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時間沉默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蘇蓁最先出聲歎道:“天下之大,難道真的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若天下沒有,我這裏有;既然現在哪裏都不是好去處,那麽丫頭跟著我隱居山林吧,你已經不是南瑾公主,那麽我也不做這東瑾太子了。”
這或許是他們兩個最好的去處,遠離這裏的是是非非,還能夠長相廝守。
平日裏和季俊豐作對的離難這時也同意的說:“主子,可以,隻不過我要跟著你們。”
“那我們去哪裏隱居,東瑾的殺手真的會找不到我們嘛,還有你可是東瑾皇位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你隱居了,那麽東瑾豈不是要在四國除名了。”
這時的蘇蓁反而冷靜的分析起來,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想要雲遊四方的、無憂無慮的公主,現在步步維艱,季俊豐隱居後隻怕東瑾會舉國尋找,天下就這麽大,又能躲到哪裏去。
“如果不隱居,那麽……丫頭你又怎麽辦。”
她說的一切季俊豐早就想到了,但是他寧可負了天下人,也絕不辜負蘇蓁。
蘇蓁笑了笑,“四海為家也不錯。”
也許她當真是熒惑守心,現在不是真真的驗證了,隻不過禍害了自己,先從無家可歸開始,蘇蓁自嘲的想。
“隱居山林也好、四海為家也罷,我季俊豐這輩子都要與你蘇蓁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說得這麽感動幹嘛,”蘇蓁強顏歡笑道。
季俊豐很少說這些話,她聽著心中雖然開心,但是現在情形對她實在是不妙。
“不要想這麽多了,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季俊豐怕她亂想立刻說道。
蘇蓁沒有想這麽多,隻是單純的認為魑魅那群人不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想了想也就跟著走了,而他們走的方向正是南瑾的方向。
話說兩邊,自從蘇寧當上這公主以後,縱容手下的宮女為虎作倀,做出了不少出格的事情。
褚凡夢這時正在太子宮裏給清蓮上藥,這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是被蘇蓁打出來的。
“嘶,好疼。”清蓮忍不住的叫出聲來。
褚凡夢歉意的說道:“你忍一忍。”
清蓮咬著牙,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蘇蓁最近怎麽脾氣變得如此暴虐,”褚凡夢無意的說道。
那邊的清蓮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出來,“公主豈是脾氣變了,連人都變得不一樣了,簡直像換了個人,而且、而且還讓奴婢覺得很陌生。”
褚凡夢聽著聽著心中慢慢有了結論,把清蓮身上的傷擦好了後,對著身邊的小太監說道:“去把南雲城叫過來。”
那小太監猶豫的看著她身邊的大宮女,不知道該不該去。
隻見那大宮女對著他點頭示意,小太監這才換換退出了殿內。
彼時的南雲城正在郊外訓練新兵。
那小太監一路跑來,搓了搓手對著看守營寨的士兵說道:“奴才是太子宮的人,麻煩軍爺行個方便,去通報一聲。”
“公公稍等。”
那侍衛去了兩刻鍾的樣子,才回來說道:“公公請進。”
南雲城坐在營寨裏麵,看著那太監進來了,直接問道:“太子妃找我什麽事情。”
“稟告南將軍,太子妃沒說,隻是讓將軍去東宮一趟,應當是想要麵談。”
他閉著眼揮揮手道,“我知道了,公公先回去吧。”
“那將軍是去還是不去。”小太監說完緊緊的盯著南雲城的臉。
他沒有回答,反而是走出了營帳,在帳門口對著士兵道:“把裏麵的那位公公護送回宮裏去。”
說完他就去了校場那邊訓練新兵,仿佛從來沒來過這麽一個人,什麽也不知道般。
南雲城走在雪地裏,背影有些落寞,他還記得父帥在離開郢都說的話,讓他切不可再和褚凡夢接觸,不要觸碰太子的底線。
但是每每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南雲城的夢中總會浮現那日褚凡夢絕望的臉,以及她祈求的模樣。
他看著遠方,眼中不在平靜,心到底是亂了。
“來人,備馬。”南雲城高喊一聲,最終還是騎著馬駒絕塵而去。
那還沒有走遠的小太監看到後,也立刻跟上南雲城,生怕錯過什麽一樣。
快馬加鞭也就須臾。
南雲城就好來到太子宮裏。
那小太監倒是沒有跟著他而去,反而去了和太子宮相反的方向,也不知是要做什麽。
南雲城在宮殿外麵逗留了好一會,這才進去。
褚凡夢看著人來了,馬上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
