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好,季駿豐難得休沐領著季裳華帶著她一家三口在花園裏玩耍。納蘭珠眼眸一撇,忽然落到他腰間上的香囊袋,眉梢一挑,她上前幾步伸手便將那囊袋一抓,“這香囊是誰送的?我怎從來沒見過?”
“是紅玉送的。”他笑了笑,納蘭珠卻是目光一頓。
紅玉?
好端端的送香囊袋給他做甚?
“這倒是有些別致,說起來紅玉這些日子同我倒是疏遠了不少。”
季駿豐抿唇,看了她一眼,“你若喜歡拿去便是。”
她擺擺手,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目光有些冷漠,捂著自己的肚子坐到了一旁,“這裏麵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麽,萬一傷及到孩子的話可就不好了。”
提到孩子,季駿豐的目光瞬間暗了下來。
“咦,那不是納蘭珠麽?”季駿豐驚呼一聲,一下子站了起來,聽見聲音的季裳華猛地一個抬頭蹬著小腿就朝著她的方向跑過去,嘴裏叫著:“納蘭姨姨!”
‘蘇蓁’的臉色一白,身子差點就栽倒了下去。
怎麽會?怎麽會?
她怎麽就站起來了!
目光筆直的對向納蘭珠,蘇蓁緩緩勾起嘴角,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她手裏拄著一根木棍看到季裳華跑過來的時候,雙手將棍子扔下,蹲下身子張開雙臂迎接著她。
撲進她的懷中,季裳華瞪著眼睛問道:“納蘭姨姨可以說話了嗎?”
她搖搖頭,衝她一笑。
季駿豐微微勾起嘴角,看著她可以直立行走的雙腿不知道為何心底就替她高興。
側過腦袋,見著‘蘇蓁’的臉色十分難看,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麽了?”他輕聲問了一句,她猛地一仰頭,帶著一分低吼,“她怎麽出來了?”吼完之後,她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
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季駿豐沉聲問道:“她怎麽不能出來?”
“她……我、我的意思是她的手腳是何時好的?”慌亂的解釋著,她唯恐引起了季駿豐的懷疑。
目光不敢往向前方,聽到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納蘭珠有一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覺。
蘇蓁、蘇蓁她能下地行走了,她的手也能動了。
是誰?是誰醫治好了她?
心底的恐慌讓她無處所適,現在的納蘭珠就想躲起來,找個地方好好將這事情給理一理。太突然了,簡直太突然了。
讓她措手不及,根本沒有想到。她到底是怎麽出來的,那守在她身邊的婢女是幹什麽用的?沒有發現她的手腳盡好就罷了,竟然還將她放了出來!
納蘭珠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
“娘親,你看納蘭姨姨好了。”季裳華小聲地說道,大抵是感受到她身上暴戾的氣息,也不敢過於的大聲。
仰起頭,她的目光與她交錯。她的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但那笑意中卻滲著令她感到可怕的寒氣。
猛地往後退了一步,納蘭珠撐在一旁的石桌上,穩住身子。
扯了扯嘴角,她咬牙道:“沒想到你康複的如此快。”
蘇蓁笑而不語,掃了她一眼,拉著季裳華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那渾然天成的氣勢將納蘭珠這個冒牌貨一下子就比了下去。
呆愣在原地看著她將季裳華抱過去,拈起桌上的點心小口小口的喂著她,她那熟練的姿勢,還有季裳華乖巧的模樣都讓季駿豐震驚。
季裳華難得有這麽聽話的時候,在這個府中也就蘇蓁和他能夠壓的住她。如今看到她在納蘭珠的身上這班乖巧,著實讓季駿豐感到詫異。
“華兒快下來,姨姨身子不好。”納蘭珠說著伸手就要去拽她,蘇蓁眼疾手快身子一側便將她的手給攔了過去。
抬眼輕掃,她的目光裏帶著一絲警告。
她沒瞧見也就算了,如今她這個正主在麵前,這納蘭珠還敢阻攔她與自己的女兒親熱。
若不是蘇蓁現在開不了口說話,她定要狠狠的將納蘭珠給罵上一頓。
季裳華也是不願意的,嘟著小嘴不肯從她身上下來,年幼的她並不知道如今抱著她的才是自己的娘親。
她隻是覺得她的身上有自己熟悉的味道,讓她感覺很舒服。
她寧願和她呆在一起也不要被娘親帶走。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起來。
季駿豐也不知道為何沒有出麵阻止,看著季裳華在納蘭珠的身上,他覺得莫名的和諧。
輕咳一聲,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他道:“如今你也懷了身子,不如就讓納蘭幫你帶帶華兒反正我瞧著華兒也挺喜歡她的。”
“哐當”手中的茶杯一個沒拿穩落在了地上。
蘇蓁仰起頭瞪大了眼眸看著麵前的納蘭珠,臉色有些慘白。
她竟然有了身孕?!
為何紅玉沒有告訴她?
