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寂靜如水。原本是靜謐的黑夜安然休息的好時候,卻在夜色之中驚現一陣怒聲夾雜著玻璃摔碎的聲音,遠遠的就感覺到了從屋子裏麵散發出來的憤怒。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他們先對我動手的,還汙蔑我!難不成要眼睜睜看著我死在他手中才反擊嗎?”
溫碧水手一揚,滿臉怒氣的將桌麵上的茶盤揮落在地。一雙水眸裏麵是抑製不住地憤怒還有質疑,“怎麽可能?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你不僅不去調查整件事反而連問也不問就將人給關押起來了!”
“你分明是故意的,南玉卿你到底在想什麽?”
透著一份失落,南玉卿臉色沉下來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這是不相信我了?”
寧願選擇相信季駿豐和蘇蓁也不願意相信他,南玉卿苦澀一笑,晃晃腦袋道:“我不想同你爭吵,隨便你怎麽認為吧。”
他說罷也不再看溫碧水一眼,沉聲道:“今夜去麗妃宮中。”
怔怔地望著南玉卿離去的背影,溫碧水霎時間紅了眼眶,用力地抹了把臉,背過身子。
“姑娘怎麽能同陛下置氣呢?陛下是王,姑娘隻能順不能逆,如今陛下是寵著您可有朝一日他不寵您的時候……”
“夠了!我不想聽。”溫碧水嗬斥打斷,轉身走向裏屋。褪去了所有婢女,溫碧水一個人呢在屋子裏待著,翻身上了軟塌愜意地躺下,順手捏住一顆葡萄就喂進嘴裏。臉上哪裏有剛才的怒氣,分明自在的很。
“你說他們為了季駿豐和蘇蓁吵起來了?”城外十裏鋪,一名宮婢低著腦袋說道,坐在她麵前的正是鎮國大人。
捋著花白的胡子,炯炯有神的雙目裏透著一絲陰狠。
“千真萬確,兩人吵得十分厲害,最後南玉卿還因此去了麗妃的寢宮。”她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鎮國大人眼眸一眯,“別看了,這裏很安全不會有人來的。你拿了錢待會兒就可以走了,從此以後隱姓埋名再也不要出現在南瑾國。”鎮國大人說著從腰間取下一帶銀子扔給她,宮婢掂量了一番,臉上綻放出笑容用力地點了點腦袋,“是。”
拿著銀子她頭也不回的就離去了,剩下鎮國大人獨自坐在原處品著茶。
人家都說季駿豐有多麽的聰明機智,以他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不過一個簡單的小手段就挑撥的二人反目成仇。
不過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溫碧水會因為季駿豐和蘇蓁同南玉卿爭吵起來。
能引得溫碧水和南玉卿爭吵起來,看來這件事果然是真的了。鎮國大人沾沾自喜認為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兩人弄得反目成仇,認為所有的事情都順著他所想的那樣在發展。
南玉卿要大婚自然是不會在這段時間內對其動手,所以隻是暫時將季駿豐和蘇蓁二人給收押起來。
隻是……鎮國大人眼眸微眯,如果季駿豐和蘇蓁二人沒有出現在婚宴之上難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消息傳了出去那豈不是會讓他的計劃落空?
鎮國大人似乎想起了什麽,蹙了蹙眉頭。
不行,還得讓南玉卿將季駿豐給放出來才是。鎮國大人忽然覺得一陣頭疼,覺得自己走錯了一步棋。
他殊不知自己錯的不僅僅是一步,而是全盤皆輸。
罷了,不管那麽多了,反正現如今兩人已經撕破了臉,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鎮國大人這般想著,心中頓時通透了不少。桌麵上的茶已經冷卻,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皺,背著手慢慢離去。
轉眼間三天過去了,南玉卿還將季駿豐關在牢獄中,蘇蓁撥了撥有些淩亂的頭發覺得自己這一身臭烘烘的難以忍受。
要不是為了將這出戲唱好她又怎麽會委屈自己?
歎息了一聲,蘇蓁晃了晃腦袋,這種事她下次再也不做了!叮叮當當的鑰匙聲回響在走廊裏,蘇蓁眼前一亮,抬頭的一瞬間就見一身華服的溫碧水迎麵而來。
舉手投足間透著一絲貴氣,她的身後跟著十幾個宮婢,手中捧著一個托盤裏麵裝著衣衫首飾。
“開門。”她手一揚,身後的獄頭諂媚笑著上前,連連點頭將牢門打開。
她抬腳走入拎起裙擺蹲下身子,拉住蘇蓁的手道:“委屈你了,宮中出了細作是陛下身邊近親的侍衛,偷了陛下的令牌栽贓嫁禍。”
“究竟是怎麽回事?”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先不說這些了我特意來接你出去,換洗的衣衫也已經為了備好了。總之我希望你們不要太過計較,這件事說到底大家都是受害者。”
“有人故意而為挑撥我們兩國的關係,千萬不能中了敵人的計。”溫碧水說著小心翼翼地看了蘇蓁一眼,蘇蓁扯了扯嘴角笑而不語。
由溫碧水帶著回了宮,進了屋就將房門一關,兩人目光一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瞧出來你這演技也是頂尖的。”她挑挑眉說話間鑽進屏風後麵,褪去衣衫鑽進木桶裏。
溫水漫過身子舒適極了,水麵上的玫瑰花瓣漂浮著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不演的好些如何幫你們成事?”
