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山畢竟是縱橫沙場多年之人，對於這樣的場麵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揣著刺刀往叢林裏麵走去，隨手之處割下一些草藥攥緊在手中。
原路返回，季南山將手上的草藥扔給正在熬粥的士兵，沉聲道：“將這些草藥剁碎了放進粥裏麵。”
對於這些年輕的士兵們來說，要讓他們一時間習慣北瑾這樣惡劣的氣候是不太可能，索性他們還有些時間可以等待，在等待北瑾國做出回應的這段時間裏，他必須保證每個人都是良好的狀態。
風沙越來越大，卷起來的黃土像是吃人的怪獸吞沒了沙漠中一座座山丘。
在這個極其缺乏水資源的地方，東瑾的士兵們用水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唯恐漏灑了一滴，都會覺得是浪費。
在兩國相交的邊界處等了幾天，北瑾國都沒有動靜。這讓季南山不禁有些警惕起來，現在是敵人在暗他們在明，還是身處於別人的地盤上。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北瑾國主動出擊才能掌握下主權，不僅能將他們趕出北瑾邊界，還會給他們一個重創。
對於出征的士兵們來說，這第一戰是極為重要的。
贏，鼓舞士氣，一鼓作氣；輸，則回影響其之後的信心。
按照季南山的計劃，他們在北瑾邊界駐紮，以五萬人在中心駐紮混肴視線，另外五萬人分別從左右兩邊包抄北瑾國，從側麵襲擊他們。
雖沒有想過能夠第一戰就將北瑾撂倒，但卻是想著要打響了這第一戰。
但事實上卻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
季南山擔心的是，北瑾國不按常理出牌是否背後有其他的人從中插手，亦或者北瑾與另外兩國是否聯手了。
這些都是季南山所要去顧忌的事情。
北瑾不出兵，那麽他們自然也是要按兵不動的。在這個關頭上，先發兵的那個人不一定落下好。
“二殿下，臣想就於對北瑾發兵一事同你商議一下。”季南山左思右想始終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勁。
蘇慕容點點頭，邀了一幹將領進入帳內。
“坐下說吧，我正好也有點事想要與你們商議。”示意幾人坐下，蘇慕容一身盔甲晃得人眼睛發疼。
手指輕輕敲在在桌麵上，他的目光環視眾人一一圈之後道：“咱們到北瑾已經有些天了，據探子傳來的匯報北瑾國到現在都還沒有動作。按理來說，這次的戰事是由北瑾國挑起，那麽他們應當是率先出兵者，可是我們東瑾的大軍都壓到了他們的腳下，這群人也無動於衷，著實有些奇怪了。”
“各位將軍你們覺得呢？”
“老臣也想同殿下說這個。”季南山眯著眼睛說道。
“老臣覺得這是北瑾國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引誘咱們出兵。二殿下試想，北瑾國一開始出兵的理由就對咱們不利，現在全天下的人都在議論著東瑾，若是咱們再率先發兵的話恐怕會引起更多人對東瑾的不滿。”
多年以來北瑾國在沙場上屢屢敗給東瑾，正麵硬碰硬他們不行，但背地裏卻總是使用一些小手段。
估摸著這一次也是想要用這樣的手段來牽製東瑾，在東瑾的背後捅刀子。
隻是讓他顧忌的是北瑾的背後還會不會有其他人。
“季將軍的意思是咱們東瑾就得受製於人？”蘇慕容的語氣聽起來有那麽一絲不悅。
“我倒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諸位可想北瑾之所以沒有出兵是不是代表北瑾對我國的顧慮，北瑾國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陣仗倒是擺的大，但是卻不敢發兵。”
“如若我們在這個時候主動出擊，一舉拿下北瑾……”
“不行！”蘇慕容的話還沒說完便遭到了季南山的反對。
臉色一沉，陰鷙的眼眸裏蹦出一道隱晦的光芒。
“這個法子絕對不行，如今咱們在明北瑾在暗，先不說北瑾之後是否有其他人，光是咱們這麽一意孤行的闖入北瑾境內，萬一裏麵設有陷阱那該如何？”
“那咱們就繼續在這兒待著？隻要它北瑾國不動，是否我東瑾的士兵就在這兒一直待下去？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蘇慕容冷笑了一聲，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威嚴頓時釋放出來。
可季南山也不是吃素的，眸子一眯，渾身的戾氣也頓時釋放出來，兩人僵持不下，各抒己見。
眾人見此，紛紛相視。
帳內議論聲紛紛響起，麵對兩人領軍人物的看法，大家也是各持一邊。
