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從水晶宮殿下來以後,蘇蓁已經好幾晚沒有睡好覺了,她在夢裏時常出現月遺寒,縱身一躍的場景,如果當時她能夠更快一步,是不是他就不會摔下去。

此時他們已經回到了郢都,瘟疫早就被程子騫治愈好,百姓們將他奉若神明,都說他是藥神臨世,是活菩薩。

可隻有程子騫知道這些都是星辰用命換回來的。

蘇函當然也對眾人進行嘉獎,可是蘇蓁他們沒要,反而是把那些金銀財寶都分發給了百姓。

而此時在公主府裏麵。

程子騫正給蘇蓁在診脈,過了有半刻鍾的樣子他才稀奇的說:“脈象平穩,並無大礙,隻是公主似乎是有心結,若是心結打不開恐怕是終日難安。”

蘇蓁低著頭,眼神有些憂傷,看了他許久才回複道:“月遺寒死了。”

她心裏想了許久,終於是告訴了程子騫。

他聽到後隻是輕微愣了愣,然後又笑了起來,“生死有命,個人都有個人的造化,公主還是不要鬱結於心。”

蘇蓁搖頭,現在她閉上眼睛都會出現月遺寒,那張妖豔美麗的臉,變得猙獰可怖起來,在責怪著她為什麽找人替嫁。

終是她欠他良多,現在人死之後開始心中生愧起來。

程子騫也隻這東西他勸說沒有用,需要自己去解開心結,無奈隻好留下了安神的藥方,然後緩緩離開。

外麵星辰已經等了他許久,此時的她已經換了身打扮,青綠色的衣裙穿在身上俏皮可愛,身上還背著他的藥箱。

“子騫哥哥,公主怎麽樣了。”她關懷的問。

程子騫開玩笑的歎口氣說道:“公主欠債的桃花債良多,現在該是遭到懲罰的時候了。”

他本就是開玩笑而言之,沒想到她聽到後反而認真的起誓著,“子騫哥哥你放心,我沒有桃花債,隻有哥哥一個……”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變得很小,可即使這樣程子騫亦是聽到了,頓時臉紅了起來,匆匆忙忙的朝著城門的方想走去。

星辰在後麵追著道:“子騫哥哥我們要去哪裏。”

他在前麵神秘一笑的說著,“找個老朋友。”

兩人從郢都城外出去,一路沿著河流的方向走去,路過桃花溪又走過山丘。

直到天色已經昏暗,兩人還在緩緩前行著,星辰慢慢體力不支,都是被他扶著走的。

他們沿著河流而走,早已經離開郢都百裏,周圍水勢之大有萬馬奔騰的氣勢。

星辰不禁感歎道:“這裏好壯觀,以前跟著爺爺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河流。”

程子騫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這是自然,這裏匯聚了南瑾之水。”

“那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程子騫此時沉默起來,目光深邃的看著河流裏漂泊的灌木。

他要在這裏等一個人,等一個不知是死是生的人。

話說兩邊,自從月遺寒跳下懸崖後,南宮簫就以雷厲風行的手段霸占了長生教。

逄祥敢怒不敢言,畢竟教主已死,而長生教本來就是隸屬皇室,隻能任由南宮簫接手。

伏簡在房間裏收拾行李,他不相信月遺寒已經去世,準備前去懸崖底下去尋找他。

正巧這個時候逄祥過來了。

“你這是做什麽,”逄祥把他的行李拿下來說道。

伏簡抬起頭來道:“我要去找教主。”

聽到他的話後逄祥歎息起來,當日他是親眼所見看到月遺寒跳下去的,萬丈深淵怎麽還有活下去的可能,隻怕早已經粉身碎骨。

沒成想伏簡就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將行李又給拿了起來,“沒有看到教主的屍骨我不相信。”

他從來不相信月遺寒會死,當日那個當眾剖開人肚子的人會死去,老人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月遺寒就是活脫脫的禍害,怎麽會這麽容易死。

說完他就徑直走了出去,勢必要將月遺寒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而留在原地的逄祥,搖了搖頭想要回到自己房間,可是走到一半又忽然轉向另一個方向。

陰森可怖的石窟裏麵,有長蛇爬過,頭頂處時而有蝙蝠飛來,盤旋等待著它們的獵物到來。

逄祥來到這石窟的最裏麵,隻見前麵還有兩個黑衣人把守著。

他們瞧見逄祥徑直過來,發出警告聲音來,“除非有教主命令,否則誰都不可以擅自進入。”

他淒楚的笑了笑,沉悶的說道:“教主現在已經摔落懸崖,生死不明,兩位如果不準我進去,隻怕日後長生教就要易主了。”

他們兩人長年把守此處,並不知道外麵的情形,此刻聽到逄祥的話差異的麵麵相覷起來。

見兩人還沒有讓開的意思,他幹脆跪了下來,“請兩位以大局為重。”