其餘人都走了,但是那大宮女卻依舊留在她身邊,絲毫沒有退走的意思。
蘇函你眼線還真是稱職,她心中嗤笑著,厲聲叫道:“本宮說的話沒有聽到嘛,難不成想要惹我不快,動了胎氣。”
她邊說邊摸著自己的肚子,那宮女不敢大意,在原地糾結了會最終還是離開了。
此刻,殿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褚凡夢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靜靜看了南雲城一會,眼眶慢慢濕了。
“太子妃找微臣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南雲城不敢看她低著頭問道。
“有,”褚凡夢歎著氣,努力控製她你情緒,“你難道就沒有發現蘇蓁似乎變得和以前不同了。”
南雲城頷首示意,他早就發現了,不過卻沒有多想,但是褚凡夢卻不同,她知道經過。
褚凡夢走了下來忽然對著他一拜道:“還請將軍去把真的公主找回來。”
她的話將南雲城說懵了,這是什麽意思。公主不是在宮中嘛,還需要去哪裏找。
褚凡夢耐著性子給他解釋著,過了半個時辰南雲城才把事情弄清楚,這件事情絕非小可,他有些將信將疑。
“那你為什麽一開始不說,”南雲城問。
“等,”褚凡夢解釋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等絕佳的機會,這件事情既然皇上已經參與到裏麵,那麽隻有找比皇上還厲害的人,那就是民心。”
假蘇蓁縱容手下人集市傷人,在宮裏作威作福,現在正好是該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時候。
褚凡夢等到了,這才命人去找了南雲城,想要讓他幫忙找到蘇蓁,把假公主趕走。
“那你可知道公主現在在哪裏。”此時南雲城已經信了大半。
她猜測著說,“應該是在東瑾附近。”
季俊豐是個聰明的人,應當早就找到了蘇蓁,那麽他們的去處隻有東瑾了。
“我這就帶人去東瑾尋找公主,”南雲城說道。
她囑咐著說,“一切小心。”畢竟他們現在是在跟南瑾皇上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一個不小心隻怕會惹得殺身之禍。
“你放心,我會注意的。”南雲城說完後望著她忽然又道:“你在這裏也要萬事小心。”
刹那間兩人的氣氛有些怪異,南雲城又待了一會才沉悶的說:“我先走了。”
褚凡夢想要再叮囑幾句,隻是人已經遠走,她撫著著自己的腹部,現在已經有四五個月了,肚子有些隆起。
而就在南雲城走後沒多久,蘇函就來了。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還給他泡了杯茶,在原地等著。
蘇函凝視著茶杯,“你知道我會來。”
褚凡夢勉強笑了笑,“太子宮裏眼線這麽多,有什麽奇怪的嘛。”
現在吃喝拉撒睡,褚凡夢的身邊都有人監視著,事無巨細的向蘇函稟告,就連吃了什麽、看了什麽也逃不過此人的監控。
“你在怨我?”蘇函問道。
褚凡夢說道:“不敢,我這條命都是太子救得,怎麽敢怨恨。”
皇宮裏的人都說太子對太子妃一片癡情,眼中早已經容不下別的女人,直誇她幸福的令人羨慕。
隻是這份羨慕卻不是褚凡夢想要的。
蘇函拿起茶杯轉移話題問:“你叫南雲城過來,說了什麽。”
“太子這麽厲害,難道沒有眼線能告訴你嗎?”褚凡夢譏諷道。
蘇函看著她,慢慢來到褚凡夢的身旁,“不要總帶著怨氣,這樣對胎兒不好。”
褚凡夢愣了一會,沒有把肚子上的大手拿開,不知是不忍還是怎麽回事。
“我不管你做什麽,隻要你開心不要傷害了胎兒就好。”他緩緩說道。
其實褚凡夢這些日子的動作他都盡收眼底,但是隻要她開心也就沒什麽了,父皇那邊自有他頂著,說不定蘇蓁回來了,凡夢心情能好些,太醫說這樣對胎兒有利。
“隻要我開心做什麽都可以?”她跟著問。
“當然,”蘇函說。
褚凡夢站起來盯著他說,“如果我要你死,才開心呢。”
看來褚凡夢還真是怨恨他,蘇函苦笑著說道,“可以。”
她懷疑聽錯了吃驚的退了幾步,蘇函一把將人摟住,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道,“不過,需要等到你肚子裏的孩子生出來再說。我、想看他一眼。”
這或許是今年最後的一場大雪,還有半月的時間就是新年。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就連那小山、樹林,都是通體雪白的,季俊豐等人緩緩的走在雪地裏,雪已經漫過了小腿。
“現在到了哪裏了。”蘇蓁問,現在已經臨近終於。
季俊豐四處看了看也是不知,這些日子他們一直都是在盲走,沒有目的,隻記得是向南,如果方向沒錯那麽應該是到了南瑾的地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