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難掂量了下身上的包裹,過來道:“主子,沒有幹糧了。”
這大雪天的連個動物都找不到,連打獵充饑都做不到,蘇蓁頭疼的看著這片雪白的世界。
“你們先在這裏等著,我去看有沒有人家。”季俊豐說道。
離難看著人走遠了,才來到蘇蓁的身邊,悄悄的從懷裏把東西拿出來,“主子給你。”
蘇蓁定睛一看,隻見是她愛吃的奶皮酥。
這個場景似乎有點似曾相識,她記得以前被那群神秘人追殺的時候,離難也是把季俊豐支開偷偷給她留了吃的。
阿難對自己還是沒有變啊。
蘇蓁把東西拿過來給離難了塊,“阿難一起吃吧。”
離難難得的笑了笑,把東西接過來,不過卻沒有吃反而依舊包好放在懷裏。
她不解的問,“阿難你不吃嘛。”
“給主子留著。”
蘇蓁拿著奶皮酥愣了愣,最後把奶皮酥掰開給他塞到嘴裏,“哪裏那麽多話,給你就吃。”
這麽多年來不論做什麽,離難都在她身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麽個人,習慣有危險躲到他的身後,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好
仔細算下來,她可真不是什麽稱職的主子。
就在這邊兩人愣神的時候,那頭的季俊豐已經回來了,他高興的說道:“丫頭,我在前麵看到有腳印,此處應該是有人家,我們順著去找找。”
“啊,好。”蘇蓁答應著。
三人向著南去,一路上順著腳印而去翻過兩個山丘才看到遠處有一間小木屋。
“咚咚咚,”季俊豐敲打著門,“有人嗎?”
裏麵傳來聲音,“等會,這就來。”
片刻,裏麵的人就走了出來,看樣子是位五六十歲的老獵戶,頭發有些發白。
“幾位是路過的吧,快進來坐,外麵冷。”老人熱情的說道。
三人簇擁著進去,那邊老人又倒過來些酒,“喝這個取暖。”
蘇蓁先喝了一口,隻覺得有些火辣辣的,但是感覺還不錯,隻是不知道這酒上不上頭,待會可莫要醉了。
季俊豐恭敬有禮的問,“老丈人,我們現在這裏迷了路,您可否告知現在在哪裏。”
老丈人一副了然的樣子,這些日子陸陸續續都有迷路的行人過來,他自已經習以為常了。“這裏叫做斷魂嶺,過了這嶺差不多就是南瑾的邊界了。”
聽到南瑾這兩個字,蘇蓁微微愣了愣,握著水杯的手也有些微微顫抖。
季俊豐看到後一把將她握住,對著蘇蓁點點頭。
“既然如此,就多謝老丈人的酒了,我們接著趕路。”
那老丈人把酒放下來道:“現在已經是晌午,離開斷魂嶺至少需要走一天的路程,你們現在走,隻怕半夜需要在雪地裏過夜,還不如一我這裏先住下晚,明早再走。”
說完之後那老人又補充了句,“前麵可沒有給你們歇腳的地方了。”
季俊豐看著蘇蓁征求她的意思,“先住下吧,隻是打擾您了。”她道。
“不麻煩,不麻煩。”那老丈人很是熱情好客,“我在這裏搭建這木屋就是為了幫助路過的行人用的。”
這大冷天的隻為了幫助人?季俊豐一下子警覺起來,生怕有什麽陷阱,氣氛瞬時間冷下來。
老丈人也察覺到了,立刻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隻是想請你們幫個忙。”
“什麽忙,您盡管說。”蘇蓁稍微有些醉了。
“是這樣的,我兒子前幾年去郢都參加科舉考試,從那以後就一直沒有回來,我想拜托你們到了南瑾能不能打聽下我兒子的消息,”老丈人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本來想著自己去的,但是怕兒子突然回來找不到老朽,所以不曾去郢都找人。”
原來竟是如此,季俊豐看著說的不像是假的也就放心了,隻是這人在郢都……卻有些難辦了。
老丈人看到他們神情有些為難,立刻體諒的說道:“若是你們忙不幫也沒事,前麵已經交代很多人了,老朽隻是隨口提了提。”
蘇蓁不忍看到老人失望的眼神,頓了頓道:“如果經過郢都的話,我們一定會幫忙找的隻是你兒子叫什麽。”
老丈人高興的說道,“他叫史龍。”
史龍蘇蓁努力回想著這幾年中了科舉人的名字,好像沒有記起來有個叫史龍的吧,不過也可能是她記錯了。
“老丈人放心,得空我們會幫你問的。”蘇蓁雖然這麽說,但是心中又感歎了句,隻怕是機會不多了。
那老丈人聽到她這麽說,開心的又給三人準備了些飯菜。
“這房間隻有一間了,兩位如果不嫌棄可以跟老漢我擠擠。”他對著離難和季俊豐說。
離難首先拒絕道:“我睡在主子門外。”