溫碧水自顧自地坐在一旁,端起案桌上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
“駿豐在哪兒?現在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細作?”蘇蓁問道,將整個人沉浸水裏。
這個所謂的‘細作’並不是他們計劃中的事情,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們應該會一直被關在地牢之中直到南玉卿和溫碧水大婚之後再出來。
現在提早了這麽幾天將他們放出來,定然是中間出現了什麽事情。
“是鎮國大人求了陛下將你們放出來的。”溫碧水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看都知道蘇蓁現在臉上定然是驚訝之色。
她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也如同她一樣。
“至於那個細作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找個台階往下爬,玉卿又不傻。”
“玉卿也不知道鎮國大人要做什麽,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咱們兩邊都已經鬧翻了,就算現在玉卿將你們放出來了,這心也是不合了。”她笑著說道,話語中透著一絲幸災樂禍。
洗的舒服了,蘇蓁從木桶裏出來,裹上紗衣將頭發高高挽起,“這不是還有你這個和事老麽?”
擺擺手,她可不承認,“我這和事老也就是做做表麵功夫,不過玉卿說鎮國大人估計會在大婚上麵動手腳,你們可得小心些才是。”
小心是肯定要小心的,鎮國大人還不知道有什麽招數等著他們呢。不過蘇蓁倒也不擔心,畢竟這鎮國大人的手段也不怎麽樣。
沐浴之後蘇蓁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舒服了,連呼出來的氣都是香噴噴的。兩人坐著說了會兒話,又吃了些點心,才傳來消息說季駿豐也被放出來了。
蘇蓁也不急著去見他將自己收拾好之後才同溫碧水一道去見了季駿豐,為了避嫌南玉卿沒有出現。
“再過幾日就是大婚了,讓蓁兒陪在你身邊。”雖然沒有同南玉卿見麵但兩人都是拿了同樣的主意出來,讓蘇蓁待在溫碧水的身邊是讓兩人都能相互照應。而且蘇蓁畢竟是過來人,經手打理了好幾次婚宴,行事起來也比較順手。
一連幾日都沒有什麽異常情況出現,蘇蓁為其打理著準備事宜,從禮服到發冠到吃用的東西一一都由她來操辦。
南帝大婚普天同慶,迎娶江南溫家之女。溫老爺子將整個溫家拱手奉上作為嫁妝,十裏紅妝鋪滿京城,鞭炮聲聲聲陣響,百姓圍聚爭先恐後要看這大場麵。
迎娶的是南帝最心愛的女子南帝自然是不會心疼錢財,大婚當日從皇宮午門口一直到皇城主道都掛滿了通紅的燈籠,每行上十裏就會有鞭炮響起,有花瓣飄落。
紅紗幔帳隱隱若現,紅頂軟轎上頭鑲嵌著一顆拳頭般大小的珍珠,曼珠垂簾隨風微擺發出悅耳的聲音。
由八個人抬著的軟劍裏麵,新娘子若隱若現,紅頭遮麵。
從皇城繞了一圈進了宮門南玉卿早早的在此等候,如此殊榮,受寵若驚。下馬迎接,他走向軟轎蹲下身子作勢欲將她背進宮門。
自古以來都沒有皇帝下馬迎接的道理,還要背著新娘子入宮。南玉卿地舉動讓百官們都不禁咋舌,但如今場麵又有誰敢當著他的麵說一句反對的話?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亂了方寸,還是喜婆反應的快,笑著道:“請新娘子請上背,新郎官寵一輩子。”
在喜婆的攙扶下從軟轎中下來爬上了南玉卿的後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低笑了一聲,“玉卿,我感覺自己好幸福。”
他願意放棄帝王的尊嚴屈尊背她上身,這是在民間才有的習俗八抬大轎,將新娘子背上身。
溫碧水心底軟得一塌糊塗,她明白南玉卿是在告訴她,他現在不是什麽帝王她也不是什麽貴妃,他隻是一個想要迎娶他為妻的男子,隻是一個普通人。
他願意在這個時候放下他的身份地位,對溫碧水來說已經足夠了。
午門到宮廷不短的路程,南玉卿硬是將溫碧水背了進去。南瑾國習俗沒有拜堂一說,但是卻要在列祖列宗麵前行大禮,祭祖上香。
按照流程走完,等到禮成的時候已經是酉時了。溫碧水在新房裏候著,蘇蓁則陪著她在屋子裏說會兒話。
季駿豐和南玉卿都在喜宴上,季駿豐遠遠的坐在角落看著今日的主角,端起手中的酒杯淺淺抿了一口,眼前忽然劃過一絲暗光,唇角一勾就看見鎮國大人端著酒杯朝著南玉卿走去。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南玉卿的神色有些怪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又對著鎮國大人點了點頭。
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季駿豐含著笑站起身子離開了宴席。
此時在洞房裏的溫碧水和蘇蓁正說笑著,門外突然傳來“叩叩叩”三聲輕響,正在同溫碧水說話的蘇蓁眉梢一揚,從袖子裏掏出一把匕首塞到溫碧水的手中,“留著自保,我先出去了。”
季駿豐在外麵等著,蘇蓁疾步走過去,“出事了?”
他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我剛剛瞧見他去找玉卿了,估計會動手了。你隨我一道我們去宴席廳候著。”兩人到了宴席廳的時候鎮國大人早已不見,隻剩下南玉卿和百官在互相飲酒。
南玉卿的臉色已經喝的有些緋紅,走起路來的時候也是有些歪歪斜斜,步伐不穩。
“我先出宮,你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季駿豐似乎想起什麽,擰著眉頭說了一句,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