隻見其中一個人向右側讓開通道來,另一個想了想後也將地方讓開。

“多謝二位。”

逄祥立刻起身向著裏麵跑去。

剛剛走進去便有淒厲的慘叫聲傳過來,夾雜著瘋癲的大笑聲,裏麵一間間牢房中關押著數十個人,他們看到逄祥進來後立刻趴在牢房上。

“趕快放我們出去,我們對長生教忠心耿耿,憑什麽把我們關在這裏。”

“我是上屆右護法,快放我出去,我給你金錢地位,哪怕是這右護法的位置我都可以給你。”

逄祥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走到那牢房深處,隻見其中一個人安靜的端坐在裏麵,不向其餘的人瘋瘋癲癲的樣子,他正是當日犯錯被關押起來的趙莫。

趙莫看到有老朋友過來,驚訝的問道:“是教主讓你過來的。”

逄祥搖搖頭,看著他神情有些失望後又立刻說道:“教主跳下懸崖生死不明。”

“什麽!”趙莫激動的抓住牢門,“到底是怎麽回事。”

逄祥將來龍去脈全部都告訴他,說完後兩人都沉默了。

過了有半刻鍾的樣子後趙莫才問道:“你認為教主死了嘛。”

“當時我就在身邊,不得不信。”這件事情是逄祥親眼所見。

可是裏麵的趙莫卻搖搖頭,忖量著說道:“教主是什麽人,你我都清楚,他怎麽會無緣無故跳下懸崖,就算是當時的情形。”

這一切隻怕是還有貓膩,等到他從裏麵出去,定要好好調查清楚,還有南宮簫想要奪取長生教也要看他趙莫答不答應。

深夜有一匹快馬來到北瑾皇宮的太子宮中。

“稟告太子,八百裏加急。”

那士兵拿著信封層層傳遞上去,本來還在就寢的蒼遙烽被聲音驚醒,立刻起身穿好衣服。

小太監此刻兩信件遞過來,“太子請過目。”

他將東西拿過來看了來,上麵印著的是蘇蓁的名字,周圍用蠟封好。

燈火搖曳,足足過了半刻鍾的時間他才將信件放下,臉上皆是震驚。

不多時他忽然對著外麵吩咐著,“備馬。”

而同一時間東瑾也收到了這麽一份信,季孤鴻把信件來來回回看了數十次都不敢相信。

慕芳華來到他身邊,“出了什麽事情讓你如此不安。”

季孤鴻把信件遞過去,凝視著夜空歎息著。

她看了看後突然吃驚的將信件掉落在地上,不敢置信的問道:“這上麵說的是真的,聖女真的是大啟公主?”

這信件一式三份除了南瑾其餘的國家全部都送了份過去,就連那西瑾也是給了姬五雙,想來是錯不了。

不過令他們震驚的可不是這個,而是信件上麵說當年大長老的預言不過是子虛烏有,隻不過是為了兩國戰爭埋下棋子。

慕芳華自然知道他在想著些什麽,多年來耿耿於懷的沒想到隻不過是場陰謀,多虧蘇蓁命大,要是真的殺錯人恐怕會被季俊豐給怨恨一輩子。

“現在該怎麽辦,我們真的要按照信件上麵說的去南瑾邊境匯合嗎?”慕芳華再次問道。

季孤鴻輕微的點點頭,這次大戰他們必須過去,先不說別的,單南宮簫是大啟公主這一條就足夠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慕芳華給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既然如此就讓豐兒去吧,你最近身體越來越差,是時候該放手交給年輕人去做了。”

季孤鴻笑著將人拉入懷裏,嘴角有些發白,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感覺身體柔軟無力,可能是太累了,過幾日便好。

也就在兩人身後,有一矮小的身影趴在石柱後麵,季明珠手裏拿著冥幣和蠟燭,偷偷摸摸的在他們後麵,等到過了陣子兩人走遠了才出來。

她看了眼兩人離去的方向,又撿起地上的信來,快速的掃視著,突然她手中的蠟燭被驚落在地上。

季明珠緊張的望著四周,然後撿起蠟燭快步的離開了,今天本想著是去給那個死老太婆上墳祭奠祭奠,沒想到竟然碰到這種事情。

當年她為了能夠跟著季俊豐親手把她奶奶給推下了馬車,現在良心不安時常夢到鬼神,無奈才偷溜出來祭奠,竟然知道了如此驚天秘密。

不知不覺間季明珠回到宮殿當中,她來到床榻邊上從枕頭下麵把當初那瓷白色藥瓶拿出來。

南宮簫告訴她每隔七日便喂季孤鴻吃一顆藥丸,現在藥丸隻剩下最後一顆,下一個七日之期也就是三日後,她到底要不要將這東西喂給季孤鴻。