他的職責是保護蘇蓁,現在這裏也不安全,當然不放心,可是季俊豐聽到他這麽說頓時也不樂意了,離難都在這裏守著,自己怎麽能進去呼呼大睡。
“老丈人,我也睡在門外就好。”
老丈人稀奇的看了他們幾眼,“真搞不懂你們這群年輕人。”
蘇蓁也不是很明白兩人要做什麽,無奈的說:“你們兩個都睡門外做什麽,我又不需要門神。”
“這荒郊野外的不安全,我們兩個當然要保護你了,丫頭不要想那麽多,吃完飯趕快去睡。”
這話說得有些牽強,蘇蓁頭疼的喝了口酒,算了由他們兩個去吧,隻是這裏偏僻哪裏來的什麽人。
片刻吃過飯後,蘇蓁就先去了房間裏,收拾一下準備睡覺。
外麵天寒地凍的還刮起風來,蘇蓁擔心兩人在門外凍著,找出兩床被子又送了過去。
“再鋪上一層,夜裏冷。”她對著正在鋪床褥的兩個人說道。
而就在此時,門口忽然傳來陣陣敲門聲。
季俊豐移了移把蘇蓁擋在身後,小心的說道:“離難你過來守著,我出去看看。”
這大半夜的怎麽還會有人過來,他擔心是魑魅那群人追了過來。
“是誰啊。”他在門口問道。
“路過的行人,天色漸黑了想要借住一宿。”
季俊豐聽著聲音不像是魑魅,這才慢慢將門打開。
門外的人抖落身上的雪花,跑了進來,蘇蓁睜睜的看著來人道,“怎麽是你。”
南雲城也是吃驚的望著她,隱隱有些開心的說道:“公主終於找到你了。”
蘇蓁不懂他話裏的意思,往後退了好幾步道:“雲城,自從父皇派人來殺我時,我已經不是公主了,現在那個南瑾皇宮裏的才是。”
南雲城迷惑的看著她,“什麽刺殺,這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公主你在說什麽?”
這下所有人都盯著他看,心中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難道蘇禹沒有派人殺蘇蓁?
蘇蓁捋了捋思緒,緩慢的問:“當日來刺殺我的人身上帶著禁衛軍的令牌,除了父皇還有誰能調動禁衛軍和當地的官兵。”
“這事有蹊蹺,公主先別下定論,”他深思熟慮的說道:“公主說的那兩樣,隻要是在宮中位高權重的人都能做到。”
隻要權在手,想要做到又有何難。
她被南雲城的話一下子點通,當日看到令牌便一心一意的認為是父皇要殺她,所以才心灰意冷的離開,那如果事情是另一個結局,那麽又會怎樣。
季俊豐此刻也反應過來,“能調動禁衛軍的,恐怕隻有皇室中人,如果不是蘇禹那麽隻剩下蘇函、蘇翊天了。”
“太子沒有。”南雲城立刻說道。
蘇蓁也頷首道:“不可能是太子,不到一定程度他是不會做出令凡夢厭惡的事情來的。”
那麽……現在隻剩下一個人了。
南雲城趁機勸說道:“公主,既然這是場誤會,您趕快跟我回皇宮吧,現在那個假公主到處耀威揚威,還和蘇翊天勾結在一起,隻怕會對南瑾不利。”
蘇蓁被他說得有些心動,但是想到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不過是父皇的算計,頓時心裏又難過起來。
“我不回去了,”她最終說。
“公主,就算你不為了奪回公主的位置,那麽也要為了南瑾的百姓想想,她和蘇翊天都不是省油的燈,難道公主能眼睜睜的看著南瑾落入他們的手裏。”
南雲城並沒有誇大事實,這些日子他雖然我操練新兵,但是在這漩渦當中又怎麽能置身事外,或多或少的都會聽到些風聲。
原先他還不明白公主為什麽和二皇子走的如此近,自從知道了公主是假的後慢慢的才有了這些大膽的猜測。
她可以不回去,但是那南瑾的百姓怎麽辦,如果真的像南雲城說的那個樣子,隻怕南瑾真的危矣。
就在蘇蓁猶豫不決的時候,那邊的離難說話了,“主子,你姓蘇。”
就算當日說了斷絕關係,就算蘇禹這麽多年來是利用,她姓蘇,南瑾的國姓,這是抹殺不掉的。
“阿難,你讓我回去?”她弱弱的問。
離難抱著劍搖著頭,“主子不要有遺憾,無論去哪裏離難誓死追隨。”
季俊豐同時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蘇蓁心中安穩不少,有他們在,她還怕什麽。
“南雲城我跟你回去,”她決絕道,這次回去為了奪回公主之位也好,為了南瑾百姓也好,她不允許那個假公主頂著她的名頭害人。
“屬下遵旨。”
夜裏,門外風雪有些大,吹的門吱呀作響,蘇蓁房間的燈還亮著,她看著從窗戶縫裏飄進的雪花,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