“二殿下，老臣與北瑾國打了這麽多年的交到，雖不敢說每一個都了如指掌，但是北瑾將領的帶兵謀略，老臣還是知曉一二。”
“北瑾國地界小，物資稀少，但卻不貧窮。他們尤其擅長利用，一手謀略玩弄得特別好。常年以來，東瑾在交戰時期北瑾國總是再背後暗中動手腳，很少有與東瑾正麵相交的機會。所以，老臣認為這一次也是北瑾國的圈套。”
“圈套？”蘇慕容眼眸一凝。
“那依季將軍所言，我們應該如何？”蘇慕容抿緊了薄唇，等待著季南山的回答。
從東瑾出發開始一路上所有人都為季南山馬首是瞻，完全沒有將他這個三軍統領放在眼裏，更沒有將他這個二殿下放在眼裏！
他說十句話都沒有季南山一句話頂用。
蘇端弦被廢，被北瑾國使者帶走之後他就拿下了蘇端弦所有的勢力，一朝得勢，朝中誰人不敬他三分？
父皇派他出兵北瑾，他自是想要做出一些成績給父皇看，要讓他知道自己也是能夠撐起半邊天的人。
不過卻有個礙事的老匹夫擋著了他的路。
蘇慕容心中隱隱有些怒火。
他得想個辦法將這老匹夫給除掉，不然隻要他在軍中一日，必定會擋住自己的前程。
季南山壓根兒沒有注意到蘇慕容的眼神，一心還在沉思著該如何應對北瑾。若說這一次的北瑾還真是讓人難以捉摸。
就連他，也不知道哪一種方法才是萬無一失。
沉思片刻，季南山微微搖頭，“依老臣隻見，按兵不動為最好。”
“咱們現在守住固地，隻要北瑾稍有動作咱們便能輕易知曉，得知北瑾的舉動再好一舉將其殲滅。”
“我季南山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所以再沒有完全準備的時候，我不建議咱們率先出擊。”
他說著坐了下來，鷹準一般銳利的目光筆直的射向蘇慕容。
蘇慕容笑了笑，出奇的沒有反駁。
站起身子，蘇慕容雙手撐在桌麵上，身子往前傾，目光望著季南山一字一句的說道：“季將軍，我才是三軍統帥的最高將領！”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臉色皆是一變。
季南山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吸了口氣僵硬著身子道：“二殿下說的是。”
他是最高將領，他所言才是全軍該遵循的。
季南山聽出來了蘇慕容是在點他，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越界。
“季將軍知道就好。”蘇慕容滿意地點點頭，目光一掃沉聲道：“傳我令，全軍休整一晚，留一萬大軍駐守陣地，三萬大軍隨季將軍從左邊抄近路包圍北瑾，三萬大軍隨季駿舜將軍抄右路包圍北瑾，餘下三萬大軍同我一起從正麵進攻北瑾。”
“不……”季南山剛想要反駁，季峻宇便扯了扯他的衣角，將他要衝出口的話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蘇慕容說完，走出了帳內，剩下季家一行人坐在原地生著悶氣。
季南山猛地一拍桌子，狠狠的哼了一聲。
這個時候出兵簡直是自尋死路！前方一路是否設有陷阱他們不知，也不知北瑾國手中究竟握了多少兵力。在什麽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敢出擊北瑾，也不知道這二殿下究竟在想什麽！
“父親，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就是啊父親，二殿下讓四弟和您分別帶人去左右包抄，這不是擺明了去送死嗎？”季峻宇直言不諱的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他們隨同父親征戰多年，他們能看得出的東西父親又怎麽會不明白呢？
東瑾現在就像是被野狼包裹住的獵物一般，他們虎視眈眈而東瑾卻渾然不知。二皇子殿下還要活生生的將自己人送到人家門上去。
著實是讓他氣憤。
可季南山卻沒有辦法，軍令如山，他隻能遵從蘇慕容的命令。
“現在隻能希望，北瑾那邊是真的還沒有準備好了。”
季南山朝著自己的三個兒子招了招手道：“這樣，明日出軍時，舜兒和宇兒一同去右側，切記，你們將兵力一分為二，宇兒在後伏擊舜兒在前包抄，若是有任何不對勁，立馬撤退。聽見了沒？”
“是，父親。”季峻宇和季駿舜相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
季南山這樣的安排倒也不錯，至少兩個兒子相互幫襯著，隻要發現任何不對勁由宇兒幫助舜兒撤退也是來得及的。
他雖為國而戰，心係天下但也是一位父親。
他季南山這一生虧欠他們的太多了。
“那父親您和二哥一道也要小心一些，這北瑾之人生性狡猾，指不定準備了什麽招在後麵等著我們呢。”季峻宇說著眼神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