事情超出她的預想之外,蘇蓁沒有想過納蘭珠會做到這一步,竟然能為了對他們下手而懷上季駿豐的孩子!
要知道,這孩子一旦懷了,就不會是這麽簡單的事了。
就算有一日駿豐知道納蘭珠並非自己,那他真的能夠下得去手除掉她嗎?真的能在不顧及她肚子裏孩子的情況下除掉她嗎?
蘇蓁不怕季駿豐會對她產生感情,因為她堅信他們之間不是那麽容易被摧毀的。更何況她不過是自己的一個替身罷了。
可現在,一向信心十足的蘇蓁卻在此刻變得有些害怕起來。
不為別的,隻為納蘭珠肚子裏的孩子。
“姨姨……”季裳華小心的叫了她一聲,她回過神來看著被打碎的茶盞抿了抿唇。
抬眼看著季駿豐,眼中充滿了委屈和難過。
那璀璨的眸子撞入他的眼中,讓他整個人都愣了。
將蘇蓁的神色收入眼底,納蘭珠眼珠子一轉,腦海裏劃過一個念頭。
她頗為得意的勾起嘴角,挑釁的看了蘇蓁一眼,“我這不是想著納蘭姑娘身子沒痊愈完麽,便不想讓她過度操勞。”
“華兒都這麽大了,有的事情理應自己操持了。”
雙手交叉在一起,停下了給季裳華喂食的動作。心中的憤怒陡然而起,要不是考慮著大局,她真想現在就撲上去撕碎了她那張臉。
“駿豐,我有點不舒服,你扶我回去歇息吧。”大抵是看出蘇蓁眼中壓抑的憤怒,她說著看了季駿豐一眼,伸出手來就去拉他。
有些迫切,想要逃離。
“好。”他衝著蘇蓁點點頭,撇開眼眸不去看她眼中的難過。
回去的路上,納蘭珠一直偷偷瞄著季駿豐的眼神,試圖從他的眼中看出些什麽來。
回到屋子將她安置在**,季駿馮細心叮囑了一句之後便離開了屋子。
躺在**的納蘭珠待他走後立刻翻身躍起,走到案桌邊上提筆快速寫下一行字,從脖子上掏出一個銀哨對著天空吹了一聲。
沒過一會兒見到天空中便飛來一隻雄鷹。
穩妥的落在窗台上,它揚起腦袋,納蘭珠將寫好的紙條裹進竹筒裏麵掛在它的腳踝上。
雄鷹飛走,納蘭珠神色凝重。
蘇蓁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怎麽就讓她在自己眼皮下痊愈了?
那守著納蘭珠的人究竟在做什麽?壓不下這口氣,納蘭珠拎起裙擺直接衝向翠園。
照顧著蘇蓁飲食起居的婢女此時正坐在那翠園外頭嗑瓜子。
嘴裏哼著小曲兒,愜意極致。
納蘭珠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就說這蘇蓁是怎麽跑出來的,擱這樣的人看守別說蘇蓁了,就是季裳華都不用動腦子就能出來。
“公、公主……”婢女一瞧見她頓時嚇得臉色泛白,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她人呢?”納蘭珠故意這麽問道,那婢女一聽也沒敢多想連忙說道:“姑娘在屋子裏啊。”
“在屋子裏?”她冷笑一聲,伸手拍了拍婢女的臉,“帶我進去看看。”
起身推開身後的屋門,她一麵走一麵道:“姑娘每日都在**歇……”
人呢?!
話還沒說完,就發現那原本應該躺在**的人卻不見了!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她的臉上,納蘭珠沉著眼問道:“這就是你跟我講的人在屋內是吧?”
就以她這樣的盯著蘇蓁,不跑才怪了!
一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要她有何用?
“奴婢真的不知道,求公主饒了奴婢吧!”婢女此時也想不出什麽話來為自己開脫,隻是一個勁的求著她。
納蘭珠本就是來找人發泄的,又豈能這麽輕易的將她放過。
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頜她冷笑道,“你知不知道她的腿已經好了,她的手也已經恢複了?你告訴本宮你究竟是如何看人的竟然連這麽重要的消息你都不知道!”
從蘇蓁被她廢去手筋腳筋之後她便安排了一個丫鬟過去照顧她,明麵上是照顧,可實則上卻是做她的眼線暗中監視蘇蓁。
瑟瑟發抖,跪在地上的婢女連頭也不敢抬。
一開始她的的確確是每日都監視著蘇蓁,按時照顧她的起居飲食,可是到後來她實在是有些煩了,每日要照顧這樣一個殘廢之人,便開始鬆懈起來。
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殘廢又能做的了什麽?就是這樣的心態才讓蘇蓁有機可乘,才讓她在婢女的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恢複。
納蘭珠冷眼瞧她,一想到蘇蓁出現在她麵前時那股子傲氣和恨意她就忍不住畏懼起來。蘇蓁一旦出來,她便再沒有機會將其關進去。
為今之計隻有兩個,第一,盡快除掉二人;第二,讓蘇蓁和季駿豐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