不悅,但聽到蘇端弦說不合適可以收回的時候,心中的不悅也消散了幾分。
畢竟兵權掌握在誰的手上,誰就等於掌握了一國的生殺大權。
收回季南山手中的兵權不就為了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不過自己的兒子說的也對,軍中不可一日無將。他整日處理國事都忙不過來,又怎麽能顧得上軍中一事?
蘇浮華沉默片刻,沉聲道:“這件事容我想一想,你若是沒事先退下吧。”
蘇端弦微微頷首,告了退。
他知道這件事急不來。別看他父皇平日裏看似不怎麽關心他們的樣子,其實心思沉穩的很,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十分了解。
若是蘇端弦現在急了,估計這件事也就是真的黃了。
麵對蘇浮華的試探,蘇端弦心底也揣測到了幾分。走出禦書房蘇端弦薄唇一抿,看似嚴肅的麵容上滲出一絲絲笑意。
思考,就等於有戲。
這件事他已經同母妃說過了,相信今日他提過父皇一定會記在心裏,這兩天他也就不再去提這件事了。到時候母妃在父皇身邊吹吹耳邊風,這件事說不定就這麽成了。
蘇端弦勾起嘴角,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如他所想,當晚麗貴妃便提著準備好的食盒去了禦書房。她前去的時候,蘇浮華正在和幾位大臣議事。
麗貴妃也不急,帶著食盒坐在偏廳裏候著。讓人將食盒中的蓮子羹熱了好幾次,一直等深夜幾位大臣才從禦書房裏走出來。
得到消息的麗貴妃連忙帶著人提著食盒進了書房。原本沒有打算召她侍寢的蘇浮華看到麗貴妃的時候,也沒了召別人的念頭。
要說這蘇端弦能有今日的心計也得多虧了麗貴妃從中點撥與指導。
若是她沒有一點手段又怎麽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裏坐穩這麗貴妃的位置存活這麽久,還頗得盛寵呢。
提著食盒,麗貴妃邁著細碎的蓮步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便跪在一旁,柔聲道:“皇上今日辛苦了,朝中之事臣妾雖不懂,幫不上皇上的忙,但是臣妾知道皇上的身子不能垮。”
一麵說著一麵打開食盒,取出裏麵的蓮子羹還有點心放在蘇浮華的麵前。
“這些都是臣妾熱了好幾次的,皇上您趁熱趕緊用了。知道您待會兒還要批閱奏折,現在先偷會兒懶。”
全程沒有給蘇浮華說話的機會,直接將盛好的蓮子羹遞到他麵前。
因為政事而心煩意亂的蘇浮華此刻身心都輕鬆不少,縱然他擁有三宮六院佳麗無數,可最得他心思的卻是眼前這位麗貴妃。
為什麽呢?因為她總能在他最心煩,最疲憊的時候送上他想要的溫暖。
一個男人擁有女人圖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愉悅,更多的是心靈上的寄托。
蘇浮華笑著頷首,端起桌上的蓮子羹小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碗。說實在的,朝中之事如此之多,又令人煩憂,他的確無心下咽這些食物。不過是看在她如此貼心的份上才小吃兩口罷了。
“你待會兒早些回去歇息,晚上我會去你哪兒小躺一會兒,你記得明日早些叫我起來。”蘇浮華放下手中的瓷碗,握住她的手說道。
麗貴妃擰緊了眉頭,搖搖頭道:“皇上不用趕去我那兒了,你就在此忙就行,臣妾在旁邊候著,若是皇上乏了,且休息一會兒,明日臣妾會早些叫您的。”
聽著她體貼的關懷,蘇浮華的心裏更加舒服了些。
“那行,那你待會兒就在一旁的軟塌上小憩一會兒。”蘇浮華點點頭,麗貴妃便將桌子上的瓷碗裝了起來遞給一旁的奴婢。
“皇上,剛吃完東西不如歇息片刻再閱奏折好了,正巧臣妾也有些話想同皇上說說。”麗貴妃收拾好了桌麵,握住了蘇浮華的手阻止了他要去拿奏折的動作。
眉梢一挑,蘇浮華抽回了手,凝視著麗貴妃等待著她的下文。
“你是不是想同朕替端兒的事?”蘇浮華問道,語氣不輕不重,但是麗貴妃卻聽出了他的幾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